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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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京如画-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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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大人说笑了,朝廷大事,岂有我一个闺阁女子置喙的,哪里轮得到我来生气?”顾妩挣脱他,垂首,不去看他殷切灼灼的目光,牙齿咬在唇瓣上良久,语气淡淡,“我没有生你的气,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宋大人,我只感激你!只是我不快活,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总也有不快活的权利?也请宋大人,不要管我!”

宋之徽听着她口口声声都是“宋大人”,淡漠疏离得就好像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难道自己,在她心中,就是这样的存在?

对,她从来就比谁都知道怎么剜他的心,她从来最会折磨他!

“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一个豢养着你的人,而宋府,就是你的囚笼吗?”宋之徽的神色一黯,如堕数九寒天,难道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琴瑟和谐,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而已,他只觉得心酸难抑,却也硬不起心肠,不过只是语调冷冷,“有求于我的时候,就千好万好、撒娇撒痴地哄着我,一不高兴了,就一脚把我踢开,视若路人!妩妩,你可真是铁石心肠……”

他不是不知道,她这一段时间以来的异常温驯,多是为了她的三哥顾伞,只是,他又怎么能够抗拒她?

明知是毒酒,免不了还是一头扎进去。

饮鸩止渴,就是他的宿命!

顾妩只觉得眼眶酸酸的:“对!我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她坐在椅子上,低头只能够看见他的两只鞋履,宝蓝色的鞋面,近在咫尺,心中明明不想这样伤他,只是开口却是,“对不起,让你空欢喜一场!”

风过处,漫天黄叶“唰唰唰”地从枝头零落,一片,一片,在空中起起落落,终于堕到地面。

春花秋叶,又是一年。

草长莺飞,又是一年。

宋之徽突然觉得意兴阑珊,转身站在她的身后,只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语气里,全是挫折与无力:“我宠着你,纵着你,惯着你,只让你随心所欲!对,我不过就是个爱入膏肓的可怜男人!你不需要道歉,只是我心甘情愿罢了,只是我自甘下贱而已!”

这几乎已是宋之徽,在顾妩面前,说过的最重的话。

重话说出口,又唯恐太伤她,心痛开始交织着后悔,只怨自己不能够隐忍,再隐忍。

宋之徽慢慢退开她的身边,生怕一不小心,倾吐出心中长久以来的郁结,此后再无转圜余地。

只是,顾妩垂着头,覆在瘦削肩膀上的青丝,纹丝不动,宋之徽咬牙气她不动声色的冷漠,没有看见自己转身的瞬间,她咬着唇,不发一语,突然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明明知道你们要霸王,依然要更新,我心甚痛呀,泪奔……




14

14、夜色阴暝偶遇你 。。。 
 
 

宋之徽突觉意兴阑珊,转身站在她的身后,只看着她瘦削的背影,语气里全是挫折与无力:“我宠着你,纵着你,惯着你,只让你随心所欲!对,我不过就是个爱入膏肓的可怜男人!你不需要道歉,只是我心甘情愿罢了,只是我自甘下贱而已!”

这几乎已是宋之徽,在顾妩面前,说过的最重的话。

重话说出口,又唯恐太伤她,心痛开始交织着后悔,只怨自己不能够再隐忍。

宋之徽慢慢退开她的身边,生怕一不小心,倾吐出心中长久以来的郁结,此后再无转圜余地。

只是,顾妩垂着头,覆在瘦削肩膀上的青丝,纹丝不动,宋之徽咬牙气她不动声色的冷漠,没有看见自己转身的瞬间,她咬着唇,不发一语,突然泪如雨下。

泪如珠落,沾湿顾妩的衣襟,她闭上眼睛,听着宋之徽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一颗心晃晃荡荡,越发无依起来。

初进宋府时,她千般的心不甘情不愿,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涌上顾妩的心头,她墨黑的眸间,似乎又有雾气氤氲。

方才,她听说她的三哥顾伞,比谁都优秀出众,心中只觉狂喜;再听宋之徽说及“只是顾伞,三甲之末,探花之位,已是荣耀,你知道我已经给足了妩妩面子”,顿时就感到被霜打过一样冰冷。

虽觉遗憾,她的心中却不怪他;虽觉不甘,她亦准备坦然接受;只是一时之间,突然情难控制,她喜怒无常惯了,心中若有点滴不满,除了宋之徽,再没有人可供发泄。

门外金灿灿的落叶,起起堕堕依旧。

宋之徽墨蓝色素淡的身影,倚在正红色的木门畔,目光无限依恋,只是盯着屋中那一抹玫红色的身影。

宋之徽知道,欧阳写说的并没有错,她的骄矜,她的嚣张,她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的种种坏脾气,都是自己亲手娇惯出来。

那时,她刚来宋府,下了马车,就怯怯地缩成一团,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球,不哭亦不闹,整日躲进衣柜里发呆。

她的父家已经零落,付与断井颓垣;她的兄长至亲,远在千里之外的博陵;长日里,她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所能够见到的,只是宋府的一角天地。

宋之徽想及那时,自己对她的管束,岂非就像把她豢养在牢笼中一般,对比那时她的麻木,宋之徽宁愿要她如今的吹毛求疵,动辄得咎。

一时之间,宋之徽只觉万千情绪翻滚,觉得她对自己的种种折磨,都愿意原谅,所剩下的唯一期待,只是她回身看他一眼,不管是怨,是怒……

她若回身看他一眼,他就愿放弃所有的骄傲,自尊与自负,重新把她搂回怀中,百依百顺地把她所要的一切,双手奉上。

只是,他所期待的,只是空想。

整整半个园子,都落满金灿灿的枯叶,宋之徽踏叶而行,此时,除了耳畔清风徐徐,园中再无人迹音讯,至清至静。

只是,他从来就独自一人,孑然而行罢了!

