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会折磨你,孩子,你要坚强,不要让些恶灵得逞!你行的,酋德!”一个满脸褶皱白须飘飘的老者慈祥的望着酋德,他的眼神深邃,充满了慈爱的光芒。
“孩子,看着我,”蒙煵温柔的嗓音就像在耳边,一行清凉的液体跌落在酋德的脸颊上,“不要睡过去,孩子,看看这个,”蒙煵伸出一只手,一只漂亮的长笛出现在他的手中,酋德眼睛亮了一下。
“你吹得那么好,简直比我还要好,你会成为天下最完美最英俊的琴师,酋德——”
酋德翕动着嘴唇,泪水渐渐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年幼的男孩,蹦蹦跳跳的走在山路间,酋德,等等,不要跑,酋德的身后是一个年轻苗条的女人,那是他的妈妈。
不要乱跑,酋德,妈妈在他的身后叫着,酋德藏到了大树的后面。妈妈总是不愿意他出门,他生活的那个村子,谁都知道那个叫箐伊的女子养了一个奇怪的儿子,他没有父亲,他的额头有一颗奇怪的胎痣,他能预见血光之灾,谁被他看到了,谁是要倒霉的。
酋德,不要乱跑啊,箐伊从酋德的身边慢慢走远了。
嘻嘻,酋德悄悄从大树后面跳出来,他好闷啊。他孤单,他没有朋友,他不能去读书,他不能去跟伙伴们玩耍,他们都有点怕他——酋德的童年那么孤单。
可他不想这样活着,酋德沮丧的低着头,他能去哪里呢,他总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山坡上,天空那么浩渺辽远,这个世界应该很大很大,他不想在这个小村庄呆上一辈子,酋德蔫头耷脑的转过身,向着回家的路上慢慢走去。
这是什么?酋德睁大了眼睛,他停住了脚步。
酋德弯下腰,好奇的拾起了一只细长的竹管,它好漂亮,那么光洁,漆亮,他抚摸着那一个个精致的圆孔,他一下子记起来,这该是一只笛子,他曾经跟着母亲到城中游玩,他听到过那个声音,透过精巧的窗棂,他看到过那些乐师,他们手举着长笛,穿着华美的服饰,尽情的吹奏着,那些高耸的华丽的楼阁中传来阵阵的喝彩声,酋德站住了,妈妈拉了拉着他的手,这是有钱人来的地方,我们不能去,酋德。
那声音很美,不是吗,妈妈?酋德兴奋的不愿离去。
箐伊似乎摇了摇头,嘴角浮上了一丝苦笑,走吧,孩子。
酋德悻悻的走了,可是那美妙的音律却久久的回荡在他的耳边。
。。。。。。
酋德小心的把长笛举到唇边,他偷偷四顾,静悄悄的乡间小径上,除了摇动的树枝,风声与蝉鸣,没有一个人影,酋德兴奋握着长笛,这是他的,是他的!他把长笛举到唇边,用力吹出了声响——那是他心爱的长笛,他竟然无师自通,他很快的掌握了它复杂的技巧,如有神助,长笛在他的手中挥洒自如,他的梦想,他的喜怒哀乐,他的一切,他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他日夜习练着,他在村里很快出了名,所有的人都被他的笛声吸引了,这个男孩竟然吹得这么好!
家里面开始不断的聚集很多人,夏日的夜晚,他家的院子里挤满了闲来无事的乡民,他们痴痴的看着他,随着他的笛声,他们似乎到达了一个畅想的世界,他们仿佛看到了丰收的欢喜,粮食满仓,成群的牛羊漫山遍野,大家欢呼着,跳跃着,他们融进了一个甜美的画面中,他们简直欣喜若狂——还有那些女孩子,她们像忽然发现了一个宝贝,她们惊奇的发觉,酋德原来这么漂亮,他不在是那个流着鼻涕沉默不语,总是低着头走路的小男孩,他的眉毛那么英挺,鼻梁那么笔直,尤其是他的嘴唇,竟然有着那么精致的轮廓,他吹笛的时候,神态那么从容,恬静,优雅而淡定,他简直天生高贵,他简直像一个王子那般漂亮夺人,他好了不起啊!
。。。。。
酋德笑了,他接过了蒙煵手中的长笛,顷刻间满眼噙满了泪花。
他的长笛,他的生命,酋德一下子坐了起来,一阵巨疼袭来,他感到身体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酋德颤抖着,伸出破损的手臂握紧了长笛,我还活着!
他仿佛看到了一张美丽而憔悴的面容,他的妈妈,那个清秀温柔的女人,她似乎总是很忧郁,她总是站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村民们痴迷而赞许的目光,她含着泪水望着她的儿子,我为你骄傲,酋德!
妈妈,酋德哭出了声。
妈妈!酋德终于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呼喊。
轰隆一声巨响,一束耀眼的光芒射向了酋德,他浑身剧烈的颤抖着,像是被雷电劈中,浑身骤然变得透亮,他完全失控的抖动着,像要在这巨大的颤抖中四分五裂!
酋德,酋德,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酋德眼前一团爆亮,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酋德,是我,一个男人嘶哑低沉的呼喊。
酋德奋力的睁大了双眸,透过那赤百的光芒,他看到了一声凹深蓄满泪光的眼睛,那对冷峻犀利的鹰眼,高耸的鼻子,凹陷的人中下面,是紧抿的颤抖的双唇。
怎么是你?酋德发出细微的声响,“烈布?”
