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点令我颇为忧心,踌躇了会,远远却听见罗白檀的惨叫自西边传来,方位倒像是朝着西林去的位置,顿时雀跃起来:“我们脚程快些,估计赶得上今晚寅都的醉香楼。”
迪卡依有些担心道:“阿姐的……蛇,不会将小白怎么样吧?”
我道:“他是我弟弟,我自然不会拿他怎样。不过阿青嘛……它今天刚吃过鼠,毒液剩的不多,大概疼上一阵就没事了。”
迪卡依顿时就是一哆嗦。
……
……
一路从锦年镇去西林,倒也不是多遥远的路程。一日脚程,然后在寅都休息一晚,第二日便可出关。因先前在寒凌霄记忆中的大漠呆过一段时日,此刻眼见周遭景色愈加荒凉,反倒没了新鲜感,剩的只是对美食的那么一点向往。
带我们一行人坐到醉香楼里,我便十分迅速的招呼小二:“来,你们这的酱香鸭、酥皮脆骨,孜然羊肉,还有自酿的醉乡里,各自来一份!”
那小二眼睛瞪得圆圆的:“嗬,姑娘可是新面孔啊,这么熟悉本店美食,可是深有研究?”
我笑笑:“这个……”
一旁的罗白檀已经开口:“哪是她的什么研究?老爹天天叨念着寅都美食,老姐不过是沾了他的光而已。”
我笑容一顿,接着笑道:“不好意思,我们这桌少添一副碗筷。我弟弟这两日闹肚子,你们随便熬个白粥,不要油水,也不要咸菜,劳您给他准备。”然后客客气气的塞了些银子到小二手里。“还有,我弟弟身手不错,若是他不吃,你们万万不要勉强他,外头有些乞儿,看着怪可怜,就不要浪费食物了。”
罗白檀闻言先是一震,随即很有骨气的“哼”了一声。我只慢悠悠的转着手里的钱袋,叹了声:“哟,这一路下来还挣了不少,今天我心情好,就请你们吃饭吧。”
一旁的风承安和迪卡依这两日见的多了,便见怪不怪,知道说情没甚用处,是以没有一个人开口。罗白檀看到钱袋,立即伸手在自己怀里摸了三四把,顿时蔫了:“老姐我错了。”
店家在旁看得有趣,上来笑道:“姑娘你们这对姐弟可是有趣。看姑娘这菜点的,真叫人怀念,这样的点法,已有二十年没人点过了。”
二十年?莫非这是什么稀奇吃法。我一时也来了兴致,问:“这点法不对?这样搭配不好吃?”
“不不不,只是这几道菜做法繁复,要费好些时辰,寻常人抽一道点来便罢,会这样齐全点的,也只有那人而已。”店家有些唏嘘,“当年他还是我们万封的英雄,寅都的骄傲,只能说天妒英才……”
我还在云里雾里,一旁的风承安道:“店家说的,可是镇安王洛宁兮?听闻雅王好吃,于吃一道极有研究,这般风格,倒是像他。”
迪卡依闻言脱口道:“雅阎王!”
店家一愣,道:“看这位姑娘的服饰……是西林人罢?也难怪。”然后露出一个怀念的表情:“这么多年,原还有人记得王爷。”
这样的表情,看起来是真的难过 。我爹不曾说起过他与娘亲的往事,小时我们偶尔问起,也总是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久而久之我们便不再问。不过对于这位镇安王,我爹提到的次数其实不多,却已是他提到的其他人里出现频率最高的,但凡作画吃饭弹琴只要我问起他都把镇安王的名号亮出,已是不胜其烦。这次听旁人提起,不免生出些好奇,胳膊肘子暗里戳了下风承安:“你能招魂,是不是?”
他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看着我:“你想做什么?”
我道:“这位镇安王,虽说因谋反而死,但听着倒是位人杰。你能招出来让我看看么?”
风承安抿唇一笑:“哦?可我忘了同你说这寅都大半死魂也是死于他之手,你这一招魂来,也不怕群魔乱舞?”
我打了个寒噤:“那、那还是算了。”
店家感慨完,看着我们笑:“那诸位先等等,我先弄些能填肚子的小菜给你们。”说着便下去了。
……
……
寅都一夜,我的失眠症非但不能好转,反倒愈发严重。此前风承安曾告知是因此地戾气太重,锦年镇离此有一段距离都难以安枕,此地几乎直面沙场,戾气更是浓重。我挣扎半夜,索性便不睡,坐等天亮。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出关到了西林境内阿夏部,一路倒也没出什么大事,倒是有一件,分外让罗白檀欢喜。
“迪卡依姑娘去哪了?”
我与风承安一出关便不见了她的人影,等了半晌都不见她出来,总觉得不会是出了什么事罢。却被罗白檀拽住:“别找了,她是西林人,有这样彪悍,丢不了。”
我白他一眼:“她管你叫小白你还真就小白了,好歹是个姑娘家,就这样丢了,你也不着急?还是不是男人?”
罗白檀撇撇唇:“若真是丢了,担心便罢。可方才我看着她有意避开我们的样子,她要躲,我莫非还要去担心?”
