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放出来觅食。趁着此时将绿衣支开,我手臂一伸将阿青放入花园,才要起身,身后掠过一阵淡淡竹香,我转身,终于看见那个在心里被我骂的狗血淋头的人。
风承安就站在眼前,俊朗的眉目里含着淡淡笑意:“数日不见,阿槿果真自在。”
“自在你个头,老娘可亏大了!”我低骂,“你可算记得还有我的存在,我一个未出闺阁的姑娘家,此刻是亲也成了,洞房也入了,这笔损失,你当如何赔我?”虽不是真入洞房,只是走走形式。
他笑说:“我来接你。”
我不依不饶:“这不成,太便宜你了。要不出去之后你要带我去吃东西,我们……”我琢磨了一下,又道:“你欠我二十顿饭,这几日的伙食住宿全由你包了。”
风承安笑:“由着你。”说罢便要将我领出去,可步子尚来不及迈出,远远便听到女子的娇笑声,在拐角处由远及近。我一愣,正要叫风承安先躲起来,转身却已不见他的身影。
那女子一身火一般艳红的长裙,波浪一般的长卷发,眉眼妖娆,亦是个美人,远远瞧见我,便袅袅娜娜走来,声音里满是不屑:“哟,这不是天灵的霄姐姐么?怎的一人在此?绿衣呢?”
完了,这女人绝对是来找麻烦的。我心里暗骂,脸上却还是寒凌霄那副清淡的表情:“绿衣去取东西了,丽妹妹这是要赏花,姐姐便不多扰。”说着准备溜走,却被一只染着黛青丹蔻的手拦住,哥舒丽琪妖娆的声音分外刺耳:“霄姐姐走得这样急,莫不是要去见夫君?可惜夫君这些日子忙,怕是没空见姐姐了。”
我嘴角一抽,想起她应该是不久前被司祇宠幸过,现在是故意来说事,还真是没事找事。
我想罢便将她的手按下来,不着痕迹的在一个地方使劲,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蓦地听到身后一声咒骂,我却已经忍不住勾起嘴角。
到了无人荒凉些的地方,风承安才从角落里现了身,看我笑得一脸奸诈,问:“阿槿你方才,对她做了什么?”
我道:“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方才拉她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她手心的牙痛点,不知道今日用膳她牙口如何。”
风承安默了几瞬,才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开。”
我拦住他:“不急,我改变主意了。风承安,你那有没有什么能让我看起来像是死去的香料或是假死药?”
风承安看着我:“你想……”
我点头:“不错,我觉得就这样走了,万一日后幽冥和天灵因此不和,又万一他们派出大队人马来追捕寒凌霄,或是干脆以寒凌霜为人质诱她回来,我们所做的一切不都白费了?最好的方式,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寒凌霄死了,这个麻烦才能真的彻底解决。”
风承安笑了笑:“你却不怕天灵因此与幽冥翻脸?”
我白他一眼:“若是天灵害死寒凌霄,司祇也许会这么做;可若是寒凌霄死在幽冥,为了一枚弃子,天灵会吗?”
风承安笑得愈发深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人?”
我偏头看他:“我像我爹,女儿都是像爹爹的,不是吗?”
风承安不再说话。
……
……
计划实施起来远比想象中简单,风承安并未让我去装死或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趁着夜深去幽冥城点了一炉香,然后吹了一夜笛。随后便将我带了出来,我并不晓得他如此用意何在,他只告诉我:“明日天一亮,寒凌霄在他们心中已是个死人。”
我愣愣看他,他也不解释。我想我们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因为他做许多事,总令人匪夷所思,并且就是他解释了我也不明白,他不解释我更不明白,但亦知晓那些我不需要明白的东西,还是不要明白的好。
寒凌霄和小意已被风承安转送到远离漠北的江南一带偏远小镇安顿生活。这样遥远的距离,她要与司祇打照面的几率委实极小,就好比你要拿一根绣花针去戳三百里外一只蚊子的触角,这难度太大,连我娘都不一定做到。
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算是大功告成。可不知为何我心中仍是惴惴不安,仿佛有块疙瘩埋在里头不得舒缓。拽着风承安的衣袖:“你能再将时间快进些么?我们去一趟江南,去看看寒凌霄过得如何,算是售后服务。”
风承安并不拒绝,令我挽了他的手臂,取出竹笛在他唇边转了几个调,四周场景转换,刺骨风沙恍如烟雾消散,扑面而来是杏花微雨,拂面春风。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地方,抬眼看向身侧的人,他只慢慢道:“三年后,江南霖州。”
亦是他安顿寒凌霄的地方。
风承安倒不多言,一路领着我往城郊走去。影影绰绰的树林之后,终于看见一间小屋,门外是个颇为俏丽的丫鬟,正拿着扫帚打扫屋前。见到我们,眼神先是疑惑,随即清明中又透出几分惊喜:“风公子!”
我认出来那人正是小意。
风承安看起来与她甚熟稔,道:“小意三年不见,长成大丫头了。你家小姐呢?”