他出身宗室的母亲,与名士风流的父亲,纵然举案齐眉,也不过,只是相敬如宾的客气疏离。

清河宋氏,这一个清贵的世家,五代单传,宋父宋母早逝之后,只留下宋之徽这一枝血脉,他从无叔伯长辈可仰仗,也从无姑表堂亲可亲近。

他活到二十几岁的人生,从无乐趣,笑得少,从没有亲近之人,也就不会有患得患失愤懑的心。
琴棋书画,种种怡情之物,在他,不过都是兴致缺缺,学之无味,放弃也可;别的世家子弟,沉迷醇酒与美色,他只觉莺莺燕燕寡然无味;他挟幼帝摄政,独揽朝纲,人人都以为他权欲熏天,于他,也不过是聊以打发寂寥的时光。

若那一年,他不曾前往江南博陵,在夜色阴暝中,偶遇那个她,接下去的人生,也会如以前一样,不知快活滋味,却也不甚有忧虑时候。

这一日傍晚,宋之徽进宫,一连三日,宿在清徽殿,不曾回府。

只是对于顾妩,以前不过是一日三问,这三日却是越发频繁起来,宋府来来去去的管家,像是流水席一样不绝,每隔一个时辰,就出现在清徽殿宋之徽面前。

宋府的婢女照拂顾妩,越发的殷勤小心,战战兢兢,无微不至。

他终究是逃不掉,每一个时辰都心烦意乱,既盼着她的音讯,又失望于她的无动于衷——已经整整三日没有见面,她就怎么能够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想起这一阵子蜜里调油般的时光,就喜悦,想起她的冷淡无情,就懊恼,一颗心,热热冷冷,冷冷热热,反反覆覆地煎熬。

秋风愁煞人地不停响,宋之徽难以入眠,辗转反侧着,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

梦境中却是江南的阳春三月,博陵的春樱开得好,樱花树下的木榻上,落英缤纷,榻上一个少年纠缠着一个少女,衣衫半褪半敛,相拥着正在交欢,极致的纵情享受。

在梦境里,宋之徽也似能够听见少女低低呻吟,呻吟声娇媚得他脊背酸麻骨髓枯,少年的喘气闷哼不绝于耳。

宋之徽梦境里的景象,突然清晰起来,那一对交欢的少年男女,分明是他自己和顾妩,他正俯首,隔着薄绢抹胸,咬在她的胸口。

梦境中的他自己,心满意足地低问:“乐意为你效劳!我服侍得好不好?”眉宇间的笑意,淡淡的,却是宋之徽这一生从未有过的餍足与惬意。

…… ……

明明…… ……

明明是这样旖旎,宋之徽只头痛欲裂,醒来时候已经一身冷汗,两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握拳,指甲已经淤青发紫。

静夜里,空旷的大殿中,他只能够听见沙漏发出的“沙沙”声,时光就这样一寸一寸,辗转而回,似要揭起已经尘封的一角。

※※※※※※※※※※※※※※※※※※※※※※※※※※※※※※※※※

日头已经很高,明晃晃的日光,透过着斑斑驳驳的枝叶,把整个清徽殿照得明晃晃的,在窗户边留下一圈一圈的圆晕。

欧阳写看着坐在书案边的宋之徽,摄政大臣分明憔悴了许多,平日里丰姿清俊的脸上,眼眶周围尽是浓重的乌色,眉宇间却有惆怅。

摄政大臣薄情寡淡惯了,除了顾妩,又会为谁惆怅?

欧阳写叹了一口气:“宋大人,你何苦要跟她怄气!你在这里自怨自艾,情绪低落,她又哪里知道?”

欧阳写仔细一看,宋之徽的眼中,已经布满血丝,心中不忍,不由地劝她:“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无缘无故就恼的时候还少了?只是这一次,她却也有为她三哥伤心的缘由!”

宋之徽慢条斯理地把这一些卷宗,收叠成一堆:“我是气她没心肝!这三天,她到时吃饭,到点睡觉,哪里问过我如何了?没心没肺的,压根就从来不曾把我放在心上过!”

宋之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论真才实学,顾伞既然当属第一,那么状元就是他吧!管他状元,榜眼,探花,这一次,让他们都按真本事来!无趣得很,我一点都没有心思,欧阳你做主吧!”

京都中各世家交错,世家公子们在秋闱上,从来不过只是走一个过场,凭借着自己家族的势力角逐,暗地里使力,得出自己的名次。

欧阳写怔了一下:“大人,若论真实才华,顾三公子之后,都是贫寒士子,傅家的那位公子却在十名开外!”

“那就是他的命!”宋之徽慢慢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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