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应该等回来先报给我,子渊怎么说都是政府官员,如今管了行政院,你们就这样让他上了报纸,民众们怎么看,这些事情你想过没有?”
“校长,不是学生不阻止,而是孔小姐欺人太甚。”陆艺华想了想,权衡利弊之后,干脆将整件事情说出来,“当初乾林从他朋友那里得知一种用于消除炎症的西药盘尼西林投入市场的消息,乾林就准备买下国内的代理权进行销售。校长知道,战场上人员伤亡严重,但大部分人其实伤势并未及要害。这些人多数都是下了战场后,治疗伤势之时引发炎症而失去性命,所以一旦盘尼西林出现在市场上,必然会引发利益争夺。”
蒋校长点点头,示意陆艺华接着说下去。
“校长曾经与张家老爷子有旧,那么川中张家的行商风格校长定然也有一定的了解。”陆艺华道,“张老爷子向来持身正派,即便拿到了盘尼西林的销售权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高价钱,我敢肯定,照他老人家的作风,卖给国军时说不定还能主动将价钱压下去。可谁知乾林刚和美国那边接上头,孔小姐就找上了门,拿着支票簿子希望乾林转让销售权。如果是转让一部分,乾林自然愿意,毕竟生意场上都讲究个和气生财,但是孔小姐做人未免太过霸道,直接就想要国内十成十的销售权,哪有这样的事情?”
接下去的话陆艺华没有说,但想来蒋校长也会明白。
孔家做的那些事情这位校长未必不知道,但他们毕竟有着亲戚关系,再加上蒋夫人的美言,以及对孔家小姐的溺爱,平时这位国民总裁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如今这些事情被陆艺华挑到眼皮底下,还是攸关他心底最敏感的军队的话题,这位校长显然会仔细想想。
陆艺华和张乾林谈过之后,盘尼西林的独家代理权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和孔令伟耗着也不过是为了加大自己手中的砝码。只要能够将盘尼西林摆到校长面前,陆艺华相信校长不会为了一家人,而让他们利用这些赚军人的救命钱。
蒋校长在思考的时候,陆艺华也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不时拿起水杯喝水,刚才说了那么多一半是之前就准备好的,另一半却是现场想出来的。
原本,他被招到黄山官邸时,还以为校长是为了前段日子汪兆铭逃出重庆远赴河内的事,坐在车子内想了一路关于汪兆铭叛变的事情,却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陆艺华第一次有所感慨,他是校长得意的学生又如何,自古以来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
屋子里很安静,过了一会儿,陆艺华放下水杯正准备说话,就见会客室的门被从外推开了,一个军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朝坐在一旁的陆艺华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委员长,日本首相再次发表近卫声明!”
陆艺华从黄山官邸出来时已经临近黄昏,在等车的间隙站在小道上看着远处的夕阳发呆,同很多人一样,陆艺华也曾有过崇拜的人。在乱世中,最容易被青年人崇拜的就是革命领导人,当年的汪兆铭是国民政府第一任主席,更是先总理过世时的遗嘱起草人,少年时代的陆艺华也曾因为这些崇敬过他,如今却都是往事了。
或许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汪兆铭近几年虽然主张和谈,亲日倾向越发明显,但他毕竟领导过国民革命,还是有不少人对他抱了幻想的。虽然,他从重庆逃到了河内,但汪兆铭毕竟还未公开叛国。
“军座,回公馆吗?”陆艺华坐上汽车后,司机问道。
“……去医院吧。”陆艺华想了想,又问道,“我这段日子比较忙,有些日子没去看正则了,他的病情如何了?”
