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烈布感到怀中的酋德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烈布抬起双手想捧起那脸颊,酋德像是忽然被雷电击中一般,他迅速的脱离了那个怀抱,别。
酋德!烈布低吼了一声。
酋德缓慢的移动着脚步,我来回的踱着,烈布跟随着那个幽冷的影子,焦灼的凝望着。酋德慢慢回过头,“大王,爱的是昔日的酋德,而如今,以前的酋德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烈布慌忙摇摇头,“我爱的是你,绝非仅仅你的容貌啊。”
呵呵,黑色的面罩下传来一声浅笑,酋德的声音变得柔和下来,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眉眼,这一声轻笑却勾起了烈布往日的迷恋,那声音还是那么柔和而温雅,那就是酋德啊。
“大王期望我易容?”酋德含笑问道。
烈布迟疑了一下,“易容并非我的意愿,在我眼中,那些男子如何可以相比,他们不过是一切庸俗的浊物,你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男子。”
呵呵,酋德似乎笑意更深了。
“只是法师跟我一样,不愿你一辈子隐匿在黑暗中,你是兰陵的恩人,是世间英才,你不可以这样活着,你应该站起来,接受万人景仰,接受他们的欢呼,那才是你,酋德!”
哦?酋德幽深的目光变得柔和下来,语调轻柔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烈布有点被问住了,什么然后,他不知酋德是什么用意,可是什么然后呢,他没有直接说出,然后应该与他共享荣华,高居人上,那才是酋德应该拥有的一切啊。
酋德沉吟半响,他幽然吐声,“你我相识多年,大王可真正了解,酋德最最在意的是什么吗?”
烈布心口一阵闷重,他似乎已经憋闷了很久了,此刻,那些想法翻江倒海的再也压抑不住,烈布吸了一口气,“最在意什么,酋德?难道你一定要做什么Lang迹天涯的琴师?你认为那才是你人生的美好?可是我告诉你,那是你的幻想罢了,你知道不知道,Lang迹天涯的真正含意就是风餐露宿,就是居无定所,就是颠沛流离,你所谓的美好就是沿街卖艺,食不果腹,那样的生活真的很美好吗,那是幻想,那是自我欺骗!”
烈布大声说着,声音越来越高,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打击酋德,可是酋德必须正视现实,必须,“酋德,告诉我,做一个万人景仰的王有错吗,世人谁不愿意登上那权力的顶峰,那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莫说自古以来为了王位多少王储不惜血流成河,背信弃义,自相残杀。可是,你以为凡夫俗子不想做一个王吗,他们只是没有那个造化而已!”
烈布慷慨陈词后,胸中一阵宣泄般的舒爽,酋德沉默着,并没有烈布想象的那样被激怒,他没有打断他,他似乎在默默聆听,直到烈布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其实,”酋德语气温柔,“大王讲了半天,你还是没有回答我啊。”
我——烈布有点恼怒的望着酋德,被噎住了。
“好吧,大王,让我告诉你,我今生最想要的不是荣华,不是权力,而是一个完美的爱人,彼此真心相爱相守,彼此忠贞,永不相弃。”
“难道你在怀疑我对你的爱吗,酋德?”烈布心急气躁的涨红了脸。
不,酋德轻轻摇摇头,“不怀疑。”
烈布闻言禁不住惊喜万端,他感动胸中有如一团烈焰被点燃,他真的想冲上前去,紧紧的抱住他心爱的男孩。
等等,酋德看出了烈布的冲动,他知道,如果他不马上制止,冲动烈布会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他扑倒,还不晓得会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
“大王,你真的不想看看酋德如今的样子吗?”酋德忽然轻柔的问。
厄,烈布微微愣了一下,他要看吗,他该看还是不该看?酋德已经答应易容,虽然他百般不愿,因为他太爱酋德的那张脸庞,那抹微笑。他真的很怕,当面罩掀开的时候,那所有的的一切都成为了幻影——烈布踟蹰着。
怎么,酋德轻声一笑,“大王害怕了?”
不是不敢,烈布虚弱的吐声,他感到额头已经沁出丝丝的细汗。
“大**刚说过,您最爱酋德的容颜,世人难比。”酋德声音平静而温柔。
是的。烈布果断应声。
“大王也说过,爱酋德的一切,绝非酋德的容颜。”
是的。烈布掷地有声。
那好吧,酋德像是决定了什么,他抬起双手伸向脑后,慢慢解开了系在头上的面罩,烈布盯视着酋德的一举一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面罩慢慢掀开,一张完全扭曲变形的面庞完全展现在烈布的面前,那是完全面目全非的容颜,或者说那完全已经不像是人的容颜,五官扭歪着,像是曾经被重物挤压碾磨,褶痕遍布脸孔的像车轮碾压过的山路,纵横崎岖。
啊,烈布失控的叫出了声,他的脸孔霎那间惨白无色。
酋德平静的轻声一笑,那笑容奇特而古怪,脸部肌肉颤动了一下,愈发的可怕而狰狞。酋德缓缓的将面罩重新遮住了脸庞。
烈布竭力掩饰着自己狂跳不已的心房,由于震惊跟惊恐,他几乎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王在埋怨我吗?”酋德温柔的问道。
烈布剧烈的摇摇头,他的一只手扶住额头,轻轻闭上了双眼。
“大王,别怪酋德残忍,或许我不该给你看到这副魔鬼般的样子,可是,这就是真相,就是事实,我的大王,昔日的酋德已经不复存在,大王只不过还活在梦幻中而已啊。”
不不不,烈布摇着头,他颤抖着双唇,他宁愿挖出自己的双眼,也不想看到酋德变成如此这般的样子,烈布猛地捂住了脸颊,透过指尖发出了压抑呜咽的悲鸣。
、第288章 成全我,父亲!
