В籆党人士恨到了骨子里。然而,如此狠绝之后,他亦能够在抓到他欣赏的瞿秋白时,为这个人在M党统治者面前戮力申辩。
自从遇到陆艺华,张乾林就将这个人当做需要他照顾的弟弟看待,对他甚至比要对自家兄弟还要亲切。但往事如烟,多少年过去之后,他恍然发现,那么多年的真心相待,不过是他希望陆艺华能够将他无法做到的事情坚持下去。
“张先生?”
张乾林回过神,看了看面露疑惑的助手,笑道:“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离开。”
“什么?”
“武汉即将告破,我也该离开了。”
二十七年十一月初七,敌军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突破小界岭防线,穿越大别山,并于两日后占领麻城。三线作战的华夏军队主动撤出武汉,敌军占领武汉三镇,控制华夏腹地。
至此,持续了五个月的武汉会战结束,华夏战时首都陷落。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给写完了这点儿啊,真不容易。
今天晚上更的早,我坐等评论啊,再差一点点就冲上去~(≧▽≦)~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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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历史的修正 。。。
十一月下旬,军事委员会决定驻南岳各军事机关移迁重庆。
其实,在南京战败时,国民政府就已经发表了《国民政府迁移重庆宣言》,但政府机关大部和军事统帅部却在武汉,M党最高领导人也留在武汉指挥,如今充当战时首都的武汉失陷,重庆正式成为国民政府首都。
“……殊不知我国自决定抗战自卫之日,即已深知此为最后关头,为国家生命计,为全国人格计,为国际信义与世界和平计,皆无屈服之余地,凡有血气,无不具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决心……”
“……此后将最广大之规模,从事更持久之战斗,以中华人民之众,土地之广,人人本必死之决心,以其热血与土地,凝结为一……”
“一时之进退变化,绝不能动摇我国抗战之决心!任何城市之得失,绝不能影响于抗战之全局!”
医院中,陆艺华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听刘晟念报纸。
连番征战之后陆艺华太累了,前段日子他一直在强撑着伤病指挥作战,这种强撑出来的身体并不健康,等部队刚一撤退到安全地区稳定下去后,陆艺华接着就倒下了。
当时他奉命率部从小界岭一线撤退,经花园、云梦、京山向钟祥以西地区转移,但当七十一军刚刚转至花园附近时,就已经处在了敌军的大包围圈中。陆艺华明白,这时候如若再依照计划向西前进,则非常有可能钻入敌人的口袋,全军覆没的危险非常大;若停止不前,敌军包围圈则会逐渐缩小,七十一军亦有被歼灭的危险。
权衡之下,陆艺华只有将部队分散隐藏在三里城、宣化店、七里坪一带及花园的东北地区,并命令电务组停用一切无线电台,万不能再与外界联系。随后,他又派出部队监视黄安、花园和应山方面的敌军动态,伺机突围。
这个时候,陆艺华的伤口已经有发脓的趋势,若非这时候他这里配有珍贵的盘尼西林,只是感染说不定他就撑不过去。原本都以为,这次只要成功撤退,陆艺华的伤势自然没问题,谁知道会出这样的叉子?
不过,陆艺华到底还没有倒霉到喝水都塞牙的份儿上。当他了解到敌人只有白天出来活动,一入夜就龟缩城内的行动规律后,便觉得来了机会,亲自上阵,领着所部两万多人安全地跳出了包围圈,转移后方整训。
刘晟读完报纸上的一则消息,抬起头就看到陆艺华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怕他着凉,刘晟放下报纸走过去,正准备将搭在陆艺华的身上的薄被往上拉拉,就见陆艺华睁开了眼睛,然后门就响了。
刘晟看陆艺华朝他点头,放下手上的东西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陈荣光和向军次,刘晟让他们进病房,然后分别给两个人倒了水后,就跟着坐在沙发上,这时候,陆艺华已经和他们打过招呼了。
“军座伤势还好吧?”陈荣光问。
“还好。”陆艺华笑着点点头,“原也不是什么重伤,我都说不用住院,却还是给折腾了过来”
向军次摇头:“军座还是悠着点儿,年轻时候不注意,老了再后悔就完了。”
陆艺华问道:“我这两天一直在养病,外面的消息倒是了解的不多,不过,看情况会战时的奖励和惩罚已经下来了吧?”
向军次下意识地和陈荣光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才由向军次开口道:“是出来了。”
“情况如何?”
“损失最大的是川军,接着就是其他各派系部队,中央军军官几乎没损失。”
这个判决显然不那么公平,即使同样身属嫡系的陈荣光都有些看不过眼,他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气愤道,“校长这次做的过了,胡宗南不尊命令擅自撤退丢了信阳,就应为他是校长爱将就让人顶了罪责?!曾师长仗打得不错,当初咱们也都认识,谁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这次拿不到功劳也就罢了,毕竟信阳和罗山丢了,但竟然差点保不住命!难道战场抗命是对的,据守要地倒成了惹祸的根源?”
