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叔是陆家的老人,如今虽然担任着管家的职位,却很少管事,常年都跟在陆家老爷子身边侍候。这位老人在陆家有着不低的地位,再加上他对陆家一众小辈非常和善,连带陆敬安在内,除了陆老爷子之外,所有陆家人对这个方叔都很尊敬。
老管家替陆老爷子来了一趟后,陆艺华终于还是没有出去帮忙,毕竟,大家族内的事情向来不简单,陆老爷子让他出去不过是因为怕他多想,但他还真不能不多想。
这类聚会的负责人向来都是陆家二少,他这次虽然回来的早,但却没有出去应酬的心思,不然让人起了旁的心思就不好了。
陆艺华毕竟不是陆家家主,即使他如今拥有的权势绝不再陆家家主之下,他做事也不能越过他的弟弟,不然就是一顿口水官司,即便他们之间兄弟情谊再深,陆艺华也不想拿这些做筹码,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然,这些都是陆艺华自己想的,旁人看来,只不过是他懒得出去应酬,这位陆家大少是出了名的不好俗务,除了带兵打仗枪械军火,旁的就没什么是他喜欢的。
嗯,或许他还喜欢美人?
只是,这句话也只有那些熟知陆艺华为人的人才会在心里嘀咕一句,绝没人会说出来找不自在。在他们看来,陆艺华这阵子着实收敛了不少,没传出一丁点儿艳闻。这怕是要被家里逼婚了,其中不少人都这么想,甚至还有人就此问过陆艺华,他也不过是笑而不语,只说到时候就知道了,留了一堆疑惑不解的人。
无论陆艺华怎么躲闲,陆家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还是到了。
这一天,陆艺华起了个大早,为了避免太过显眼,陆艺华只是捡了一件新做的西装穿在身上,正好与刘晟那一套灰色的是一个风格。两个人都是风里来血里去的军人,身材相貌气质都是顶尖,往一块儿一站,连路过的陆承安都都觉得和谐。
陆艺华坐在自己休息室的一张椅子上,刘晟则正对着镜子整理衣服。
陆承安从他家大哥的休息室门口路过时,就见陆艺华一脸满意地看着刘晟,陆承安停住脚步拐进了陆艺华的休息室,也顺着大哥的视线瞧了瞧刘晟,笑道:“刘大哥这身衣服不错,和大哥站一块儿都将我比下去了。”
“比下去了才好。”陆艺华起身帮着刘晟将领带正了正,也不管一旁站着的陆承安,最后才道,“二弟啊,今天这关你帮大哥过了,大哥来日一定报答。”
“我不帮忙您也能过得了。”陆承安显然不同意自家大哥的说法,“别说您了,就是父亲早就对您的终身大事急了,这下子刘大哥还是父亲喜欢的,他怎么可能不同意?”
“你帮忙就对了,这忙你帮了,大哥我就把你一直念叨的那副画送你做谢礼,怎么样?”
“那好。”陆承安拱了拱手,“那我先出去待客,就不打扰了。”
刘晟从刚开始就一直沉默,他这几天虽然觉得不对,却没想到陆艺华是这个打算,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刘晟皱起眉头:“今天是伯父寿辰,现在说……”
“没事。”陆艺华笑了笑,“就是要今天说,指不定父亲还高兴呢!”
刘晟还是有些犹豫:“还是换一天吧,寿辰上出事总不好。”
“放心。”陆艺华揽住刘晟的腰,侧头吻了吻他的额头,“寿宴完了咱们再去说,那时候父亲高兴,再说有承安在一旁帮衬,绝对没事,没放心就好了。最不济,父亲还那么喜欢你,而且对我的事,他老人家恐怕早就有了准备。”说着,陆艺华突然笑了一声,“估计在他老人家心里,你能看上我,还是我的造化呢。”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这次绵城的事情结束,俺就要开战争篇了————→远征军。
49
49、撞破 。。。
陆家在绵城属于外来户,背景再如何深厚,根基也不在这里,但这一次毕竟是陆老爷子六十大寿,该有的排场还是一点不缺,整个场面虽比不上未离开上海前,但前来贺寿的人却能顶的住场面,绵城毕竟离重庆较近。
五月二十七这一天,装扮一新的陆宅正门大开,道路两旁站着衣着整齐鲜亮的仆人,这些仆人不时将前来贺寿的宾客迎入宅院。陆承安早已经下楼去陪客人了,陆家老爷子也在宴会开始前就到了厅里,待与一个熟人寒暄完毕,陆老爷子踱步走到二儿子身边,与二儿子正在接待的客人说了两句,等人离开之后,他才皱着眉问道:“我怎么一直没见你大哥?他去哪里了?”
陆承安四下一扫,果然没有看到陆艺华的身影,他道:“或许是还在自己院子里吧,我来的时候他正在换衣服,想来是临时遇到了问题,可能过会儿就到了。”
陆老爷子“哼”了一声:“我看他是不想来,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这兔崽子一点儿麻烦都不想沾,都三十了,还是这么个样子!”
