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儿看着床上污血一片,咬着牙,泪花朵朵盛开。
水莫伦说道:“天机子,你去找黑桑果吧,寻常店铺不会有这等药材,但是皇宫一定有。”
“我明白、”天机子面色微沉,道:“那这边就有劳你了。”
言罢,天机子大袖一甩,匆匆离去。
如今正当用兵之计,可方才那一瞬间,居然捉襟见肘,天机子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龍儿惊讶的看着燕子翎,问水莫伦道:“她怎么会这样?”
“你是女儿家方便些,为她沐浴更衣,记住水温不要太高,也莫要冰凉。沐浴之后用烧酒擦拭全身一遍,不管她如何痛,都要擦遍,尤其是她的伤口处。”水莫伦交代道,又将一个玉瓶交给龍儿:“然后将这药粉涂抹到她的伤口处。告诉她涂药之后两天不能沾水即可。”
龍儿点头:“好。”
接过玉瓶,龍儿吃力的扶起燕子翎,去另外一个房间。
水莫伦看着昏迷不醒的少言墨发呆:“你要活命,是苟且,还是英雄本色?幸而你本身医术出众,否则只怕你半路就要被这剧毒夺了命去……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是巴不得你死,两次与你赌注,两次皆是输,原想着报仇的机会来了,可是……哎……可是我更想的,居然是与你再度比拼……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你就不能拒绝,知道么?”
龍儿丫鬟取来冷水与热水,亲自试了水温,帮燕子翎解开衣裳。
那身上的淤泥与血迹让她几乎无从下手,为了防止弄脏床单,也只是在椅子上进行。
看着那原本白皙、吹弹可破的肌肤如今成了这般模样,龍儿只能让自己静下来,静下来。
“龙盟现在正在危难之际,少言墨弄成这般模样,龙盟等于损失一半兵力。我再也不能软弱了,不是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了么?为何一次都做不到?”
龍儿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手中却是不停顿。
燕子翎的身体入了水中,鲜血顿时将水染成淡淡的鲜红色,好像清水里滴入朱砂一半。
龍儿为燕子翎清洗身上的每一个伤口,那些伤口大小不一,有的巴掌长,发丝那般细,有的手指大小,深浅不一,这些伤口在平时都不过是小伤,可是全部聚集在一起,却足以触目惊心,好像大型过后一样。
清洗了伤口,龍儿用毯子将燕子翎裹起,今夜有雨,气温骤降,她担心燕子翎着凉。
早就让丫环拿来了烧酒,她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为燕子翎一点一点清洗伤口。
“咝啊!”
沾了烧酒的丝巾刚点在伤口上,燕子翎就呻吟了起来。烧酒擦过的伤口微微流出一些血液,不过并不要紧,看起来也要干净许多。
“我虽然不明白你为何会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可是,你我都是龙盟的人,怎样都好,如今我们就是朋友……”
龍儿不知道为什么,轻轻的说了起来,好像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倾诉欲望。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少言墨,他真的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虽然我没有见过他的武功,不过听听也就知道了……”
“我知道你的悲伤,大概与青萝和*儿的死对我的悲伤一样,或许更多,因为你还多了一层担忧……”
“可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少言墨也会希望你好好的。我遭受了这样多,方知生命的可贵,你应该会比我了解……”
只是这样好似自言自语的说着,龍儿胸口的血龙珠再度发出淡淡的血色光泽。
龍儿感知了,突然苦笑一声:“血龙珠,你为什么和血的颜色一样的鲜红?莫非你与我一样,见证了太多的血,所以成了这般模样?”
血龙珠好似有所感应,血色光芒一闪一闪,一明一暗,如同一个生命。
光芒碎成光点,如雪花一样落在燕子翎赤luo着的皮肤上,血液泛起淡淡的红光。
“这……”龍儿揉了揉眼睛,不可思议的捂着嘴巴。
血色光点淡淡的融入血液中,伤口开始慢慢的吸收流出来的血液,一点一点,如同时间倒流一般吸收了回去,最后身上只剩下了一道道浅浅的口子,就算是伤口也小了许多,几乎就好完全愈合。
龍儿张了张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手捧着血龙珠,可是血龙珠现在已经散去了光泽,与平时一般模样。
好奇,又惊奇,龍儿端详着手中的血龙珠。
隐隐约约,她似乎看见了一条深色的龙纹,或者说那就是一条龙在游动,时而腾飞,时而盘踞。
“这是……”
龍儿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而在这时,燕子翎也转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龍儿。
龍儿将血龙珠放下,关心道:“你醒了?好些了么?”