小意红透了脸:“这是哪的话?当年若是没有风公子相助……小姐她也……”她顿了顿,眼里全是小女儿家的情怀:“我家小姐在屋里,这些日子小姐怀了身子,渴睡得很,姑爷这会出去了,我去告诉小姐风公子来了,她必定欢喜。”说着丢下扫帚捂着脸便朝屋里去了。
我啧啧叹了三声:“寒凌霄嫁人了?三年光景,看这状况,应是过得不错。”
风承安只是笑笑,不说话。
我心说这人又装深沉,还来不及嗤之以鼻,小意已经满心欢喜的将我们请进屋内。屋里摆设倒是简简单单,看着舒服却又不显寒酸。里室坐着一个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子,看向我二人时,唇边挽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许久不见了,风公子。”说着又看了看我,笑:“这位想必就是公子之前说起过的罗姑娘罢?倒真真是绝色佳人。”
我给她一笑闹了个大红脸:“凌霄夫人过誉了,我这模样哪算什么绝色佳人,而且我同风承安无半分关系。”
寒凌霄掩唇一笑,美目流转出来全是风情,已不似魂魄时那般一潭死水,她轻轻眄了风承安一眼,取笑:“这可是风公子不对,这都过去三年,风公子莫非还未对罗姑娘明说?”
风承安只道:“朋友而已。听说你有孕了,还未来的及同你说声恭喜,这些年过得如何?”
寒凌霄垂首慈爱的抚上略略凸起的小腹,含笑道:“承公子吉言,凌霄这些日子过得很好,今日想想,不过有些天意弄人。但是如今凌霄很幸福。”
这句话说得有些微妙,我皱皱眉,还没想出哪里不对,小意已沏好茶端了出来,稳稳当当的摆在风承安和寒凌霄面前。也不知是否我多心,独独在经过我时,茶盏触桌却是重重一响。
莫名其妙抬头,小意只皮笑肉不笑:“姑娘喝茶。”
我顿时明白过来,也不着恼,暗地里狠狠一脚辗在风承安脚背上。
风承安略一皱眉,面上仍是温雅:“对了,还不知你的夫君是何人?”
寒凌霄笑笑,正要说话,门外已能听见脚步声,她略一抬眸,眼中全是欢喜温柔:“正好,外子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更而不能日码,这真心苦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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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四章 。。。
她说外子,我自然而然好奇的向后望去,这一望却不得了。门口站着两人,站在后面的是一个俊秀温文的少年,我并不熟悉,只觉得像在哪见过;前者身姿挺拔,眉目刚毅英俊,却赫然是司祇无疑!
我整个人仿佛被雷电劈到,愕然出口:“这……是你夫君?”
寒凌霄见我惊诧,疑惑的点了点头。司祇看见一屋子的人,忍不住一皱眉:“霄儿,你的客人?”
寒凌霄柔柔一笑:“便是我同你说起过的人。”她看向我们,“这位是风公子,这位是罗姑娘。”随后又道:“这便是我的夫君,司祇,二位必然知道。”
我说不出话来,看了眼风承安,却见他只是眼里划过一抹讶然,复又微笑:“久仰大名。”
司祇亦不多话,只反手握住寒凌霄的手:“怎么这样冷?虽说入春,可还凉着,你怀着身子,怎穿的这样单薄?”
寒凌霄笑说:“我生来手足凉些,只你还在瞎操心。”
二人说了会话,司祇才来招呼我们。此后我们也知道那俊秀少年的身份,便是流辉。
司祇说:“这些日子外面不安定,我不能时时护着你,现下让流辉护着你们,我才安心些。你的兄长在七水阁一切安好,你安心养胎,别多想。”
寒凌霄道:“兄长已做了他想做之事,江湖不太平,你也要为我护好你自己。”
他应:“好。”
全程便似我二人不存在。
然而如今我心中挂念并非这些,只觉得无比凌乱——兜兜转转,竟又回到原点了么!
……
……
酒足饭饱,我站在院中吹风,觉得这么做便能让自己冷静些。
三月杨柳春风,带着三分料峭寒意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肩上忽的一暖,身后有人将朱红的狐裘披在我身上,淡笑道:“江南虽暖,三月春寒却足以致病。”然后走到我身侧。
我很郁闷的看了他一眼:“风承安,你为何这样冷静?”
风承安道:“为何不冷静?”
我咬咬唇:“因为我们全白忙了,如此这般,怎能算是忘记?这笔生意,算是做不成了。”
风承安却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生意成与不成,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人事,听天命。她要如此……终究是她自己的。”
我表示听不懂。
他道:“不是要懂的,没关系。”
我暗自咬牙切齿这混帐又开始装深沉,可没咬多久便觉出身后异样。一转身便看到身形高大的司祇立于我们身后,幽深的眼中含着一丝冷。
我装作看不见,探头望了望:“凌霄夫人呢?”
“外头风大,没让她出来。”他低声道,手无意识的抚弄着袖口绣纹的沙蝎,从容淡定,却有压迫人心的魄力,是我记忆中他每每要下狠手时常做的动作,譬如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