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灵珠却看出了她的为难之意,也对她先前说的话很感兴趣,毕竟她只有一个哥哥了,爹还是与旁人共有的爹,自然她最关心的还是郝凌的事儿。便沉声说道:“大嫂,若是有什么事儿的话,我希望你实话跟我讲,哥哥的事儿我也很关心,不要瞒着我,可好?”
郝灵珠都如此说了,丁页子在三思过后,也觉得可以跟郝灵珠讲。依照她目前对郝灵珠的了解来讲,郝灵珠绝对不是那种轻举妄动的人,在知道那件事以后,也该知道他们之所有瞒下来的用意。
“灵珠,事情是这样的,你也还记得先前你哥生病的事儿吧?”丁页子正色说道。
郝灵珠颔首,“自是记得,哥哥当日并未出去喝酒应酬,也不知如何就跌落了湖中,若不是发现的及时,后果怕是不堪设想。”
说到最后的时候,郝灵珠也隐隐的觉得不对劲了,当日她就对郝凌落湖的原因甚为不解,只是没有旁观者,也找不到人问出个所以然来,最后爹爹说哥哥只是行走不慎,便将这事儿糊弄了过去。
“难道是另有原因?”郝灵珠拧眉,惊愕的问道。
第一六九章 恨意
丁页子神色肃然,重重点头道:“自然是另有原因,你大哥是如何谨慎的人,你不会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在没喝酒的情况下,就那么糊里糊涂落水了呢?”
郝灵珠的脸上浮现愤怒之意,若郝凌落水另有真相,岂不是说有人要置他于死地?要知道,当日天色昏暗,若不是有小厮及时发现,郝凌的命当真就没了!
“大嫂,到底是怎么回事?”郝灵珠焦急的问道。
丁页子徐徐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与郝灵珠说了一遍,末了又道:“虽说当日沈姨娘跟沈燕的本意并不是要害你哥,但是她们的行为却造成了这样的结果,若不是你哥命大,怕是如今也没我什么事儿了。我琢磨着,沈姨娘都敢教唆沈燕使出这样下流的法子来,那东院里的那些下人我当真是不敢信任。谁知道到底谁才是真心为我和你哥着想,而不是沈姨娘的眼线呢?”
郝灵珠听完丁页子的话,当真是惊的不轻,枉她以前还认为沈燕不错,却不知道她竟然会有这样恶毒的心肠。她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眸中露出恨意,不由下意识的咬紧了下唇。
她虽然还不经世事,性子也冷漠了点儿,但是这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而且有些事情在郝府内也不是什么秘密,例如清莲跟紫霜暗地里的身份,但凡是稍微长点儿心的人都知道她们俩实则是沈姨娘送给郝凌的通房丫鬟。
沈姨娘到底要干什么?她几乎是已经得到了郝府的所有,难道她还不放手吗?难道她连哥哥也要迫害?
郝灵珠恨得牙痒痒,也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当初娘亲死的时候,只有刚满周岁的她在身边玩耍,彼时娘亲已经生了重病,整日流连病榻,但是娘亲至少还是活着的。后来,那个女人就进来了,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又凑到娘亲的耳边说了一些话。她永远不会忘掉娘亲当时的反应。娘亲听完她的话之后,居然就那么直挺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表情狰狞而愤怒的瞪着那个女人,然后就一下子咽了气。
彼时的她尚不明白死亡的意义,等后来意识到娘亲再也不会抱着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才嚎啕大哭起来,可是依然不懂娘亲是怎么死的,只是将那段记忆深深地埋在了脑海之中。等到她真正懂事的时候,她才明白了娘亲的死因!
娘是她害死的!至少也是被她气死的!
她不知道沈姨娘当时到底在娘亲的耳边说了什么,所以她没有任何证据跟爹爹指控是沈姨娘气死了娘亲。这份蚀心的痛苦,一直被她深深的埋在记忆之中,一直让她活在憎恨里,从不知道快乐为何物。
可是,即使她百般的憎恶那个女人,爹爹却又那般的宠那个女人,甚至在她小时候故意跟那个女人捣乱的时候,爹爹做的竟然是让她回房抄写女眷一百遍,甚至在她过分的时候,罚她饿一天。
慢慢的,她就变得冷漠了,没有什么能打动到她的情绪,而爹爹却高兴她终于有了一个大家小姐应该有的样子。
唯一让她感到宽慰的是,即使那个女人费尽心机的气死了娘亲,却依然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并且永远只是一个姨娘的身份!因为爹爹在娘的灵前保证过,这辈子只会有娘亲一个夫人!
因为知道了沈姨娘和沈燕对郝凌做过的事情,使得郝灵珠不自觉的将过往的记忆又牵扯了出来,对沈姨娘的深深恨意也全都浮现在了脸上。
丁页子只是想寻得郝灵珠的支持而已,却没有料到郝灵珠听说这件事以后,居然愤怒的连额际的青筋都冒了出来,眸中满是愤恨,好似那个被坑了的人是她一般。
丁页子有些被惊到了,小心翼翼的伸手在郝灵珠的面前晃了晃,轻声唤道:“灵珠,灵珠,你在听我说话吗?”