“酋德,不要死,我爱你!我要让你知道,我爱你!”男人哭泣着大声呼喊了着,“我要你活下去,酋德!”
。。。。。。
第六天。
蒙煵一动不动的凝坐着,像一尊石刻的雕像,他的脸孔像是在短短的六天中迅速苍老了,罗泊惊恐的看到,蒙煵的两鬓竟然有些斑白,他不敢叫醒他,第六天了,酋德毫无声息。罗泊望着石像一般的蒙煵,他几乎绝望了。
蒙煵轻轻摇晃了一下,法师!罗泊伸出颤抖的手扶住了蒙煵的身体。
蒙煵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身体虚弱的向着罗泊慢慢栽倒下去。
“我倾尽了全力,罗泊。”
法师,罗泊哭出了声,“您要坚强,您一直在告诫我们,要坚强!”
蒙煵轻轻一笑,菱形的双眸慢慢渗出了两行浑浊的泪水。
蒙煵!你这个混账!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声嘶力竭的吼叫,“我相信了你,你却想毁灭我!”
、第279章 魔笛再生
天空忽然黑云密布,沙石飞扬而起,昏暗的夜空一阵阵电闪雷鸣,炼融山发出轰隆隆的震响,罗泊站立不稳,他身体摇晃着,向后前不住的趔趄着。
暴雨倾盆而下,像是织成了天罗地网,空旷的大地一片漆黑。
蒙煵纹丝未动的坐在原处,灰白色的长发散乱的飞舞着,雨水击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他岿然不动。
“哀呦,蒙煵,你这是怎么了?”半空传来一阵阵的怪笑,蒙煵的样子大概令托雷也感到奇异,他灰白的长发湿漉漉的贴服在额前,灰白的长须飘在胸前,那个俊美的少年杳无踪影,“艾艾,你怎么变成一个老头了?哈哈哈哈,”一阵疾风而过,托雷一身黑袍,已然站立在蒙煵的面前,他饶有兴致的围着蒙煵转了几圈,口中啧啧称奇。
“好一个绝世的美少年,噗,”托雷捂住嘴巴,笑得前仰后合,“原来你的样子是这样的?原来你是个披着人皮的糟老头?简直可笑死了。。。。。”
蒙煵雕像一般的全无表情,他双目紧闭,口中似乎默默的叨念着。
“苍天,你还在念叨什么,我真的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你还在就地做法,蒙煵啊,我不是还是安然无恙?蒙煵,你把酋德投进了炼融井?”托雷一惊一乍的口吻,“为了你自己的老命,你竟然让自己的儿子去炼狱受死?你还是不是个人啊?”托雷抬起脚踹了过去,嘶嘶,托雷哼了两声,“真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
罗泊惊呆了,他长大了嘴巴。
蒙煵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张褶痕遍布的脸上刀削斧刻般的凌厉,“托雷,你以为你得逞了?”
哈哈哈,托雷仰面大笑,“酋德呢,我很想看看此时的酋德,他还活着吗?还是已经被地狱的小鬼们啃得支离破碎,残忍的蒙煵啊,我真的希望酋德还活着,让他来看看他的亲生父亲吧,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这个披着人皮的野兽吧,哈哈哈——”
托雷猛地扬起长袖,指向了天空。“再过几分钟,我将重生,这个世界都将因我的名字而改写,蒙煵,你不为我祝贺下吗?哈哈,老家伙,你终于现出了原型,你欺骗了多少人啊!该死!你还等什么,我已经给足了你的颜面,老东西,你自决吧!”托雷冰冷的大骂。
等等,等等,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托雷回身望去,一个汗水淋淋的男孩从跌跌撞撞的从原处的跑了过来,口中不停的呼喊着。
谁!托雷厉色喝道,“给我站住!”
男孩愣住了,他满是汗水的脸上已是污浊一片,他万分焦灼的抹了把脸,向着蒙煵大声唤道,“法师,酋德,酋德他,还活着吗?”
托雷眯起眼睛,他认出了眼前的男孩,巴图?
男孩看到托雷,愣了一下,他慌忙躬身,“小人眼拙,原来是,亲,亲王殿下啊——”
“怎么是你,烈布呢?”托雷挑了下长眉。
大王,巴图嗫嚅着,“大王遣小人过来探问下——”
噗嗤一声,托雷笑出了声,“怎么,他不敢来?”
嗯,巴图郑重其事的样子,“大王最近变得胆小,他不敢亲自过来的——”
“告诉你家大王,酋德已经被他的父亲亲手害死了!去吧!”托雷呵斥了一声。
酋德,他,他,巴图嘴唇颤抖着,什么,父亲?他,他死了?
“混蛋,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巴图神色大变,他胆却的退缩着——“托雷!不要太不自量了!”蒙煵神色空茫。
轰轰,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从地下传来,嗡嗡的带着回音,托雷一惊,他低下了头,托雷感到脚下一阵阵的酥麻,整个炼融山似乎都在这振荡中摇晃了一下。
不好,地震啦!巴图一声大叫。
不等托雷反应,轰的一声爆破般的巨响,岩石崩塌碎裂,巨大的井盖像是粉碎的石末飞溅四射,卷起一阵呛人的烟尘。妈呀!巴图吓得大叫了一声,立刻蹲在了地上,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头。
一道炫目的白光从黑洞洞的井底喷射而出,冲向了黑暗的夜空,把炼融山的上空照的有如白昼。托雷惊恐的禁不住后退了两步,一把折扇迅速的挡在了面前,一双阴戾的双眼投射了过去。
妈的!
炫目的白光渐渐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