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人如今几乎个个都有了不低的社会地位,妘芳则是这群兄弟里唯一一个出身平凡的“女人”
“如今”的妘芳,正高兴地在重庆一家歌舞厅立做她的头牌台柱。
陆艺华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正躺在病床上喝汤。
说起来,他的伤早好的差不多了。虽然还不能剧烈运动,但出院回家完全没问题。只是,当他提出来这个建议的时候,七十一军轮流去看望他的军官们一致不同意,就连刘晟都没有为他说话。
这个状况让陆艺华侧目,直接就导致了他注视在刘晟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每次都是把刘晟看得动作开始变得不自然,他才心有所悟地收回视线。
其实,他也知道那些人是关心他,毕竟当初那可是当胸一枪,虽然没有伤及要害,但也因为处理不及时而变得有些棘手,来到医院的时候还让那些个医生紧张了好些时间。
所以,陆艺华完全理解他们的心情,都是为了他好。
可是,理解不代表要遵守,他还没住过这么长时间的医院。想当年,即使当营长领着兵冲在炮火最前面的时候,他也没因为受伤被迫压抑自己到现在这种境地的时候啊!
陆艺华不免感慨,眼线再度开始往刘晟身上瞄。难道这是那什么愧疚弥补心理?因为那天晚上一个没克制住,现在这是在想法儿给人留好印象?陆艺华摸着下巴这样想。
然后,百无聊赖之下,陆艺华听来看望他的一军官说,最近一叫妃烟的红遍了整个重庆。
瞧瞧那排场,再瞧瞧那样貌,还有那嗓子,那……
当时陆艺华只觉得越听越耳熟,等人走了才回过味儿来,这不是妘芳的口味嘛?
这女人怎么又来折腾重庆了?她不是在上海干秘密特务干得挺带劲儿的?
这下子,陆艺华觉得他有了正当理由。
当天就表示了妘芳是多么值得尊敬的女性,然后又问刘晟是不是还记得她,接着晚上就光明正大地坐车出了医院,让人去通知张乾林后,就直奔那所名叫“好梦来”的歌舞厅而去。
当然,已经出了医院的陆艺华绝对不知道,刘晟正站在那间病房的窗口看着他那辆车。
“我说你!”看着自在地坐在对面的张乾林,陆艺华好气又好笑,“我说你就不能想点好事?”
一把揽过身旁娇笑的艳丽女子,张乾林朝陆艺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摇头道:“我这说得可都是事实,毕竟我可是干记者这一行的,万事都讲究个证据不是?”
陆艺华不置可否,还是提醒道:“姓孔的那一家子可不好惹,谁沾上谁倒霉,我劝你悠着点。”
“这年头沾上谁不倒霉?”张乾林反问,显然对这个说法不以为意。然后,他对轻靠在他怀中那个容貌异常光鲜艳丽的女子笑道,“你说是不是,宝贝儿?”
对他这德行,陆艺华一向不屑的很,也就不再接话,坐在那里看这两位毫无顾忌地打情骂俏。
张乾林怀中的这个女子就叫做妘芳,如今用来出道的艺名是妃烟。
这位是M党特务处的高级军官,档案的绝密程度绝对算得上高级。甚至于,若非从小相识,即使如今贵为陆军中将的陆艺华,他也没机会接触到妘芳的资料。
妘芳倒是没正面回答张乾林的话,她小口地抿了红酒,才娇笑道:“果然还是敬安聪明一点儿,乾林可要好好学学。”
“怎么样?”陆艺华看着他笑道,“不是我说,这次你若真想办成这事儿,还真得和妘芳说说,孔家如今嚣张得厉害,他们不一定会买你的帐,你纰漏那些东西说不定会没用。”
身体前倾,张乾林将酒杯搁到桌上,挑眉道:“嚣张?我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嚣张到什么境地,盘尼西林本就是能者得,有妘芳的关系在,我就不信我拿不到销售权。”
想了想,陆艺华觉得这么说也对,就问妘芳:“你说的那个查尔斯是美国人?”
“是的。”推开揽着他的张乾林,妘芳坐直了身体点头道,“我执行任务时曾经见过他,那时候他的朋友还没有把盘尼西林研究出来,我们关系还算好,我的话有一定作用。”
张乾林哼了一声:“还只是有一点儿作用?那查尔斯怕是妘大小姐的裙下之臣吧?”
听闻此话,妘芳“咯咯”地笑了两声,身体仿佛柳枝一般靠在张乾林身上,一手勾住张乾林的脖子,在他耳边吐气道:“哟,张大记者这话怎么这么酸呢。”
张乾林一噎,伸手将身上的女子扒拉开,““……好了,别闹了。”
“哼!”妘芳一个大人有大量的表情,然后扭过去不理他了。
陆艺华见两个人闹得欢,也乐得清闲,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看戏。
说来,妘芳和张乾林认识有八年了,当时他在前线,张乾林则非要采访一直赖在他的指挥部一步都不肯挪。然后,就有人报告说指挥部门前来了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要求见他。
陆艺华狐疑地让属下将人带去了会客厅,怎么也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妘芳,而且她还是军统的高级特务,最让陆艺华纠结的是,他在半年前才和那帮好兄弟好朋友联系过,当时里面就有妘芳。
最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妘芳这个妖孽级别的女人竟然和张乾林看对了眼。当然,他们谁也不爱谁,但就是喜欢在一块儿装情侣,样子倒是还挺般配,实情就令人难以接受了。
妘芳并未在这里坐很长时间,照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你们又不掏钱,凭什么让姑奶奶我伺候?