我有些惊讶:“避开?前些天不还缠着不肯离开么?”
风承安想了想:“许是近乡情怯,又许是在此处有什么难言之隐,既不想来,便不去勉强了吧。”
他如此说,也是情理之中。我便不再多言,先在附近找了个住处安顿自己,然后招呼罗白檀去打听乌檀木的事情。为免招人怀疑,也不敢太过深入,一连三日下来,除了先前知道的东西之外一无所获,此外唯一收获的,便是我眼睑下愈发深重浮肿的乌青。
清晨罗白檀一见我生生吓了一跳:“鬼!”
我有气无力的瞪他一眼:“再废话放蛇咬你。”
罗白檀即刻噤声。
风承安这几日恰好在外头谈生意,正好回来,看见我一脸凄惨,带着三分关切走过来坐在我身侧:“这状况,是有些惨烈了。”我没睡好正在气头上,只哼了声没理他。他也不在意,温吞含笑道:“先前我赠阿槿的香囊,可还带在身上?”
我点点头,前些日子在黎城一直挂着,后来觉得好看,便一直没摘下来。此刻他问起,我顺手就从腰间把它解下递给他。他接过来熟练的打开,将里头的香料全数倒出,然后在自己袖袋中又摸出一包香材放进去封好,递还于我:“这两日在西林香市得了些安神助眠的好料子,阿槿试试。”
对于他的香艺我从来不怀疑,香囊刚拿近便觉得困意袭脑,立即趁势回去补了一觉。等醒来已是第二日傍晚,罗白檀前一日目瞪口呆瞪的看我进房,此时又目瞪口呆看我出来,道:“老姐这一觉真够久。”
我揉着睡酸了的脖子,道:“肚子饿了。”便有人递了一个包子过来:“羊肉馅的,还不错。”
风承安真是比谁都及时而体贴。问题是他现在又在打什么算盘。
我看他一眼,默默的接过包子啃了一口,他又递来一杯茶水。我喝了一口,他顺手送来一张帕子……这样完好衔接,惊得罗白檀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姐、姐夫……”
姐夫你大爷!
我已经懒得和他计较,擦完嘴,安安静静的看着风承安,慢慢开口:“说吧,又有什么事?”
他微微皱眉:“莫非无事便不能对你好?”
我盯着他看,不说话。
对视一阵,他终于叹了口气,取了折扇轻轻敲着扇骨:“好罢,其实是在外得了些消息,关于乌檀木一事,你们打算如何?”
罗白檀想了想:“还能如何,这是国宝,只能去偷。”
“等等,”我开口打断他,又看向风承安:“你要说的还没说完,这会又将话题往别处绕,风承安,这招用的次数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此时案上燃着的烛火忽的“啪”了一声,把我和罗白檀吓了一跳,一看是只被烧焦的蛾子。风承安以扇骨抵着眉心苦笑了下:“阿槿真是越发精明。其实我有一笔生意,是在西林宫中,往后恐怕也要同阿槿同路,并且方才得到一个消息,是关于迪……”
话至一半,忽然听到屋外乒乒乓乓的声响,阿青顿时探出头来,罗白檀脸色顿时一变:“不好,我们被人包围了!”
25
25、第五章 。。。
门外那么多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声,竟还是带家伙的。我“唰”一声站起来,罗白檀却比我更快,此刻从窗子那一翻影都没了。
我还没琢磨透为啥要跑,但是准备要跑的时候,手却已经被人一把拉住,我有些惊讶的回头看他,风承安只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是标准的招牌式笑容。
关于风承安此人,我的认知里他虽会算计,但也因此在某些方面让人觉得很可靠,比如他认为没有危险的地方,那么即便是看起来危机四伏,我也觉得那必定是无比安全。虽说盲目,但他的确有这样的魅力。
是以如今他拽着我不跑,我虽说不上来,可也晓得他心中必有计较,顿时也安静下来。只让阿青从袖口溜出寻罗白檀的下落,然后预备以不变应万变。风承安起身将门打开,果真见到外面围了二三十人,全是戎装佩刀,为首一人见到我们,毕恭毕敬的朝我们以手覆心鞠躬,行了个西林的大礼。以一口流利的汉语道:“万封来的贵客们,属下奉九公主之命迎诸位到宫中做客。”
九公主?我一听便忍不住一皱眉,随即冷冷的瞥了眼风承安,不觉火气有些上涌,顿时没好气道:“有劳。”
一路前往西林皇宫俱是乘车而行,但偏偏此刻那股无名火烧的正旺,一路都不曾同风承安说过一句话。便是他有话要说,我也权作没看出来。一直到那首领将我们带到偏殿,终于得到那么一些独处时间。他才有些无奈:“从方才开始就在闹别扭,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莫名其妙来气:“我知道你红颜知己遍布天下,也知道天下思慕你的女子很多,只是一次两次也罢了,次次都将我拖进来,很开心?”
他先是一怔,然后慢慢叹了口气,道:“天下思慕我的女子的确很多,可我一生也只会娶一个人。前次将你拖进去实是权宜之计,而且也的确有意接近你,我可以向你道歉;不过今次,却实实在在与我无关了。”话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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