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认识到尾部风险,或者说是知道该风险是被证券市场所鼓励的,那么面对这种风险的方法就是改变金融公司里各层级里从上到下面对风险的动机、债务结构、监管结构。一个看起来很明显的减少这种涉足尾部风险错误动机的方法是在这种高风险系统化之前消除所有与业绩表现挂钩的报酬:像给官僚支付薪酬的方式给银行家们薪酬。当然,金融公司可以根据银行家的表现给予他们其它的奖励,比如地位和升职,这种奖励是很难被消除的。即便防止对监管的规避是可能的,也可能有另一个明显的劣势;银行家们会丧失动力去努力工作或者承担适度的风险。在今天的竞争激烈、快速发展的经济中,官僚化的银行家们不会是现状的改善力量。我们从银行家那里需要的是称职的风险管理,而不是完全的风险规避。因此,我们必须在找到减少涉足尾部风险动力的方法的同时,又根据银行家的业绩给予奖励从而他们能够继续创造出创新产品来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以及给予虽然具有风险但同时也具备成功潜力的早期创业者提供资金。
这意味着,只要可能就应该让冒险者承担风险真正发生后相对应的惩罚,从而社会不需要觉得有宽恕他们的必要,因为那些无知者、关联者、以及利益相关的公众人物(politically vocal)也会跟着遭殃。当然,过高的惩罚也会打压掉一般性的风险行为,某些惩罚将不得不被恰当地测量。也可能没有人,包括市场自身,能够遇见某些风险。面对这样的可能性,私人部门必须建立起自己的缓冲系统来吸收这些冲击同时让系统产生处理他们的弹性。现在,我将会更为具体地进行讨论。
改变由薪酬带来的风险动机
涉足尾部风险最为明显的形式来自于个体交易员或者公司部门,就像美国国际集团金融产品部门一样,该部门职员从额外盈利中获利而且在上行阶段享受了巨额奖金,而在下行阶段他们又避免了付出这些奖金来处理他们创造的恶果。一个能够使金融部门将高级经理层或者风险经理没有发现或者不懂的小概率尾部风险内化的方法是将每个年份部门奖金的很大部分以有附加条件的契约形式加以保留,这部分留到以后的年份,根据部门的持续表现逐步以补偿性收入的方式兑现——这个建议我早在银行家的奖金问题成为政治化的皮球被踢来踢去之前就提出过了。简单而言,如果交易员今年获得了大笔奖金,那么这笔奖金中只有一部分会在当年兑现,其它的部分会被银行保留并在一定条件下逐年发放,即如果该交易员没有将本年所赚的钱在以后的时间里全部赔掉的话。这将给予交易员长期视野,创造出关于尾部风险的不确定性,即该风险是否会在他的奖金被支付完之前爆发,进而也给了他更大的规避该风险的动机。
当然,这样的薪酬结构只有在交易员清楚地指导他涉足了尾部风险的情况下才是有效的;如果他自己无意中被诱导进了这种风险,那么这样的薪酬结构就无效了。
顶部动机
上述控制尾部风险的办法假定位于公司顶部的高级经理层希望降低这种风险。而之前,我已经讨论了一些CEO可能没有动机降低尾部风险的原因,比如说,他们与其他公司经理层竞争的愿望、对政府介入预期所带来的对下行风险的认识不足。一些银行界老手很喜欢回忆投资银行界仍盛行合伙制的时光,那时候合伙人对他们所有的资产负全责。现代银行的规模和在世界范围内的扩展使得回到合伙制变得十分困难,因为合伙人的相互监督蕴含着过度的风险行为。另外,强制银行缩小规模也不一定能够提高安全性。我们也看到仅仅给予经理层公平的奖金是不够的,——因为尾部风险在爆发之前能够给他们带来的收益巨大,而爆发后的损失对他们个人而言很有限。
有用的作法也许将一定的风险负担放到高级经理层身上,而没有必要让所有人都卷入到风险之中去。比如,斯夸姆湖金融监管工作组(在这次危机后由达特茅斯学院的肯。法兰奇教授组织的一个提供改革方案的独立研究机构)的建议就提到,不仅可以保留部分高级经理层的奖金以用于在未来出现损失时扣除——就像我上一节提到过的带附加条款的契约一样——而且还可以在公司将来不得不接受以任何形式出现的紧急援助时,将这些保留的奖金扣除。因此,保留的这部分奖金的效果就像有特定作用的普通股票一样,将让高级经理层拥有十分谨慎对待紧急援助的动机。
金融公司的董事会本应该是管理不善的另一个监督者。但是即便涉足尾部风险并非股东的利益,银行董事会也可能并非是制止该风险的有效力量来源。董事会成员在真正独立时,一般而言得不到足够的信息,而当他们不独立时,他们对管理层就不会指手画脚。比方说,莱曼的董事会成员组成都是一些逢场值得尊重的独立董事。但是,当它在2008年申请破产时,其董事会的十个成员中有九个都退休了,其中四人年龄在75岁以上。一个是戏剧出品人,另一个是前海军上将。只有剩下的两个人有直接在金融服务产业的从业经验。尽管高龄并非意味着能力不足,但是它与现代金融的肉搏形态是不那么符合的。这样的董事会对于莱曼的风险监管显然是有限的,更何况其下属的风险委员会每年仅开会两次。