被妘芳一瞪,张乾林马上就放开了手,轻推了她一下,玩笑道:“大小姐去接你的客吧。”
借着张乾林的推力顺势起身,妘芳弯腰端起酒杯,笑道:“那今天就到这里啦?改天咱们再聚,那件事我记下了,你们等消息就好。”
陆艺华也朝她举杯:“单联系乾林就成,我就不用了。”
妘芳点点头:“你们玩,我先走了。”
妘芳走之后,陆艺华才放下酒杯,视线一转就看到张乾林坐在那里喝闷酒。
陆艺华转头朝妘芳离开的方向看了看,挑眉道:“怎么,不舍得?”
看了他一眼,张乾林嗤笑道:“怎么可能!”
“那你这个姿态是做给我看的?”陆艺华笑得暧昧,“难不成你倒是喜欢我?”
“你自己发*情找不到对象别牵扯到我身上!”张乾林皱眉。
他原本就看不惯陆艺华在这种些事上的作为,因为这个,当年他们还曾翻脸吵过一段日子。
况且,之前妘芳没过来的时候,陆艺华已经将这段日子的事情说给了张乾林听。
这些里面,自然就有他差一点就将刘晟弄上手的事。
对于陆艺华这个副官,张乾林自问无法可比。
当然,他们对陆艺华这个人的意义不同,这比得自然就不是在他心中的位子,张乾林认为加上他与陆家那些人在内,再没有谁能比得上刘晟对陆艺华的好来。
一个人默默地跟在另外一个人身后,或许是感恩,但日复一日忠心耿耿地跟在一个私德并不怎么拿的出手的人身边,连做事都毫不避讳,这就有得可想了。
最初,张乾林并没往其他方面想。
但随着接触的日子越来越多,刘晟眼中的那点儿情绪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掩盖得毫无破绽,更何况在陆艺华注意不到的这角落里,刘晟的这种遮掩就更加脆弱了。
张乾林也是偶然间一个机会才得以看出些端倪,有了想法之后再细细地观察,他轻而易举就发现了刘晟的异常。这种异常并不明显,他只是做了副官职责之外的事情,从生活到工作,刘晟几乎是全方位地渗透到了陆艺华的人生中。
张乾林有时候回想,若非陆艺华身旁有这么个人,若非陆艺华的生活被人打理得如此井井有条,陆艺华是否会因为发现了生活的一团乱麻,而重新走回正常人的轨迹,进而结婚生子。
而不是连找个人打理自己日常生活的念头都没有产生过?
这个认知谱一产生,张乾林就将其告知了在陆家绝对说一不二的陆老爷子,他知道如果陆老爷子出手,有八成以上的希望让刘晟离开陆艺华身边。
但是,陆老爷子听完他的话后,只是沉默了半晌就说道:“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敬安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吧,再说人家照顾我儿子,我这做父亲的难道还能阻止不成?只就怕敬安不能安下心思。”
到底是陆老爷子了解自家儿子,前世直到死,陆艺华也没定下来。
虽然后来有了赵睿时刻被他放在心尖上宠着,但那却更像是陆艺华得不到之后产生的执迷。
或许不一般才会懂得好。
陆艺华想,当时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想要的就要抢回到手里吗?
不仅如此,他未必没有付出真感情,不然哪来的执迷?而同时他又执着于从小便信奉的处事规则,不将人抢回就不舒服,即便搭上性命他也要证明赵睿不是一点不在乎他。一辈子都过得太顺利,他下意识认为只要抢了,他有什么得不到?
这里的气氛有些郁结,张乾林一句话说出口,再想反悔就显得不自在。
陆艺华灌了口酒不说话,抬头看着张乾林眉毛皱在一起,嘲讽道:“怎么,张大记者现在倒是迁怒得越来越顺口了啊!”
张乾林叹了口气,举起酒杯闷声道:“刚才算我说错话,你别在意。”
陆艺华哼笑一声,不过也没与他计较,和他碰了碰杯:“介意我倒不会,只不过——”话音一顿,陆艺华皱起眉,“我怎么看着你和妘芳不太对劲?”
“岂止是不对劲!”张乾林苦笑,又解释道,“我刚才那话你还真别在意,昨天我才做了件混蛋事,今儿个你就拉了我来这里,还说那些话,我能不急吗?”
“做了什么能让你成这样?”陆艺华换了个坐姿,问道。
“算了,不说了。”张乾林重新打起精神,看向陆艺华,“你说那天你和正则……”
说到这里陆艺华就头疼,自从那天晚上的失控过后,陆艺华就发现刘晟仿佛有意无意地总有点儿躲他。其实这并不明显,刘晟还是在做以前做的事情,只是感觉上总有点儿不对。
陆艺华相信自己感觉没错,他原本没以为这有什么,毕竟他们没做到底不是?但,事实总归和他想的不太一样,而他又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