听完陈荣光的牢骚,陆艺华没有说话,刘晟倒是嗤笑道:“军事委员会不是追究了一六七师的薛将军一些人,既然追究了不就是照了军法?”
陆艺华心情原本不好,听到刘晟嘲讽意味十足的话反倒笑了出来,示意陈荣光坐下后,他道:“寿山是校长爱将,不过这次责任确实大了点,虽然性命保住了,但以后他恐怕再掌握不了实权。”
“性命保住就不错了,人家曾师长就因为是川军将领,打了胜仗不还是照样替他背黑锅?”陈荣光犹自不服,哼道:“校长倒真是为他着想,咱们都是同学,凭什么就他得了青眼?”
淡淡地看了陈荣华一眼,直到陈荣光不再说话,陆艺华才道:“寿山是校长同乡,当时校长就曾对他说过,要互相提携,只不过寿山大器晚成,而校长也没辜负这种信任,让他拿了许多第一。”
“大器晚成?”陈荣光显然不同意这个说法,不屑道,“就他?”
陆艺华叹了口气,说道:“寿山之前也有过热血的时候,两次东征,讨伐孙传芳,以一团之兵击败孙军的一个精锐师,俘敌八千,甚至连军长都给活捉过来了,这不是战绩?”
陈荣光张了张口准备反驳,却又没话说,只得闭嘴闷闷第坐在那里。
“人总还是会是会变啊。”向军次叹道,“只是这次川军怕是不会服气。”
向军次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明白,这早已经不是川军一家的问题,中央军嫡系将领与杂牌军将领间的隔阂由来已久,委员长不仅不予以调停,反而鼓励这种非良性的竞争,毫无原则地打压非嫡系军队,更有甚者无论胜败,只要非嫡系将领将他的部队打完,那么就会被撤销番号。
这种情况下,谁还敢不顾一切地往前冲?
这一次,胡寿山的顶头上司是指挥官台儿庄大捷的李司令,而李德邻却也是一个杂牌军。
到了这个时候,向军次才明白当初陆艺华那一句话的意思,胡寿山不会听李德邻的话。这已不仅仅是因为他没有为了打胜仗拼光部队的魄力,还有李德邻非嫡系将领,甚至之前还曾经反过那位委员长的原因在里头。
向军次想的,陆艺华都明白,但他却无力劝说什么,毕竟如果连他们这些被偏袒的嫡系将领心中都产生了不满,那么被区别对待的二十二集团军又当如何?对于这个结果,属于桂系的二十一集团军难道就不会有人心寒?
陆艺华越来越不明白他这位校长了,他还记得当初在黄埔上学时,委员长曾经对校长一职坚辞不受,那个时候黄埔还正在招生,他听说这个消息时还惋惜了一阵,现在看来那个时候的校长更像是因为得不到军权而心生不满。
此时此刻,想着前世经历过的事情如今一一发生,陆艺华心中升起些许无力。
他不是没有试图阻止过,只是当他试过几次之后,发现如果他做的事情只是改变某个人的命运,那么有七八成的希望成功,若是想要改变历史,那么历史就会在另外一个他根本注意不到的地方发生变化,硬生生将斜了的道路重新引回“正途”。
就像是豫东战役,薛伯陵听了他的建议强令黄杰死守,前世里无比猖狂的土肥原部毫无悬念地全军覆灭。这原本有希望改变华夏军队在豫东的战局,然而他没料到敌军竟然突然增兵,那些原本应该还在千里之外的敌军毫无预兆地就冒了出来,使得他们被迫撤退。
又像是富金山一战,陆艺华依照前世对这场战争的记忆,把各种情况都考虑了进去,完全有希望在防守的十天中最大限度地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他甚至考虑了抽调出来一部分兵力绕道敌军后方进行偷袭,没想到却再次被前世里所没有的突发事件给搅乱了一切布局。
负责布防商城的两支部队竟然会在防区内碰上敌军,并被偷袭成功,从而导致没有来得及归入兵团建制!
为了照顾商城守军,陆艺华只好将原本的战线进行收缩,并把所有兵力都放在了战线上进行死守,这才坚持了十六天,然而,三十六师却还是如前世一般全军覆灭了。
经过如此几次,哪怕从来不信鬼神命运的陆艺华心中也有动摇,难道一切真的原有定数?
可若真的是定数难改,那么又让他回来做什么?陆艺华心中茫然,却也不敢再自作主张。所有一切未明的因果,让他对未来产生了一股难言的敬畏。
他身边还有很多人,这些人中不乏他在乎的,既然历史无法改变,他不想让这些人因为他的出现而成为历史修正错误时的消耗品。
而正则,还有正则……
陆艺华侧脸看过去,刘晟正坐在病房内用来待客的沙发上看书,由于低着头得关系陆艺华不大看得清他的表情,一小撮儿黑发从额上落下来,在刘晟的眉眼前遮住一片阴影。
这时,刘晟感觉到盯着他的目光,诧异地抬起头,恰好与陆艺华视线相对。
陆艺华的目光并不迫切,甚至可以称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