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嫣儿最是天真烂漫,纯洁无暇,答应表哥不要再为这些俗事伤心了好么,哭多了就不漂亮了。”顾君烨唇角轻扬,对着哭泣的女子微微笑着恍如三月春花渐次盛开。
“表哥,嫣儿是坏人吧,要不是我,楚修仪不会死的,我还打了她一巴掌……”
“是楚修仪不好,一点都不怨嫣儿。”
“是么?”她愿意相信那双温暖的眼睛,能让人安心。
“是。”
只一个字,就足以让上一刻惶恐不安的女子安定下来,顾君烨将手指移到锦嫣颈间,把衣领翻好。微凉的手指触碰到皮肤有些凉意,锦嫣顿时惊觉此时的自己衣衫不整发丝蓬乱,脚下还未着袜履,不禁面颊燥热,一把推开顾君烨的胸膛跑到内室,只留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红袖,腰带束反了。”锦嫣看着腰上倒立的红梅有些不可思议,端庄沉稳的红袖哪里犯过这种错误。
“奴婢该死。”犯了错的人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倒让身旁的两人更加疑惑。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昨天没有睡好么?”青衣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担忧的问道。
“奴婢没事让公主担心了,兴许是昨晚做女红睡下的晚了。”
锦嫣第一次见到一向沉稳得体的红袖露出如此慌乱的表情,见她刻意躲闪便不再为难,只得岔开话题。“红袖,楚修仪为什么会死?”
“她对公主不敬。”红袖一字一句地说,目光悠远,“皇上赐了毒酒留她全尸。”
果然……自己真的是侩子手。母妃从小教自己谦卑隐忍,而如今竟犯下如此大错。
“表哥,我想去看姨母,你陪我去吧。”
“好,表哥陪你去。”顾君烨只默默站在她的身边未说一句安慰的话,身旁的女子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一条人命而已,在这红墙绿瓦内最不值钱。
锦嫣是真的想离开这里了,承认自己胆小也好,十四年的生活波澜无惊,如今短短几日见闻,便将自己摧毁的体无完肤。
走在去凤栖宫的路上锦嫣一直低着头,怕别人会议论她是个害人精,每有宫人路过,都内心忐忑却忍不住去瞧那人的神色,而路过的宫人却依旧和往日一样忙忙碌碌的匆匆而过。后来提起往事,她实在想象不出那时的自己是有多狼狈。
殿外的宫人未通报便让他们进去了,刑潋蔷正用早膳长宁也在,见来人便招呼二人坐下,又命人添了两副碗筷。
“嫣儿怎么了?受委屈了么?告诉姨母,姨母定为你做主。”刑潋蔷知道楚修仪的死,却不能把这件事和眼前女子的悲戚连在一起。
锦嫣不知如何回答,紧咬着嘴唇不知所措。“母后,是楚修仪的事惊扰了嫣儿。”
顾君烨替那依旧自责的女子回了刑潋蔷的话,那女子更加将头深埋,翻搅着衣摆坐立不安。刑潋蔷听后有片刻的不解,随反应过来拉起锦嫣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嫣儿怎么能自责呢?把错怪在自己身上才是千不该万不该呢,且不说嫣儿是姨母的外甥女,更何况皇上已封嫣儿为祁国公主,授金册,她一个小小的修仪那般对你辱骂已经是该满门抄斩了,如今的境地已经是皇上垂怜。”
手指微颤,贝齿将红唇咬出血珠,口中有咸腥的味道,不知如何把自己心内的恐惧说出来。这时沁歆进来说到:“娘娘,皇上让您去一趟承翔殿有事相商。”
“嫣儿先在这里用膳吧,姨母处理完事情就回来。”刑潋蔷放开自己握着的手,嘱咐长宁和顾君烨照看锦嫣就匆匆离去。
“嫣儿先用些膳吧,千万别饿坏了,女子太过消瘦便会失了美感。”
锦嫣知他是哄自己开心,却还是心内郁结食不下咽,将银筷放在桌子上心思怅惘。
“嫣儿妹妹还在为楚修仪的事情伤神么?父皇从来不缺女人,更不会在意这些女人的性命。况且楚修仪嚣张跋扈,昨日你的一耳光并未有越礼之处。”
“长宁,你妄语了,不该说父皇的不是。”顾君烨有些气恼长宁的火上浇油,出口阻止她。
“这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皇兄在顾虑什么?身为皇家子女哪一个不是看着阴谋算计长大的,不就是一条人命么,从小到现在,被父皇赐死的宫嫔足以上百人,皇兄倒是告诉我,这些年来父皇待谁那样好过?连母妃也是,还有你,皇兄!”
“啪。”
这是锦嫣第二次听到巴掌声在耳边回荡,顾君烨的手还举在半空,长宁捂着脸一脸震惊,“你打我?我到底说错了什么让你出手打我?你还是我的皇兄么?”说完,推开身边的喜鸾提起裙摆捂着脸跑出了凤栖宫。锦嫣从震惊中站起来想去追上去被顾君烨拉住了手腕。
“表哥,你怎么打了长宁姐,你快去和她道歉啊。”无端的,又因自己惹出了事端。
“无碍,让她好好反省一下吧,这不是我认识的长宁。”顾君烨看一眼自己的手,拉锦嫣坐回了椅子上。
“真的没事么?”
