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街之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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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尔街之狼-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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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特一看到我马上投来一个温暖的微笑,我打量了她一下。她快30了,但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几岁。她有一头浓密的咖啡色头发,皮肤很白,身材娇小。她有一双美丽的蓝眼睛,但眼中却有着一丝伤感,仿佛她已经历了太多沧桑,虽然她还很年轻。或许也正因为此,珍妮特每天工作时的穿着总有着“亡者”气息。是的,从头到脚,她总是一身黑,今天亦不例外。
“早上好,”珍妮特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语调里有一丝恼怒,“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公司?”
我看着这位极度忠心的助理,温和地笑了笑。事实上,尽管珍妮特的衣着总有种参加葬礼的感觉,而且她总是急切地想知道我个人的任何一条八卦,但是我发现,一看到她,我的心情就极为愉快。她和格温一样,都是我的私人助理,唯一的区别是工作地点不同。无论是帮我支付账单、管理经纪人账户、安排时间表、安排旅行计划、给妓女付钱、与毒贩子交易,或是向我时任太太撒谎,珍妮特无不欣然从命。她的能力极强,从未出过错。
珍妮特也是在昆士区贝赛长大,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她的母亲人很好,但父亲曾虐待过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浑蛋。我一直在尽最大努力,让她有一种被爱护、被需要的感觉。她在保护我的同时,我也以相同的方式在保护着她。
珍妮特上周结婚时,我让她拥有了一场很棒的婚礼,牵着她的手充满荣耀地走过那一条过道。婚礼当天,她身穿一件由王薇薇(Vera Wang)设计的雪白婚纱——我付的钱,女公爵挑选的,此外女公爵还花了两个小时帮珍妮特化妆(是的,女公爵还是一位充满热忱的美容家)。珍妮特看起来绝对称得上是光彩照人。
“早上好,”我笑着回答,“交易室今天看起来不错,对吧?”
她毫无表情地说:“交易室一直都不错,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今天早上为什么这么晚才来公司?”
她总是紧追不舍,而且还好管闲事。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娜丁来过电话了?”
“噢,没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一连串地抛出了这些问题。显然,她已感觉到又有八卦可以听了。
“没什么事,珍妮特。我回家晚了,娜丁生气了,往我身上泼了杯水。就这样,噢,准确地说,是三杯水,不过谁会在乎这个。剩下的嘛,太古怪了,没法用语言表达,但我需要马上给她送花,否则今天我可能得开始寻找第三任太太了。”
“我应该送多少花?”她拿起笔记本和一支万宝龙笔问道。
“我不知道,三四千块钱吧。就让他们送一卡车吧。一定要多送点百合花,她喜欢百合。”
珍妮特眯着眼睛,抿着嘴唇,好像在说:“你在违背我们心照不宣的默契,作为薪酬的一部分,我有权利知道所有的细节,不管这些细节有多残酷!”但是作为一位职业人士,出于工作职责,她只说了句,“好的,你稍后再告诉我整个故事吧。”
我不置可否,“或许吧,珍妮特,这以后再说。现在跟我讲讲公司的事吧。”
“史蒂夫·马登正在这儿四处转,他看起来有点紧张。我觉得他今天很难有很好的表现。”
我精神一振,史蒂夫·马登!今天早上家里发生的一大堆乱事竟然让我把史蒂夫·马登鞋业今天上市的事给忘了。事实上,今天股市收盘前,我将会入账2 000万美元。还不错!史蒂夫要站在交易室前面做简短讲话,这就是所谓的“盛大表演”。现在,好戏马上要开始了。我不确定史蒂夫是不是那种敢于直视所有年轻的、疯狂的Stratton员工狂野的眼睛而不会被吓倒的人。
所谓的“盛大表演”是华尔街的传统:在新股票上市前,公司首席执行官会站在一群友好的股票经纪人面前做简短讲话,重点阐述他的公司未来会有多么辉煌之类的。这是一种友好的会面,实际上就是让大家互相帮忙。
我也不确定公司员工会不会配合。在Stratton,有时事情会变得极为丑陋。问题是,Stratton的经纪人对此根本不感兴趣,他们只想卖股票、赚钱。因此,如果演讲者不能从他开始讲话的那刻起吸引住他们,他们就会开始起哄、喝倒彩,然后就会冒出不敬的言语。最后,他们还会往演讲者身上扔东西,先是扔纸团,然后很快就转为食物,如裂开的西红柿、吃了一半的鸡腿、咬了一口的苹果。
我绝不允许这样可怕的事降临到史蒂夫·马登的身上。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我的二把手丹尼·波洛西儿时的伙伴;其次,我个人持有史蒂夫·马登公司一半以上的股份,所以这和我自己的公司上市没什么不同。约6个月前我给了史蒂夫50万美元的起步资金,这使我成了公司最大的股东,持有公司85%的份额。几个月后我以刚刚超过50万美元的价格抛出了35%的股票,收回了初始投资成本。现在,我拥有了50%的股份,简直是坐收渔翁之利,这笔交易超值吧!