郝灵珠蓦地回神,眉头紧拧,脸色泛青,神色沉凝的看向丁页子,宛若泥偶般木然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吐出,“大嫂,我没事,你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能做的我都照做便是。”
见着她这副异样的神色,丁页子直觉不对劲,慌得她心跳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总觉得郝灵珠这副神情不仅仅是因为知道了郝凌的事儿。她迟疑了半晌,还是没有将话给说出口,只是神色不解的看着郝灵珠。
一盏茶时间后,郝灵珠紧绷的神经慢慢舒缓了下来,忆起刚才的反应,便勉强扯了扯嘴角,对丁页子露出了一个淡笑,道:“大嫂,我没事,既然你觉得那四个丫鬟有可能心怀鬼胎,那你打算怎么做?”
眼瞅着郝灵珠的神色终于恢复了正常,丁页子方才开口说道:“灵珠,我是这样想的,要是冒然将那四个丫鬟给送走的话,沈姨娘必然会不答应,也会趁机找借口重新塞丫鬟到东院里去,所以我琢磨着最好还是一个一个的送走。你先前不是说要给老祖宗绣个百寿图的披挂嘛,紫霜的女红也甚是不错,不由叫她来帮你的忙?”
郝灵珠闻言淡笑道:“那倒是要谢谢大嫂了,我这边刚巧缺人手,一直听说紫霜的绣技不错,即便是大嫂你今儿个不提,我原也是想跟你借一下紫霜的。”
丁页子拊掌乐道:“那真是太好了,回头我就让紫霜过来,反正你至多过两年也要出嫁了,不如就让紫霜跟着你,也不用再回东院去了。”
郝灵珠自是没有什么异议,她虽然也不喜欢沈姨娘那边的人,不过丁页子初来乍到,目前在郝府还没有自己的班底,自然拿紫霜她们没有办法,但是她身为郝府的大小姐,自也是有无数的法子整一个丫鬟,到时候不顺心了,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便是。
姑嫂二人随后又聊了一些闲话,郝灵珠还特意的送了丁页子一个绣着鸳鸯戏水的荷包,说是原本就准备送给她的,只是一直没得空而已。
不得不说,郝灵珠的绣工真不是一般的好,两只戏水鸳鸯绣的栩栩如生,交头缠颈分外恩爱,而在荷包的一角居然还绣着一个丁字,若不仔细看的话,甚至都看不出来,可见郝灵珠是真的用了心思的。
第一七零章 发威
丁页子虽意外郝灵珠刚才过于激动的反应,但是思量一番以后,还是没有多管闲事的去多问,当然也不是就那么置之不理的意思,只是想等郝凌晚上回来,好好的跟他商量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郝灵珠如此激动是为什么。
回了东院以后,丁页子就将紫霜给叫到了面前,喝了一口香茶,本就愉快的心情更加熨帖了好多。
“紫霜啊,你的女红一向是咱们院里最好的,”丁页子含笑看向紫霜,哪里有半分的敌意?倒好像一直相处很是愉快一般,“你前些日子给我绣的那帕子真是不错,连着大小姐见了都说好。”
丁页子顿下话语,眉梢轻挑的看向面前的紫霜。
紫霜先前还道少夫人这次怎么对她这般的和颜悦色了,待得丁页子提到郝灵珠,紫霜心里顿时就浮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忙谦虚道:“多谢少夫人夸奖,奴婢的手艺不过一般,哪里入得了大小姐的眼。”
丁页子嘴角微弯,笑道:“紫霜,你就不要谦虚了,既然大小姐都说你的女红好,那肯定就是不错的,正好这段时间大小姐正忙着给老夫人做一个百寿图的披挂,人手不够,你便就去北院帮帮忙吧。”
话落,丁页子也不看紫霜,兀自伸手拈起一块杏仁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这还是郝灵珠遣了她院子里的丫鬟特意教给冬儿的呢,冬儿学的也很是不错,虽比不上望月楼的滋味好,但与厨房里的厨子一比,却又是好的多了。
紫霜神情一怔,瞬息反应过来,直觉认为这是丁页子故意在找借口遣她走呢。
“少夫人,你不能这样做,我是夫人遣来伺候少爷的,怎好去大小姐的院子里?”紫霜试图留下来,脑子一热,便就说了最不应该说的话。
丁页子带笑的脸色瞬间一沉,不愉的看向紫霜,蹙眉道:“紫霜,你道现在谁是你的主子呢?大小姐让你过去帮忙是看得起你,你推三阻四是个什么意思?莫非你还另有其他想法?你可还将我这个少夫人放在眼里呢!”
丁页子嘭的一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盏乒乓作响。
除了先前在张王村的时候,紫霜何曾见过丁页子发火?这时候见得丁页子愠怒的拍了桌子,脑子立时又清醒了过来,记得自己的卖身契如今还在眼前这位主子的手里放着呢。
“少夫人,奴婢……奴婢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今你倒是要爬到主子们的头上了?大小姐叫你去做个事儿都不成了?我倒是不知道郝府的规矩什么时候改成这样的了。”丁页子冷冷的说道。
紫霜六神无主的咬紧了自己的唇,却无话可答,只得呐呐的应道:“奴婢不敢,大小姐让奴婢帮忙是看得起奴婢,奴婢去就是了。”
听到紫霜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丁页子脸上又浮起了笑意,似乎刚才的怒火只是紫霜的幻觉一般,简直变脸比变天还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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