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服务员告诉我卫生间在二楼,我轻飘飘地小步跑着,不敢太快也不敢太重,不是怕惊扰到婚礼,只是怕颠出了液体。
20100409 19:43:16
我在卫生间里得到了灵与肉的释放。之后我手指翻飞地给萝卜发了几条短信,言简意赅的说明了婚礼到目前为止的进展,着重叙述了犀利姐夫惊世骇俗、and俗世却压根没听懂的牛叉表白。
“直播尚未成功,姐们注意隐蔽!”萝卜回复了如下的批示。
我一边洗手,一边稳定了一下心神。
我有预感,犀利姐今天必定要爆发,只是不确定是白天爆还是晚上爆,是家内爆还是家外爆。
我烘干了双手,正要出门,却听得外面有人说话。我本没在意,却在扭动门把手的同时,赫然听到了犀利姐的声音。
我的心脏狂乱地跳动着,不怕死得保持着一个扭动门把手的姿势,周身僵硬,把所有能量都调集到耳朵上了。
听得不是太清楚,我突然想起有筒子说过,趴门缝不是窃听的王道,贴地板才是正宗。
我果断地卧倒,一边耳朵紧紧地贴着冰凉的地砖。为了保持身上的衣服不脏,我稚嫩的双臂坚强地支撑着肥硕的身躯,与地板保持着肉眼难观的距离。
这个时候要是谁不走运进来上厕所,一定以为噩梦成真,见到了传说中的伏地魔。
通过我的亲身实践,我要严正申明,贴地板虽然辛苦肮脏又不雅,但是真的很管用!
不废话,直接上我听到的新人秘辛!!
“你什么意思?!故意让我出丑,让我下不来台是不是?!”犀利姐虽然尽量压低了音量,但是明显已经出离愤怒。
对方没说话。
“你的保证都是放屁是不是?!你执意让他来,向我示威,我忍了。从婚礼一开始,你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我也忍了。没想到你蹬鼻子上脸,刚才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向他表白,你以为没有人能听懂是吧?你以为你能瞒天过海骗得了所有人是吧?!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偷偷嘲笑我,我都能数的出来!”
对方还是没有应答。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说的多好听啊,又是真爱又是永远的,我tmd都要吐了!说话呀你,你不是情圣嘛,现在成哑巴了?!又装人格分裂是不是,我tmd早晚让你人鸟分裂!” 犀利姐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犀利姐,你是我的偶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还这么有语言天赋,居然创造出了人鸟分裂这样不可一世的词汇。(各位都知道鸟是啥吧?它的首字母缩写是szq。)
“对不起。”我终于听到了犀利姐夫的声音,他再不出声我都快怀疑犀利姐在演独角戏了。同时,我不厚道地在心中穷摇道,犀利姐,你就原谅姐夫的情不自禁吧!
“对不起有个屁用!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你有没有尊重过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你个王八蛋!”犀利姐的声音已经有了哭腔,我听着也很不好受。
我贴地的耳朵已经麻木了,我身手矫健地无声腾挪着翻了一个面。
犀利姐也是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我爸妈都是要脸面的人,今天这个婚礼再恶心再下作我也会演到底。XXX,你给我听好了,一会儿我们下去敬酒,你要是再出幺蛾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句话说完,就再也没有人声了。过了一小会儿,我听到了二人走过的脚步声。
我狼狈地爬起来,来不及捶打僵硬的身躯,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撤吧,再不撤弄不好溅一身血啊。
我拿出手机给房东发短信,“我要走了,一千块都退给你行不?”
“不可能。”他很快回复道。
“要钱不要命不是我的作风。我必须走,我不想陪你死在这里。”我说。
“加五千。”他回复。
这也太赤裸裸了吧。“不是钱的问题。”我回。
“一万!速回!”他回复。
一万块呀,一个小砖头啊,我两个多月的工资啊。我咬紧后槽牙,“两万!”我果断地发送了出去。
“成交!”