血龙珠的事情奇异与怪异,可是当燕子翎醒来的时候,龍儿就已经将这件事放在了脑后。
当务之急,是燕子翎的伤势。
龍儿还是拿着沾着烧酒的丝巾为燕子翎擦着伤口。
燕子翎淡淡的看着龍儿,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动作,面无表情。
“等我帮你擦完,再帮你抹上药就好了,前辈说你抹了药之后两天不能沾水。”龍儿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可是她知道,自己这个笑容一定很丑。
“多谢。”燕子翎终于说道。
她动了动,幅度却不大,过度消耗的内力已经成空,身上依旧是酥酥麻麻毫无力气,只有龍儿下手的地方突兀的传来一种辛辣的刺痛,让她忍不住战栗。
“好好养伤吧。”龍儿道。
“他怎么样了?”燕子翎的眼睛还是湿润了,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顺着脸颊沾湿了枕巾。
“前辈说他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可以放心养伤。”
龍儿心中也是牵挂,可是她懂得现在应该说什么。
深知人情的燕子翎如何不知?可是她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闭上了眼睛,将眼泪阻隔。她又说道:“你知道么,他在我心中,是唯一真神,我很怕失去他,失去了他,或许我都不知道我是谁,我应该做什么……”
、第三十九章爱之深沉
“他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我的心里,见不到他的时候不去想他,见到他的时候就忍不住靠近他。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恋?可是他对所有人都一样的亲和,谈笑风生,却再无其他。”
燕子翎望着床顶,眼神却没有焦距。
“我有时候就在想,倘若我能够更加出色一些,或许他就能够看见我,于是我建立了蓬莱仙家,成了三位道令之一。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全都是自作多情。”
燕子翎不想哭,可是眼泪还是就这样掉落下来。
龍儿摇摇头,她能够明白燕子翎的感受,从前的她不是和她一样么?明知没有什么好结果,可还是想着,或许有那么一丝希望。
“自作多情也好,全心全意的真心也罢,人活着,总要让自己活个念头,有一丝希望总比绝望好。”龍儿感叹着,如同在诉说她的过去。
燕子翎感激的看着龍儿,这样的安慰,她不再预料之中。随即,就带起一丝愧疚。
“你不问问我那天为何要与你说那般话么?”燕子翎道。
“何必问呢?想来也与少言墨有关了。”龍儿轻笑一声,说道。
她与燕子翎从未见面,更加谈不上情仇恩怨,燕子翎何必与自己说那样一番话?虽然明着是为了自己的安慰着想,可是龍儿不难听出里面的一些告诫之意。
而能够将两人牵扯起来的,或许也只有少言墨了,经过刚才她的话,龍儿就更加肯定了。
燕子翎诧异的看了一眼龍儿,随即了然。将眼泪抹去,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似乎比我要更加接近他,我承认这就是嫉妒。大梵天,他的所在,我却没有去过,而你却住在那边,这让我有一种发狂的羡慕,直到现在还是这样。”
“人之本性。”龍儿说道,不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又笑了起来:“你瞧,我与你终究构不成威胁,和不放下成见?”
燕子翎也淡淡的笑了起来,说道:“是呀……为我之前的敌意道歉,少主。”
………………………………
天机子看着高墙城楼,这就是皇宫。
黑桑果在皇宫,能够找到的也只有皇宫。
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利用少言墨在离火营的身份去找秋离骓,秋离骓一定二话不说会将黑桑果给他,可是,他能么?
一旦暴露,那就是所有计划前功尽弃,而且在这个少言墨与燕子翎双双受伤的情况下,实在对龙盟不利。
所以他必须要夜闯皇宫。
雨还在下,可对于他这样的伸手来说几乎毫无阻力,甚至他会感谢这一场密集的老霖雨。
雨丝阻挡了他,也让他更加融入夜色之中,难以被发现。
身上也不穿蓑衣,只是一声黑衣人的打扮,天机子从树下走了出来,三两步如同夜猫儿一样爬上了城墙。
趴在冰冷的墙上,俯瞰着皇宫的地形与来回巡夜的侍卫。
寻了个守卫交班的空当,天机子悄无声息的进入皇宫。
皇宫蜿蜒曲折,许多地方就好像迷宫一样。不过鹧鸪台一直是龙盟所调查的对象,皇帝的地形图也早早的映在他的脑海中,天机子直接往御药房遁去。
险之又险的避过一班守卫,天机子打开御药房的门,又迅速关上。
在黑暗中手指一点,顿时将一个守夜的小太监点晕了过去。
也不用掌灯,皇宫本就灯火通明,凭借从窗户照进来的宫灯亮光足以看清。
天机子懂得药草,很多都是少言墨交与他,他并不陌生。
嗅着满屋的药香,天机子一个个抽开药柜,又一个个的否决。
………………………………
小月坐在窗前听着这 一场夜雨。
她喜欢这样的雨声,淅淅沥沥,不觉得有多少高雅,却充斥着整个心灵,好像将所有的包裹了起来一样。
屋子里有一种淡淡的气味,这种气味带着些腥气。
就这样发呆似的坐了良久,小月终于用青竹杖探着路,走到床边,再度拉开那个木箱子。
发黄的血水从箱子的缝隙流出,在地上拖成一个长条。
打开箱子,里面渐渐传来一个微弱的喘息声与呻吟声。
这是一个人,全身都扎满了针,一根一根染着血迹的白线接连着这一个针头,又接连着那一个,看起来好像是这个人身上结了一层蛛网。
这个人是林単!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小月,满目的恐惧,如同见到了鬼一样。
“哎……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