陆承安眼珠一转,便扶着陆老爷子的胳膊,边往一旁人少一些的地方走边说道:“重要的客人还没有来,现在让大哥下来也是应付这些,还不如让他歇歇。再说大哥好不容回来一趟,往日里风里来血里去的,好日子没过过几天,一回到家里自然会放松些。”
“你倒是会替他说话。”陆老爷子朝一个路过他们的客人点了点头,拄着手杖在一张沙发上坐下,“对了,我听说查尔斯先生来此是为了见敬安?”
陆老爷子与陆承安现在站的地方虽然还是宴会大厅,但却是专门划出的一块儿供主人家休息的,在这里既可以注意到宴会厅,又可以放心谈话。
陆承安点点头说:“是有这个事情。妘小姐先前来过电话,张家能拿到盘尼西林的代理权多半就是因为这个查尔斯先生,不过听妘小姐语气,他这次来倒是真没有事情,可能是从妘小姐口中得知了敬安的一些事,觉得好奇,所以就接着您办寿宴,前来看看。”
陆老爷子看向陆承安:“竟然会是这样?”
陆承安道:“八九不离十,妘小姐虽然没有明确地说,但应该是这个意思没错。”
陆承安以为说到这里也就算了,他却没料到陆老爷子会因为他这句话胡思乱想,把这件因为查尔斯简单的好奇心而发生的原本并不大的事件,联想到了他家大儿子身体的“隐疾”上。
在陆老爷子看来,好奇?能有什么好奇?还不是听说了他家大儿子喜欢男人……
这算是一个误会,陆艺华并不知道。终于拖到不能再拖,陆艺华略显无奈地与刘晟一起进了宴会厅,马上就被一些人给围住了,连着喝了好几杯酒赔罪,陆艺华这才趁空抽身出来,但是还未等他松口气,就又有人找了上来。
“这位就是陆将军吧?”
陆艺华不得不转身看向来人,一头金色的头发,配着细框的金丝边儿眼镜,查尔斯是一个英俊且带着文气的外国男人,相比于商人,他更像是陆艺华曾经见过的那几个美国记者。
稍稍谈了几句,陆艺华便起了兴致,他问道:“查尔斯先生是说,你在重庆的时候,妘芳告诉了我父亲的寿辰?”
查尔斯道:“是的,当时我们偶然谈起中国的形势,妘就说起你这位令她感觉到骄傲的朋友。不过有一点不好,妘实在太忙了,我都不怎么能见到她,只是我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做歌女?”
对这个问题,陆艺华只是笑了笑,并未做出回答。
查尔斯不可能知道妘芳的身份,妘芳的档案属于绝密,非必要不能外泄。如今查尔斯也不过是认为,妘芳是因为上海沦陷才不得不来到重庆躲避战火。而妘芳既然做了歌女,自然就要有一个叫的出去的艺名。
只是,他实在不明白妘芳为什么会舍弃平静安稳的生活,非要去做一个歌女,虽然来中国时间不长,但查尔斯既然能够说得上一口流利的英文,他自然对中国文化非常喜爱,也就明白再这里歌女实在不算不上一个体面的工作。
宴会结束时,陆艺华难得的心情好,连同样出门送客的陆老爷子都忍不住多看了自家儿子几眼,以往只要让陆艺华参加这类宴会,虽然他不会失礼于人前,但结束后却少有高兴的时候,每次都是一副让人牙疼的表情。
“难得查尔斯先生那么有兴致,与我谈了近两个小时。”陆艺华将外套脱下来递给佣人,“若非他一直在我身边坐着,我猜着这一次宴会我觉得轻松不了,看父亲的样子,绝对是想要我过去应酬的,这下子好了,除了几个必要的客人,我竟然能够从头闲谈到结束,真的是碰上运气了。”
“查尔斯先生难道就没事?”刘晟问道。
“他这次可能真是来绵城玩儿的,妘芳对我说时,我也认为他是借着这个由子,来绵城可能是有事,但即使真有事,既然他方才没说,那估计就不是要找我们,旁人的事咱们没必要去管。”
说着,陆艺华示意佣人可以出去了,便与刘晟一起到了书房。
刘晟出身上海刘家,虽然刘家已经不在了,当年的家底多数也已经抵押还债,但是作为刘家唯一的儿子,刘晟手里还是有一些存货的,这些东西是刘家祖上传下来的,相对于那几件国宝古董,他手里这些才是刘家真正的传家宝。即便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刘晟都从未想过将这些卖了换钱。
这一次,刘晟为陆老爷子准备的贺礼,就是出自这里面的一柄出自清朝中期的金玉如意。陆艺华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刘晟,盒子外面由绣着金色祥云纹样的红色绒布包了一层,看不出里面是什么质地。
刘晟接过来,看了看,又将盒子放在了书桌上。
“怎么?”陆艺华问。
“没什么,只是单单弄件这个是不是太薄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最喜欢这些玉石质地的物件,你送这个最好不过。”陆艺华掀起盒盖子瞅了一眼,“再说,就是我这个对这些东西不怎么明白的,都能看出这柄如意不一般,这礼绝对不薄,再众就生分了,父亲他不一定高兴。”
刘晟还是有些犹豫,毕竟几天要说的话不一般,陆艺华虽然名声不好,但刘晟却从不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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