“没事,喜鸾已经追出去了,嫣儿不要把长宁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一直都不是你的错。”
锦嫣本想问长宁说的祁帝后宫的那些女人,便不再好相问,只默默的吃了早饭,刑潋蔷一直未回来,便回了锦绣宫。
袖子远远的站在门外,看见锦嫣回来便唤青衣出来,“公主您可回来了,青衣那丫头非要奴才带她去找您,哎呀,那凤栖宫哪是想去就去的呀,奴才真是拿那个小祖宗没辙了。”袖子一脸苦恼,配上夸张的动作倒也滑稽,和青衣一样,总能使人开心,只是这时怎么也笑不出来。
从殿内跑出来青衣差点绊在门槛上,跑到锦嫣身边上看下看,半响拍拍胸脯道:“还好公主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吓得奴婢魂儿都去了大半。”
拉着她的手回了殿内,顾君烨并未跟来,只单单向锦嫣告别便一阵风一样地走了。吃了些点心,袖子见锦嫣心情依旧不爽,便和青衣两人找了些玩笑话她我开心,两人一块儿耍宝,一直到锦嫣开口笑了才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欢喜地说:“见着公主笑奴才也就宽心了,奴才总觉得,公主就该是这样的一直笑着才好看。”
“哪有人能一直笑着,还不把脸给笑坏了。”青衣一脸鄙夷的嘲弄道。
袖子憨厚的嘿嘿笑着。锦嫣见已过了早膳时间,便叫袖子去膳房那些糕点来。青衣讨好的道了声谢,就跟在袖子身后,两人吵吵闹闹的出去了。
第二日,红袖唤了好几声都不见床上的人又反应,急忙扯开纱帐看见里面的人双颊绯红,用手掌贴上去火一样的烫,忙叫青衣去请太医,锦绣宫的宫人立马忙作一团。
锦嫣只觉脑袋一直昏昏沉沉的,眼睛也睁不开,眼前人影晃动伴随着脚步声来来去去,有冰凉的手贴在自己的额上,还有苦涩的药汤灌入口中,依稀有人在自己耳边喃喃的说些什么,只觉脖子上像垂了铁块儿,脑袋涨的发疼。
锦嫣是真的病了,迷迷糊糊的不知病了多久,一直在半睡半醒之间,有时会梦到容乾晟和邢潋娆恬静的笑容,那时自己还年幼,可以日日躲在容乾晟怀里撒娇嬉闹。有时又会惊恐地发现自己孤身一人站在悬崖边上,四周躺满了浑身是血的人,四周冷飕飕的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第7章:难得的温柔
顾君烨得到消息时宫里已乱作一团,叽叽喳喳的宫女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又说。
馗远跟着前面的男人有些吃力,路边的宫女只觉一道风从身边掠过,那个往日里只可远远膜拜的二皇子已在自己百步之外,忍不住一通遗憾。
锦绣宫,一干奴才太医进进出出,叫住一个眼熟的太医问了问里面的情况,被叫的太医见是二皇子立马跪下小心翼翼的回道:“公主恐是昨天白日里受了惊吓染了些风寒,现下已服了汤药,只待热一退便无碍了。”
顾君烨摆了摆手放太医离去,心知昨日之事便一扫先前忧虑,带着馗远踏进了锦绣宫。
顾君烨怎么也没想到小小的锦绣宫里居然人满为患,顾沧澜端坐在主位上,身下跪着诚惶诚恐的太医,刑潋蔷坐在床榻上看着面色依旧绯红的锦嫣锁紧了眉,不时呵斥忙碌的宫人动作快点,顾长宁则站在刑潋蔷的身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儿臣见过父皇。”
毕恭毕敬的行礼,顾沧澜点了点头,叫回完话的太医出去,自己也起身走进内室,顾君烨连忙跟上。
“皇后到外面歇歇吧,太医已经说了没事,莫再累坏自己,这里就让长宁和君烨看着吧。”
刑潋蔷见是顾沧澜,有些惊讶,长宁也立马劝着她到外面歇歇,便不再推辞跟着顾沧澜走了出去。
“君烨,待嫣儿醒了派人去来告知一母后一声。”
“儿臣明白。”
帝后二人的身影消失后顾君烨才从顾沧澜的话里回过神来,嫣儿?帝王对床上那个女子的称呼未免有些过于亲昵了,至少他还未见过哪个皇妹受过如此殊荣,即便是身为长公主的长宁。
皇上皇后走了,少了一大批帝后身前的宫人锦绣宫立马安静下来,进进出出的人也显得有条不紊起来。
红袖端了汤药进来,看到床前的一对兄妹正不知如何行礼时,顾君烨已出声道:“不用行礼了,快上前喂药吧。”
黑色的药汁被送进口中时有些许的洒落,青衣拿着帕子仔细的擦着,抬眸对上一双黝黑的眸子紧紧盯着自己和姐姐的动作,冷硬的脸庞和深不见底的目光让人心颤,手一抖,圆润的指甲划上锦嫣细腻的肌肤留下一道微红的印迹。红袖不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但见到那道很明显的痕迹立马担忧起来,瓷碗往小几上一放,朝那个一脸怒容的男人“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妹妹无心之失,还望殿下从轻发落。”
不是乞求原谅,而是从轻发落,那个男人的温暖,怎么会给一个奴婢,她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深知闯了大祸的青衣也随着红袖跪了下来,她能做的就是听话,听红袖的话。长宁秀眉一挑,有些不满道:“真是手脚笨拙的丫头,不过嫣儿妹妹喜欢她们,皇兄还是等嫣儿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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