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现在我们去逛街吧!”
我将手伸进口袋,掏出3粒安眠酮。我将一粒安眠酮掰成两半,给了女公爵一半。“给,”我说,“半粒给你,两粒半归我。”
女公爵拿着微不足道的半粒朝饮水机走去,我恭恭敬敬地跟在后面。边走边将手伸进了口袋,又掏出了两粒安眠酮。毕竟,要做就要做得到位。
3小时后,我们坐在汽车后座上,车子沿着一个通往罗马奇维塔韦基亚观光港的陡峭山坡往下驶去。女公爵买了一大堆新衣服,而我正处在安眠酮药效发作期,此刻我根本睁不开眼。
戴夫·凯拉迪尼最先发现情况。“为什么港口里有白泡沫?”他指着窗外,我们8人扭头看过去。
的确,浅灰色的水面看上去波涛汹涌,不时有小漩涡在打转。
奥菲莉娅对我说:“戴夫和我不喜欢汹涌的海面,我们都会晕船的。”
“我也是,”邦妮说,“我们能不能等到水面平静了再出发呢?”
罗斯替我答话了,“邦妮,这艘船足足170英尺长,有点儿风浪还是应付得来的。此外,晕不晕船不过是看你的心情罢了。”
我需要消除大家的恐惧。“我们在船上有晕船贴片,”我自信地说道,“所以,如果晕船的话,我们一上船你就赶紧贴一片。”
到达山脚时,我这才发现我们都错了。根本就没有白泡沫,而是海浪……天哪!我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景观!海港里卷起了巨浪,似乎没有方向地相互交错拍打着,就好像是风正在从四面八方同时在吹一样。
车子右拐了一下,“娜丁”号游艇就在眼前,宏伟地矗立着,高过了其他所有游艇。我转过头对客人们说:“这船漂亮吧?”
大家都点点头,接着,奥菲莉娅说:“海港里怎么会有浪呢?”
女公爵说:“别担心,如果浪太大了,我们就等平静些再走。”
我心想,真是跟我对着干!运动……运动……我需要运动!
车子在船坞终端停了下来,马克船长在等着迎接我们。大副约翰站在他旁边。他们都穿着娜丁号制服——白色有领的Polo衫、蓝色航海短裤、灰色帆布航海鞋。衣服和鞋子上均印有“娜丁”号的标志——两根金色雄鹰的羽毛环绕着一个品蓝色大写字母N,这是戴夫·凯拉迪尼以8 000美元的优惠价设计的。
女公爵给了马克船长一个大大的拥抱。“为什么海港里浪这么大?”她问道。
“不知哪儿来的风暴,”船长说,“浪高8到10英尺。我们应该等浪小一点再去撒丁岛。”
“管他的!”我快速说道,“我现在就要动身,马克。”
女公爵很快就向我泼冷水,“不行,除非马克船长说情况安全,否则我们哪儿都不去。”
我对安全意识极高的女公爵笑了笑说:“为什么不现在就上船开始剪你新衣服上的标签呢?我们现在就在海上了,我是海洋之神!”
女公爵转了转眼珠。“算了吧,你对海上的事一窍不通。”她转过身对这群客人说,“女孩儿们,看,海洋之神发话了!”说完,所有的女人都在朝我大笑。接着,几个人排成一列纵队,在她们珍爱的领袖——来自布瑞吉的女公爵带领下,向跳板走去,先后爬上了游艇。
“马克,我不能坐在这个港口里。我现在正处于安眠酮的药效发作期。撒丁岛有多远?”
“大约100英里,但如果现在动身,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我们不得不开得很慢。现在海上正起着8英尺高的巨浪,在地中海的这个地带,随时都会出现暴风雨。我们必须做好暴风雨前的准备,将主客厅的所有东西拴紧。”他耸了耸他方方正正的肩膀,“即便如此,游艇内部仍有可能遭受某些损伤——比如,摔破一些盘子、花瓶、杯子之类的。我们能够成功到达,但我强烈建议现在不要出发。”
我看着罗布,他正抿着嘴唇,对我点了一下头,仿佛在说:“我们现在动身吧!”接着我说:“马克,我们出发吧!”我向空中挥舞着拳头,“这将是一次华丽的冒险,一次创纪录的征程!”
马克船长笑了笑,然后开始摇着他那长方形的脑袋。就这样,我们爬上游艇,准备出发。
我躺在游艇驾驶桥楼顶部舒服的垫子上,一位名叫米歇尔的黑发服务员给我端来了一杯“血腥玛丽”鸡尾酒。和其他船员一样,她也穿着娜丁号制服。
“贝尔福特先生,请慢用!”米歇尔微笑着说,“您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是的,米歇尔,我现在正处在一种罕见的状况中,这要求我每隔15分钟就要喝一杯。米歇尔,这些都是医生的命令,所以,请按时送来,否则我可能得进医院。”
她咯咯地笑了。“贝尔福特先生,一切听您的吩咐。”说完,她就准备退下。
“米歇尔!”我大叫着,声音洪亮得足以穿透飓风和一对卡特彼勒发动机的隆隆声。
米歇尔转过头看着我,我说:“如果我睡着了,不要叫醒我。只需每隔15分钟送来一杯‘血腥玛丽’,在我旁边依次摆好。等我醒来我就会喝,好吗?”