“刘长官的病情已经痊愈了,军座不知道?”前面的司机发动起了车子,疑惑地问道,“前些日子刘长官出院时还去了您的公馆,不过您当时好像不在城里,刘长官放下一些资料就离开了,说是要去驻地和您道别。”
“你确定?”陆艺华心中一惊,他没有见过刘晟。
“是。”那司机认真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当时正是卑职接了刘长官出院,连去驻地都是卑职送的。”
作者有话要说:艳电:“艳”代表“二十九日”,汪精卫二十九日投敌发表声明,所以称为艳电,电报大抵都是这么来的,可以去查“韵母代日”就明白了,一个韵母代表一个日期)。
看看这段应该还属于叛国这个话题,就放到了这一章里。更新了两千多字不够三千,没有平常多,大家将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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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四集团军 。。。
其实,武汉会战之后,战争虽然进入相持阶段,华夏的整体战略也已基本成功,而敌军虽然占领了武汉三镇,但那时候,武汉周围的华夏民众以及政府机关早已经撤往内地,敌军毫无疑问地被拖入持久战,这是他们最不愿意的。
所以武汉战役虽然以失败告终,华夏军队却是取到了难得的主动权。
与此同时,华夏却依旧不安全,敌军的战机不断空袭陪都重庆,时不时地对这个城市狂轰滥炸,可谓是危机四伏。
刘晟在这种状况下离开,让陆艺华很不安,但这段时间他又实在是忙,如果不是那个司机对他说,他甚至连刘晟离开这件事都不知道。况且,上海实在不是个安全的地方,刘晟竟然自请去上海情报处,这点让他心底觉得,刘晟这次走得这么急,或许是真有什么事情。
上海毕竟是刘晟的老家,而那个竹内侑希也在上海。
说起来竹内侑希,陆艺华倒想起一件事来。
当初他听说刘晟的事情时,曾经就此询问过妘芳,妘芳那时正在上海滩混的风生水起,异常风光,自然就认得不少上海的名人。陆艺华听她说过,竹内侑希在去年春节时和一位女子订了婚,说是打算在今年春节结婚。
不过,好像是出了什么事,婚礼一直从今年春节被推迟到了开春。
陆艺华自认为他不笨,联系起年前刘晟重病不起,春节期间更是卧床养病无法外出这件事,他就猜测竹内侑希的婚礼八成与刘晟有关系。如今,刘晟伤愈出院,这婚礼自然就要举行了。
陆艺华饶有兴致地在难得的工作之余思考这些事情,然后去吩咐人注意刘晟在上海的一举一动。
想着想着,陆艺华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同在会议室中的那几个军官都诧异地看向他。这时候是会议间歇,陆艺华的笑声虽然突兀,但他们也不会挑什么毛病。
其中一个同样挂着中将衔的中年军官甚至还开玩笑道:“怎么,敬安有什么喜事不成,在这样的时间都能高兴的笑出来。说出来让我们大家都乐一乐?”
其他或各自谈话,或躲在一旁看报看地图的军官们,闻言也都抬起了头。
先前说话那中年军官一看众人的反应,真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敬安不会连这点儿东西都吝啬吧?”
陆艺华往椅子里一靠,看了坐在他一圈的同事,笑道:“我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想起过段日子就能歇一歇,又正好赶上我认知的一个人办婚礼,想着是不是要去送个礼物。”
“婚礼?”另外一个军官道,“这可是喜事,礼物一定要好好挑。”
又有一个与陆敬安不怎么熟悉的说道:“陆军长这是准备请假去吗?我听说你们七十一军还在整训,这么忙的时候你能抽得出时间?”
“事在人为。”陆艺华笑了笑,“况且,现阶段都已经差不多了,按照最初制定的计划走就行,等过段日子所有事都上了轨道,我在不在影响也不大,趁这段日子休息一下,不然可不定要后悔。”
那中年军官对陆艺华这话没发表意见,却是另外说道:“敬安想要悠闲下去怕是不能了,你未来重庆之前,校长曾和我们开会,说是要撤销军队编制中的军团与旅两级指挥机构,命令估计也就这两天就下来了,你都没有听说过?”
“这个我知道,之前校长与我谈过,只是这又和我请假休息有什么关联?”
中年军官摇摇头:“这就是敬安谦虚了,你这次这么大的功绩,没多久前才受到校长和军委会的全军通报嘉奖,还得了华胄奖章,这次校长定会派给你重任。别说休息了,你肯定还有得忙。”
稍稍挑了挑眉毛,陆艺华喝了口水并不答话,旁人也认为那位中将说的有根据,一块儿起哄了半晌,又将那天要商量的文件做完之后,就各自散了。
陆艺华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人的恭喜,心底却清楚地知道,等过两天消息一出来,估计他就真的能够请假了。如果他记得没错,这一次撤销军团建制之后,胡寿山可是获益不小。而他陆艺华,也能够在自家这个备受校长青睐的同学后面混日子了。
果然,军事委员会的任命很快下来。在所有人的惊疑中,蒋校长爱徒胡寿山不仅没有因为武汉会战中的失利而受到处分,反而东山再起受到重用。
当然,这个在学校中颇为照顾陆艺华的同学兼大哥,春风得意之际,也没忘了他这个兄弟,很有义气地提醒了蒋校长陆艺华虽然年纪尚轻却军功在身,最好能够一并提升。
蒋校长对陆艺华与孔氏的事情还是有所微词的,况且陆艺华以前虽然对他惟命是从,却从来不掩饰其对C党人士的同情,所以这一次他还真没打算擢升自己这个小学生,准备将他锤炼得稳重一些再行任用。
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同意了胡寿山的建议,陆艺华的军功摆在那里,又是黄埔一期的资历,单因为年纪就压着不让升职确实说不过去。
民国二十八年二月,M党军事委员会于军队编制中撤销军团与旅两级指挥机构,胡寿山的第十七军团扩编为第三十四集团军,命第十战区司令场馆蒋鼎文兼任地三十四集团军总司令,命胡寿山任集团军副总司令兼代行总司令职权。
蒋校长的意思本就是让胡寿山任总司令,但胡寿山新近因信阳事件才遭受李德邻控告,恐爱徒遭到非议才在名义上任命了一个总司令。
而这个总司令也是闻音知意,任命下来刚过十天他就请以十战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