就这样,为了不义的钱财和正义的八卦,我毅然决然地留在了危机四伏的婚礼现场。
20100409 19:54:46
我快速地开门出来,看到卫生间的斜对面房间门牌上写着接待室的字样。明晃晃的玻璃门此时紧闭着,屋里空无一人。想来这就是刚才二人对话的所在了。
我火急火燎地下楼,一是怕雇主等急,二是怕错过重头戏。
待我在座位上落定,我才发现,坐在主桌上的一对新人已经换上了偏中式的礼服。
“你还好吧?”我假惺惺地问房东。
刚被我敲了竹杠,他能好就怪了。果然,他看也没看我,面色不预。
两家的父亲分别站起来做了简短的发言,看到老人欣喜的样子,想到刚才听到的,我的心里的确不是滋味。
作孽呀,几个后辈合起伙来欺骗老人,而我,正是为虎作伥的帮凶。
老人发言完毕,又是一阵汹涌的掌声。
这时候我发现,主桌上除了两家父母、几位长辈和新人之外,还坐着一个陌生男子,看年纪应该三十出头,长得孔武有力英气逼人。
我偷偷问坐在我右手边的姑娘,才知道此人正是犀利姐的亲哥哥。
我心想不好,这人一看就是个暴脾气的练家子,一会儿真要打起来我可得注意远离他的射程范围。看来犀利姐在家中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啊,今天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能做到现在这样伪淡定,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丰盛的菜品一道道被端了上来,我却没有心思动筷,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扫,妄图分辨出哪些是新娘的人,哪些是新郎的人,哪些是必须远离的泼妇,哪些是不能靠近的壮汉。
正在我积极地暗自为来宾相面的时候,新郎新娘开始挨桌敬酒了。
我知道这场戏中我参演的部分就要来到,不禁又紧张又惧怕,腿肚子开始转筋。
“别怕。”房东拍了一下我的左胳膊,安慰道。
我瞅他一眼,心想,你有姐夫庇佑,我可是孤身应战。
本来我们的桌子在主桌的隔壁,按顺序很快就会轮到我们,没想到一对新人却径直越过了我们这桌,先敬别桌去了。
我迅速理会到了犀利姐的意思,她是要等到酒过三巡爆发力最强悍的时候再来处理最仇恨的敌人。
想明白了个中玄机,我不做无谓的挣扎,拿起筷子就开始不管不顾地吃起来。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魂是我的心路历程。
房东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菜,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一边的泡泡想劝,但是又实在开不了口。只好不断地往房东的碟子里夹菜。
我知道这些人的心里一个比一个难受,但是局面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每一个人都只能硬抗着装下去,装给不明就里的绝大多数人看,用我们真实的痛苦来完成他们虚假的幸福。
等新人好久以后转到除了我们这桌之外的最后一桌的时候,我终于再也塞不进去任何一片纤维了。
我先看向犀利姐,她面色红润而喜气,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她不光是酒精上头,更是幸福上脸。接着我又看向犀利姐夫,他脸色安稳面带笑容,不知真相的人还以为他不仅千杯不醉,更是大喜临门。
我叹了一口气,眼睁睁看着二人往我们这桌走来,我全身的细胞都进入了一级战备的状态。
他们先敬完了本桌上的其他客人,包括泡泡在内。
很好,留房东跟我压轴,这才叫好饭不怕晚呢。
20100409 20:03:12
我和房东站起身来,端起各自面前的酒杯。
首先有必要说明一下我们四个人的站位,如果把四个人看做四个点的话,我们正好组成了一个正方形。左上角是房东,右上角是我,左下角是犀利姐,右下角是姐夫。插播完毕。
这回是犀利姐夫先开口了,他对着我说:“谢谢你们来参加我的婚礼,希望你们都能幸福。”
看人家这话说的多艺术,不是希望你们幸福,而是希望你们都能幸福,明摆着人家已经看出我跟房东貌离神更离。
我心下大喜,睿智而深情的犀利姐夫啊,你如此明察秋毫洞悉真相为哪般!
我高兴地一饮而尽。
一边的房东却没有我这么痛快了,他定定地看着姐夫,也不说话也不喝酒。
房东啊,我明白你很痛苦,但是你摆出这么一个倔强的造型,明显是在挑战犀利姐的权威嘛。作为你场面上的女朋友,我怎能任由这样自杀式的挑衅行为继续下去,殃及诸如我之类的弱小无辜?
我用腿碰了一下房东的腿,示意他别僵持了,人家婚都结了,你还能怎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我无声的劝说,房东终于把酒杯缓缓举到嘴边,慢慢地喝干了杯中的液体。再穷摇一下,房东喝的哪是酒哟,分明是他心中苦涩的泪。
一对新人以对角线的方式把我们的酒杯重新斟满。
然后就轮到犀利姐出马这个重场戏了。
“虽然你们是一起来的,但是我想分别敬二位。”犀利姐上来就说,又是一个明眼人啊。
我斜睨了房东一眼,早说了你不信,现在瞎了吧,两万一花出去了,打水漂还有个响呢,你这什么动静都没有,真是败家哟。(房东:钱是你拿,话是你说,你怎么这么有脸呢!)
犀利姐先把酒杯对向了我:“先敬这位姑娘。咱们可算是熟人了吧?”她笑着问我。我也只好点头尴尬地笑。
“你叫什么名字?”犀利姐问。
“赵大咪。”我说。
“大咪妹妹,其实我挺喜欢你的。你何必搅进来呢。”犀利姐盯着我的眼仁说。
我瀑布汗当场就下来了,犀利姐,我错了,天知道我宁愿当你的跟班小碎催,一辈子跟随在你身后摇旗呐喊,也不愿站在你的对立面,成为随时可能遭遇不测的炮灰。我想弃暗投明来着,都是你那万恶的情敌用金钱和美色诱惑了我,让我迷失在了两块小砖头里。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内心独白,实际上面对犀利姐的质问,我吓的屁也没敢放一丝。
“不管怎么样,你既然来了,我也欢迎你。”犀利姐的大度让我感激涕零。
“这杯酒敬你,希望你一切都好。”犀利姐说着就率先干了杯中的酒。
“谢谢!”我哆嗦着手喝干了杯中的酒,心里再次将张弛有度爱恨分明的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