董事会可以通过引入金融服务领域的专家和华尔街以外的专业人士并举来增强能力。更近一步而言,如果公司内部的风险管理经理被要求对董事会进行常规性汇报,那么董事会的信息掌握情况会更好。董事会下属的风险委员会也应该设置一个常规性的会议,这个会议高级经理层不能参加,而由全公司的各部门经理共同讨论公司范围内的风险问题,这样,公司的各个部门都能够从交易前沿的从业者那里对正在涉足的各项业务有一个了解。当然,如果有能力的董事会与高级经理层一样被同样的利益所驱动,那么我们将不得不寻找别的办法来规制风险。
那么,银行监管者是否能够作为董事会之后的第二道防线,对高级经理层涉足的风险进行监控呢?一些评论员,包括著名的阿兰。格林斯潘,对于这些监管者扮演此角色的可能性持怀疑态度。尽管享受更高的工作稳定性,监管人员的薪酬比私人部门的执行官低得多。除了那些真正被公共服务这项事业所激励的人以外,监管人员一般要么不那么聪明要么是极端风险规避者,这两种者对于私人部门的风险规范都没有什么帮助。然而,监管者拥有两种力量能够帮助他们对私人部门风险进行有效监控:首先,他们有不同于私人部门的动机:他们更注意小概率事件所带来的风险;其次,他们能够从整个金融产业的各个公司搜集数据从而能够很好地看清风险积聚领域。因为尾部风险最要命的地方在于整个系统暴露其中,所以信息完全的监管者能够监控整个金融部门的风险暴露程度,并警告那些超过行业平均风险水平的公司停止类似交易。关键在于,监管者要找到的平衡——既不要过于频繁地以自己的判断代替公司的判断,也不要太过自由放任忽视系统风险的积聚。
要想让这样的系统良好的运行,我们需要更好的信息流通。现在,太少的金融机构能够每日更新他们公司的风险暴露程度:如果利率上升25个基点,如果意大利政府债券信用评级降级,如果俄亥俄的一家银行被监管者查处,接下来市场里会发生什么?信息更新滞后的后果之一就是让监管者也处于不知情的状态。当美国国际集团已经深陷次贷泥潭而无法脱身时,正在处理莱曼悬而未决的破产问题的监管者似乎才刚刚得知美国国际集团有问题——这部分是因为通过购买小额储蓄和贷款以及确保自身交易行为在储蓄监管局的界定内,美国国际集团让自己处于一个较弱的监管之下。在现代,对于一个监管者而言,无知就是没有觉察。许多获取和分析信息的过程是能够自动进行的。通过提供标准化程序和模型对风险暴露程度进行计算,监管者能够持续获得这些信息。标准化对于非流通证券、资产、职业是非常有用的,因为现在每个金融机构对价值和风险的计算都有一套自己的办法,因此他们的报告之间没有可比性。
当然,监管者很少能够在过度管制和自由放任之间找到恰到好处的平衡。政治压力往往让他们在市场繁荣期过于放松管制,在市场衰退期又过于保守,这恰恰是其应有行为的反面。如果将他们搜集的信息公开,这能够提供运用公众监督监管行为的途径。比方说,一旦关于总体风险水平和个别金融公司的风险水平的信息被整合在一起,在一定的时滞之后,市场就能以一种很好消化的方式分享这些信息。当风险水平超标时,监管者就必须对其作为或不作为做出解释。
监管部门常常不愿意公开市场风险水平的过多细节,因为他们害怕其希望尽力避免的恐慌会被触发。然而,再清楚不过的是,当公众对于银行运行状况产生担忧时,开始公开银行的风险水平是一个错误的时机。而开始公开这一信息的正确时机应该是在某个市场处于常态、不会发生恐慌的时间点。从这一时间点往后,如果信息对公众的公开呈现常规化,那么公众能够对金融机构产生稳定而健康的压力。
对公众的信息公开能够在尾部风险早期就加以控制,因为只有在公众不了解公司风险水平的情况下,早期尾部风险才能够为金融部门带来巨额利润。债券持有人一般而言总是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上个季度过亿美元的利润获得是基于价值上万亿的小概率风险的。
金融债权和动机的重新估值
通过金融债权人对其对应公司的过度风险检查,对公众的信息公开可以实现。当然,股票持有人能够从尾部风险交易中大量获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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