她对我竖了竖大拇指,然后沿着一段陡峭的楼梯往下走,楼梯通向下方的甲板,直升机就停在那儿。
我看看表:罗马时间下午一点。此刻,4粒安眠酮正在我的胃中溶解。15分钟后,我将飘飘欲仙;再过15分钟,我将熟睡过去。在喝下“血腥玛丽”时,我心想,这多么令人放松啊。接着,我做了几个深呼吸,闭上了眼睛。多么松弛与享受啊!
我感觉有雨滴落在身上,于是醒了,但天空仍是一片蔚蓝。这让我困惑不已。我朝右边看看,8杯“血腥玛丽”依次排开,全都满到杯沿。我闭上双眼,做了个深呼吸。耳边,凶猛的风正在狂吼。接着,我感觉又有雨滴打在身上了。这是怎么回事?我睁开眼睛。不会是女公爵又在往我身上泼水吧?但我没看见她。驾驶桥楼上就我一人。
突然,我感觉游艇以完全失控的方式向下倾斜,直至倾斜至45度角,接着,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猛烈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灰色的海水如一堵厚实的墙壁矗立在游艇一边,在驾驶桥楼上打了个转,然后倾盆而下——将我从头到脚被浇了个通透。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驾驶桥楼足足高出海面30英尺——噢,不好!—— 游艇又一次向下倾斜。这一次,我被抛到了一边,那8杯“血腥玛丽”也朝我身上飞来。
我径直坐了起来,往一边看去——我的妈呀!海浪足足有20英尺高,绝对比建筑物还严实。接着,我失去了平衡。现在,我从垫子上飞到了柚木甲板上,“血腥玛丽”也随我而来,摔了个粉碎。
我向船边爬去,牢牢地抓着铬制栏杆,努力站起身来。我扭过头看着船,坏了!钱德勒!我们将钱德勒——一艘42英尺长的潜水船——用两根粗的绳索拖到了这儿,但此时,它却消失了,隐约显现于重重巨浪之中。
我四肢并用向楼梯爬去。整个游艇仿佛快要散架了。我沿着楼梯爬到主甲板时已浑身浇透,并被巨浪无情地抛来抛去。我跌跌撞撞地走进了沙龙。一行人都坐在豹纹地毯上,紧紧地挤成一圈。他们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身上都穿着救生衣。女公爵看到我时,她脱离“组织”,向我爬了过来。但突然间,船开始大幅度倾斜下来。
“小心!”我大叫道,这时女公爵在地毯上滚动着,“砰”的一声撞在了墙上。过了一会儿,一件中国古董花瓶在沙龙里飞舞着,然后撞到了她头顶上的玻璃窗,摔了个粉碎。
接着,船重新恢复了平衡。我又四肢并用,迅速向她爬去。“宝贝,你没事吧?”
她咬着牙对我说:“你……你这个可恶的海洋之神!如果我们能够逃离这艘船我一定会宰了你!我们都要葬身海底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海浪会这么大?”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我。
“我不知道,”我辩解道,“我刚刚一直在睡觉。”
女公爵半信半疑。“你刚刚一直在睡觉?浪这么大你怎么可能睡得着?船都快沉了!奥菲莉娅和戴夫晕船晕得快没命了,罗斯和邦妮也是……雪莉也是!”
这时,罗布爬了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这浪真够大的,哈?我一直都想死在海上。”
悲伤的女公爵说:“罗布,你给我闭嘴!你和我丈夫对此要负全责!你们两个真是彻头彻尾的白痴!”
我抬头看了看,罗斯——勇敢无畏的户外生活者——正在往这边爬。他的表情充满了恐惧。“噢,我的上帝,”他咕哝着,“我一定要离开这艘船。我有一个女儿。我……我……我老是吐个不止!求你了,让我离开这艘船吧。”
罗布对我说:“我们上驾驶桥楼去看看现在的情况吧。”
我看着女公爵,“亲爱的,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去你的!我和你们一起去!”
我点点头,“好吧,走。”
“我就待在那儿了。”勇敢无畏的户外生活者说着,开始夹着尾巴向那群人爬去。我看着罗布,两个人开始放声大笑。接着,我们三人开始朝驾驶桥楼爬去。半路上,我们经过了一个储备丰富的酒吧。罗布停止爬行,说:“我想我们应该喝几口龙舌兰酒。”
我看了看女公爵,她点头同意。我对罗布说:“去拿瓶过来。”30秒后罗布手里拿了一瓶龙舌兰酒爬了回来。他拧开瓶盖,将瓶子递给了女公爵,女公爵抓起酒瓶痛饮了一大口。我心想,这女人够强悍的!接着,我和罗布也痛饮了几大口。
罗布把瓶盖拧好,将酒瓶对着墙扔了过去,瓶子瞬间摔得粉碎。他笑着说:“我一直就想做这样的事。”
我和女公爵交换了个眼神。
爬过一段短短的楼梯后,我们从主甲板上了驾驶桥楼。往上爬的过程中,两个名叫比尔的甲板水手从我们身上跳了下去。“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大叫道。
“跳台刚刚被冲走了,”其中一个比尔大声喊道,“如果我们不堵好后门,主沙龙就要被淹了。”他们边说边继续跑着。
驾驶桥楼上忙乱不已。这里空间很小,或许仅有8英尺×12英尺,而且屋顶很低。马克船长双手握着游艇古董级木制方向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