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韩王司马睦,三年前因南山围场太子遇虎一案被禁足半年,更是被削了王爵,一年前才恢复爵位,想来朝中也没有人支持他!我不作选择。五皇子赵王司马省有帝王之魄,但却心狠手辣,若我们拥他为帝,怕将来,会落个兔死狗烹的下场。不能选。八皇子齐王司马睿品性温和,从没摆过架子,与琅琊王氏也有亲缘关系,更何况,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若真要九大家族选择,怕有五大家族都会选择拥立他为新皇!”
皇位之争我不沾
谢敞说罢,望向谢燕归。其他谢家子弟也是如此。
谢燕归沉吟思索,书房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到大家缓慢谨慎的呼吸声。
良久,谢燕归才抬头说道:“阿敞分析的也不无道理。但是阿敞,我并不打算拥立哪位皇子为帝。那是他们司马皇室和九大家族的事,不需要我们谢氏的参与。我们为今之计,只需保护好京都以及四周百姓不受伤害,控制京都局势不再乱象,待到新皇登基,我们竭尽忠诚辅佐护卫,尽量调和各大家族关系,以和谐安定为重。谢家的八万北府男儿,不该伤亡在这内乱夺位之战,而是要在战场上厮杀秦贼!”
谢家子弟均是一震,谢燕归站起身,发令:“传我命令:北府兵众,不得参与任何争斗,看好家宅各院,不得使一名百姓死在夺位之变上。违令者,斩!”
谢家子弟立即站起身,异口同声:“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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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孩子在院落里玩耍,羊韫之坐在一旁看书。余叔笑嘻嘻的与一个外表冰冷的少年搭话,梓姑羞红着脸不时抬起头看那少年。
这少年是王净意特意留在京都保护谢家的七个暗卫之一,名字唤作杜城。
有次,杜城见梓姑担水,冷着脸走上前,一声不吭夺过水桶,帮着提进厨房。这一下,便让梓姑记在心里了。之后的日子里,一个时辰,梓姑总是忍不住瞧于城几眼。
作为父亲,余叔自然注意到了。因此,近些日子,余叔便时不时凑到那冷少年身边说话,少年不答,冷着脸,余叔也总是笑呵呵不气馁。
羊韫之翻阅最后一页,笑吟吟抬眸望了眼孩子们,之后又帮着余叔笑说道:“杜城还未成亲吧?可有意中人?”
杜城一愣,面无表情的脸面终于有了变化,他有些错愕的望向羊韫之,惊讶夫人竟然和暖的问话。他在反应明白是何意思后,赶紧走上前,向她抱拳禀报道:“没有。”
一板一眼,完全是向自家主子恭敬禀告事情的样子。羊韫之眸光闪烁,微微一笑,道:“也该成亲了。我给你说一家姑娘,如何?”
杜城低了头,不再吭一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这时,另一个名叫广茂的暗卫走进院落,禀报道:“夫人,外面有位姑娘,自称是阮小姐的丫鬟,说是奉她家小姐之命,送信来了。”
“哦?”羊韫之道:“信呢?”
广茂眉头微皱,道:“说是她家小姐要她要把信亲手交给夫人,中途不能经任何人的手。”
羊韫之叹口气,站起身来,道:“请那姑娘到客堂吧。”
广茂领命而去,杜城站起来想要跟随保护,羊韫之摆摆手,让他留在这里。她大概明白阮朝云为何找她。
好奇心不可有。上次阮朝云那封信她放了起来,根本没看。她心里清楚阮朝云没有身患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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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韫之来到客堂,才等了一会,便见广茂领着一个少女进来。
那少女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立。
羊韫之走上前,道:“我就是谢羊氏,你家小姐让你来送信,是吗?”
那姑娘低头应了声“是”。
羊韫之眉头一蹙即展,微微一笑,道:“那信呢?给我吧。”
那姑娘把信件递上,羊韫之瞥眼信封上写着“韫之亲启”的字迹,确实是阮朝云的。她深深望了眼仍在低头的少女,打开信封,折开信纸,忽然一怔!那信纸竟是一个字也没,一片空白。
那姑娘便在此时抬起头来,对着羊韫之微微一笑:“羊姐姐!”
羊韫之略微惊异:“朝云!”
三年未见,阮朝云容貌依然出尘不俗,她接过信纸,轻轻笑道:“羊姐姐,好久不见。”
羊韫之叹口气,让阮朝云坐下说话,道:“三年不见,也确实够久的。朝云,你身子好了吗?”
阮朝云笑道:“本来无病,何来好了一说。今日见姐姐,实为要事!”
羊韫之抬眸,阮朝云笑着继续说道:“如今局势大变,内忧外患,正是思报国家的时候。我们虽身为女儿,却也是梁国的子民,即便不能战场杀敌,但尽些绵薄之力也是可以的。”
羊韫之沉吟问道:“哦?不知朝云你想如何做?”
阮朝云扬眉笑道:“尽快拥立新皇登基,以防各势力夺位兵变。整肃军队,讨伐外贼!”
羊韫之听了点头,敛眸:“朝云,你想拥立哪位王爷登基?”
阮朝云笑道:“哪是我想,乃是天意择帝!”
“好个天意!”羊韫之轻笑两声,问:“朝云,你今天找我做什么?”