酋德慢慢走进悲伤难抑的烈布近前,他望着哭泣不止的烈布,轻轻扶住了烈布的手臂,无声的凝望着烈布泪水横溢的面庞。
酋德!烈布呜咽了一声,张开双臂紧紧抱住了酋德,“都是我的错,酋德!对不起!”
像以往那样,酋德顺从的把脸颊贴靠在烈布宽厚的肩膀上,他轻轻拍动着烈布坚实的脊背,无言的抚慰着。
“酋德,”烈布似乎哭得更加大声了,“我并不介意,只要你还在我的身旁,酋德,”烈布猛地推开酋德的身体,双手紧紧的握住酋德的双臂,用力撼动着,“答应我,酋德!”
酋德温柔的点点头,他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拭去烈布脸上的泪痕。
“别哭了,你看你,怎么跟小孩一样,”酋德一笑,烈布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窘态,他咧咧嘴,竟然笑了,“反正没有别人看到,你难道也笑我——”
哈,酋德第一次愉快的笑出了声。
“大王不如先行回去吧,我准备好了就去宫中,找易容的法师为我易容,这样好吗?”酋德柔声道。
烈布四下看了看,“你还要准备什么?这些破玩意都扔掉好了,你拥有我的一切,我的傻瓜。”
酋德一笑,“还是要准备一下的,大王别担心,我还想亲自去祭奠下哥哥。”
罗泊?烈布明白了酋德所指,“你,是不是——”烈布翻了一下眼睛。
“别胡说,我跟罗泊亲如兄弟,没有罗泊,酋德早就死了。我们兄弟一场,他含恨而死,难道我不该去祭奠一下他吗?”
厄——听闻此言,烈布也不好再说什么,不知为何,心中却隐隐的感到一丝醋味。
“那,”烈布犹豫了一下,“告诉我,酋德,你心理真的只有我对吗?”
酋德笑出了声,“大王认为呢?”
现在怎么不叫烈布了!烈布佯装生气的努努嘴。
“好吧,烈布。”酋德听话的应了一声。
那,你倒是回答啊——“除了你,从无别人。”酋德说完,微微低下了头。
烈布这才满心欢喜起来,他习惯性的拍拍酋德的脸颊,“那好吧,三天之后,我来接你!”
酋德含笑点了点头。
烈布释然离去。酋德安静的坐了下来,不一会,门被轻轻推开,蒙煵进了门,随手阖上了房门。酋德安然的坐在那里,悄无声息。刚刚,烈布喜形于色的下了楼,蒙煵看在眼中,心头一阵暗喜。
酋德的反应却略略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古井无波的安坐在那里,安静的有些异样。
“你答应他了?孩子?”蒙煵轻声问。
酋德一笑,点了点头。
蒙煵这才放下了一颗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解铃还须系铃人,酋德虽然内敛,但是他对烈布的一腔深情他看的真真切切。
“父亲,”酋德平静的望着蒙煵,“我想去拜祭下罗泊,您可否愿意跟我一同前往?”
当然,酋德。蒙煵欣然应允。
托雷死后,烈布大度的将罗泊的遗体安葬在托雷的陵墓旁,这本不符合王室的祖例,但是烈布却断然允诺,他相信这也是罗泊所愿,酋德相信,如果在天有灵,罗泊也会感到欣慰的。
肃穆的皇陵庄严威立,历代的王者都无声的安息在这里。罗泊的陵墓清幽的有些寂寥,斯人已去,清冷的石碑上蒙上了一层未能融化的积雪,几只飞鸟划过长空,山谷中发出空寂的回音。
酋德用手掌拂去碑墓上了雪花,指尖滑过罗泊的名字,唇边浮上一个黯然的微笑。
他跪下身去,给罗泊深深的叩了三个头。
罗泊一生都无法逃脱自己的宿命,酋德还记得罗泊说过,要带着他返回自己的故土,那里有一望无垠的草原,漫山遍野的羊群,沁人心脾的马奶酒,为了托雷,他穷其一生,离乡背井,最终还是殉情而死。
他本来可以不死,托雷已亡,烈布本可以赦免于他,但是他放弃了生命,只为成全心中的一份完美。
他这么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酋德站起身,凝望着罗泊的灵位,忽然,他心中一动,他仿佛明白了罗泊的内心,对与错本来就没有定义,没有值与不值,只有愿与不愿,罗泊的话语依稀还响彻耳边。
酋德轻轻一笑,罗泊是对的,他这么做成全的不是别人,恰恰是自己。一个完美的灵魂,从来都不愿留有瑕疵。
兰陵的清晨,飞雪漫天飞舞,酋德一身黑衣,长袍拖曳在地,空旷的山间,留下了他一个个深深的足印,蒙煵沉默的跟在酋德的身后,凝望着酋德的背影。
许久以来,这还是酋德第一次出门,他深深的呼吸着,这是久违的空气,清冽通透,直入肺腑一般,酋德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