事实上,正是这一程序——买入私营公司股份然后伺机卖出部分股票收回初始投资——才使得Stratton成了超级摇钱树。此外,借由交易室的巨大威力使我自己持股的公司公开上市,让我的净资产一路飙升。在华尔街,这一程序被称为“商业银行业务”,但对我而言,这就像是每四周中一次彩票。
我对珍妮特说:“他会表现得很好,不过,如果他做得不好,我会走上前去救他的场。还有别的事吗?”
她耸耸肩说:“你的父亲正在找你,他好像挺生气的。”
“呃,该死!”我自言自语道。我的父亲麦克斯是Stratton的首席财务官,也是自封的“密探队长”。他极为守时,上午9点总会准时在交易室里走动,手里拿着一个装满苏联红牌伏特加的塑料杯子,抽着他当天的第20支香烟。他汽车的行李箱中总会放着一根42盎司、由米奇·曼托亲笔签名的路易斯韦尔棒球棒,如果哪位经纪人昏了头,把车停在他的车位上,他就会用这根球棒打碎这个人的车窗。“他说过有什么事吗?”
“没有,”我忠心耿耿的助理回答道,“我问过他了,他对着我大吼大叫。他肯定是为什么事情在生气,我猜可能是因为美国运通11月份的账单吧。”
我苦笑着说,“你认为是这个原因?”“50万美元”这一数字马上进入了我的脑海。
珍妮特点点头,“他手里握着账单,大概有这么厚呢。”——她拇指与食指之间的距离足有3英寸长。
“呃……”我想静下来想想美国运通的账单,但远处有个东西吸引了我的视线。它正在飘着,那到底是什么?我眯起眼睛仔细看。天哪!有人竟然把一个红、白、蓝相间的塑料沙滩排球带进了办公室!Stratton Oakmont的总部仿佛成了一个运动场,交易室则成了交响乐区,仿佛滚石乐队正要在此开场音乐会似的。
“……他竟然在那儿擦他的鱼缸!”珍妮特说,“真是难以置信!”
我只听到珍妮特说的最后几个字,所以我只好咕哝道:“嗯,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噢,得了吧,”她抱怨道,“你根本没在听,别装作你都听到了似的。”
天哪!除了我父亲,谁会这样跟我讲话!噢,或许我的太太会,但如果她敢这样对我讲话,那也说明是我做了亏心事,是我应得的。不过,我很喜欢珍妮特,尽管她有时嘴巴恶毒了点儿。“很有趣,现在跟我讲讲你刚才在说什么。”
“我刚才在说,我不敢相信那边那个孩子,”她指着20码远的一张办公桌,“他叫什么,罗伯特还是什么,他竟然在这个时候清理鱼缸。我是说,今天可是股票上市的日子啊。你不觉得这有点怪吗?”
我朝她指的方向望去——一个年轻的Stratton员工——噢,不,他绝对不配做Stratton的一分子。这是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有着一头棕色卷发,打着蝴蝶领结,手里拿着一块恶心的抹布。他的桌上放着一个鱼缸,这倒没什么好吃惊的。Stratton员工是可以在办公室里养宠物的。这里曾出现过美洲大蜥蜴、雪貂、沙鼠、长尾小鹦鹉、龟、狼蛛、蛇、猫鼬以及这群疯狂的年轻人以其高薪所能买到的其他任何宠物。事实上,办公室里甚至还有过一只会讲50多个英语单词的金刚鹦鹉,它总喜欢模仿这些年轻的经纪人推销股票的话语,而不模仿时则会冷不丁地跟你说一句“去你的”。我唯一一次坚决反对办公室养宠物,是因为一个年轻的Stratton经纪人领来了一只穿着溜冰鞋和纸尿裤的黑猩猩。
“去把丹尼叫来,”我猛地发话说,“我得让他好好看一下这个混账孩子。”
珍妮特点点头去找丹尼了,而我却愣愣地站在那里。这个打着蝴蝶领结的孩子怎么能做出如此令人憎恶的举动?这违反了Stratton交易室所代表的根本精神!它是一种亵渎!不是对上帝的亵渎,而是对Stratton所代表的生活方式的亵渎!这违背了Stratton最为底线的道德准则。惩罚就是……该怎么惩罚他呢?就把这个留给公司二把手丹尼·波洛西来处理吧,他对处分Stratton员工挺有一手的。事实上,他也喜欢管这种事情。
这时,我看到丹尼正朝我走来,珍妮特在后面相距两步远的地方跟着他。丹尼看起来很生气,换言之,那个打蝴蝶领结的经纪人大事不妙。他快走到跟前了,我打量了他一下,心里忍不住窃笑:他长得可真是太普通了。真的是太有讽刺意味了。看看他的穿着:一套灰色的细直条纹西装,干净利落的白色衬衫,红色的丝绸领带,你根本猜不到他竟公开宣称,他要在交易室里打业绩排名最后一位的销售助理。
丹尼·波洛西是一个超级野蛮的犹太人后裔,可是他的长相一点没有野蛮部落的影子,个头和身材也一般。即便他那双有如冰山般冷酷的铁青色眼睛里,也没有一点点犹太人的痕迹。
这一点很不错,至少丹尼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和很多犹太人一样,丹尼内心也充满了渴望,即被人当作新教上流人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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