阮朝云站起身,道:“谢家掌兵八万,这兵力可不小。”
羊韫之心头掠过一丝奇异的感觉,她望着阮朝云,轻声问道:“朝云,你是谁的说客?”
“我不是说客。”阮朝云走到窗前,闭上眼睛,道:“你听,外面已经变天了。”
羊韫之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但感到外面透着诡异和杀气。她站起身,走到阮朝云身旁,又问了一次:“朝云,你找我来做什么?”
阮朝云摇头笑道:“没什么。这段时间我太累了,想来找你谈心。”
这话似真似假,羊韫之摇头,问:“你找我有何用,八万北府兵又不是归我掌管。来了,也调不走。”
阮朝云微微一笑,道:“只要这八万兵马不行动,那就无妨。”
羊韫之闭目无语,良久,道:“北府兵不会行动!谁做皇帝,谢家不管。”
阮朝云笑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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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的街道上,出现奇怪的一幕:北府兵众整齐的守在各家宅院门前,一动不动。而另外两股势力很好的与北府兵保持三尺距离,在街道中间的空白地上厮杀一片,鲜血乱溅。
当消息传到齐王司马睿耳中时,这个年仅十五的少年微微一笑,禁不住赞叹一句:“谢燕归处事果然公允明断。”
他又嗤笑摇头,叹气道:“这皇位有什么好?哪里有做逍遥王爷快活自在?如今皇帝下面不是丞相,而是九大家族!哎,做了皇帝要受他们门阀家族的牵制,想想就憋屈,真不知有什么好?”
他说完一皱眉,道:“罢了,不说这些烦心事。我还是去看看二哥醒了没。”
旁边一直不说话的司马明在此刻开了口:“我和你一起去。”
太子重伤,这两人在第二天便搬到太子府了。太子府多内眷,他们身为男客,被安排在离太子卧室距离较远的客房。太子为人温和善良,有为兄长的宽仁气度,让两人心服不已。
司马睿闻声回头望他,道:“也好。”
两人结伴来到太子居住的院落,见门前增了不少士兵,守卫森严,都不禁皱眉。
询问一番,才知太子已醒,他们是奉了赵王的命令看守。而赵王司马省此时却在太子寝室,不知商量何事。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出不寻常的味道。
然而,两人在忖度之后,态度一致的微微一笑,望了院落一眼,转身离去。
这皇位之争,还是不要沾上一点的好。
两人坐在花园的亭子里喝茶,等待赵王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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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司马省一起来的,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这陌生男子叫郭恬,是司马省的唯一幕僚。
说起郭恬此人,便不得不提及三年前的南山围场太子遇疯虎案。这件疯虎案,完全是他一手策划。他原本想借着南山围场的疯虎案,杀了太子,嫁祸司马瞻。却不想太子没杀成,司马瞻也是谨慎小心之辈,提前发现,转移证据,最后让四皇子司马睦背了黑锅。
究其事件原因,便是那日在归云阁品茶,郭恬在二楼往下看,见到司马瞻对谢燕回纠缠,便命人放一匹疯马冲撞燕回。那司马瞻果然迅疾的把燕回带到怀中,眼中带着心疼与宠溺。他凉凉一笑,转头与司马省说自己找到了司马瞻的软肋。
当时,他对司马省微微一笑道:“从这谢小姐这里下手扳倒宋王,还是可行的。这件事我会做的让你满意。”
南山围场的案子,没有扳倒宋王,却让谢燕回堕崖。宋王因此潦倒一阵。
而当时对燕回也感些兴趣的司马省冷冷的训了郭恬一顿,郭恬无语摸鼻子。好在,司马省此人是个不轻易付出感情的人,很快便忘了此事。
再之后,司马省遇到一个才思敏捷运筹帷幄女子,这个女子让司马省有股相见恨晚,得遇知己的感觉。他心爱不已。这个女子,也让郭恬佩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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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省来到太子寝室,挥退众人,慢慢上前,对着躺在病床上的太子微微一拜,轻唤了声:“二哥。”
太子左眼被药粉所伤,暂不能看到事物,好在右眼完好,他扭头看清面前之人,叹口气道:“是你啊,五弟。”
司马省撩了衣摆,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对着太子道:“二哥,你伤的不是时候。现在外面兵变,二哥可有应对之策?”
太子听闻,自嘲般的摇头一笑:“我如今这样,哪有什么应对良策?这几天,我天天想,像我这样懦弱的性子,是不该生在帝王家,更不该被立为太子!皇帝,呵,我也做不来。”他不再称孤,而是用了我。
司马省淡淡道:“二哥不是懦弱,而是太过良善!”
放风鸢新皇登基
太子苍白着脸,说:“即便是你所说的良善,但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此来何意。我现在只想问你一句,五弟,你要如实告诉我。”
司马省凝眸蹙眉,但还是说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一声呵笑,似觉好笑,他轻咳两声,调好内息,才道:“我近日来,想了很多。以前看不透的,也想明白了。这几年,我遇刺三次,每一次都凶险非常。我只想问,这三次刺杀,可都有你的影子?”他的语调很和缓,像是叙说一个平常的故事。
司马省瞥他一眼,淡淡点头应道:“不错。”
“果然。”太子紧绷的身子有些松垮,枕头似乎压低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