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见他要走,夏芩皛站起了身提高音量。
他懒得回她,已经朝大门走去,夏芩皛又歇斯底里喊了一句:“你要是敢走,我就和这孩子一起去死!我保证你再也看不到我们了!”
他还是没有回应,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
“你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他“砰”一下带上了门,而她也已经泪流满面。
。
妊娠反应很明显,没日没夜的干呕。
没有食欲,连最清淡的粥都不想要吃。
夏芩皛本就瘦,现下一憔悴,看上去竟比先前还瘦了三四斤的模样。
先前衣柜里的衣服都是极显腰身的,她穿上去总觉得坐下来的时候腰腹部嘞得难受,仔细看看倒还真没几件合身的衣服了。
他给了她好多钱,她都花不完,这日心血来潮想去街上逛逛,她让司机将车停在最繁华的商厦前,自己走了进去。
每一层都是满目琳琅,又试鞋子又试衣服,逛下来整个人累得不行,而且还疏忽了,竟然忘了叫人跟着自己,眼下这些大包小包摊在一旁,险些累坏了自己。
夏芩皛坐在沙发休息区,一边揉着酸胀的脚踝,一边抬头看着眼前匆匆而过的所谓的上层社会的女人们。自从怀了孕,这身上总有地方会莫名觉得酸胀,可直到和少柏吵翻了天,她还是觉得有一种心酸的幸福,这孩子,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下来的。
眼前有影子遮住光,夏芩皛抬头。
一个非常年轻气质绝佳的女人正站在面前。
夏芩皛在脑子里急速搜索着有没有眼前这张面孔的记忆,与此同时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夏芩皛觉得被她瞧着有些自卑起来,现在的自己可以算是形容憔悴,疏于打扮,而眼前的姑娘皮肤细腻白皙,发髻输得一丝不苟,几缕刘海搭在额前,衬得脸型十分完美。最漂亮勾人魂魄的当属那双杏眼,即便身为女人的自己,倘若多看几眼,都觉得像要被吸进去一般。
陌生姑娘开了口,声音似泉水叮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我很好,谢谢你。”芩皛挤出苍白的笑容。
那姑娘像有些担忧,还有些紧张,她伸出手摸了摸夏芩皛的额际,然后才像放下了心:“还好。”
“你是医生?”
姑娘莞尔一笑:“不是,我只是略懂一些。”
夏芩皛对她印象很好,她又关切地提了建议:“既然你不舒服,这些东西肯定很头疼吧,我让人送你回去?”
夏芩皛摇了摇头:“我家司机在外面,不麻烦了。”
“那这样吧,我让人帮你把东西送过去。”说完就指挥着身后的人帮忙拎起了大包小包。
一直送到夏芩皛上车,这位姑娘还站在路边跟她挥手,笑容纯白。
直到车子驶远了,她的笑容才隐去,眼睛里眨出不那么单纯似表面的光芒。
☆、若旧人终是不覆让时间替我送上祝福⑩
如果说一切幸福与痛苦的转折是自这一次争吵开始,恐也不为过。
虽然没过多久,芩皛等到了少柏的道歉,可再之后的生活,就像是被强硬拖上命运齿轮的自己,那段光阴是夏芩皛这一辈子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想起的噩梦。
曾以为坚硬牢靠的感情随着争吵、道歉、再争吵、再道歉变得愈发命悬一线。
在少柏又一次夺门而出后,夏芩皛迎来了一位华贵雍容的妇人。
彼时她已怀孕四月,小腹已经微微隆起。
来人是少柏的母亲,非常明显的来意稔。
“这是钱,希望你能离开。”
夏芩皛摇头,“我有了孩子。”
夫人的眼色有转瞬即逝的慈爱,最终还是敛于疏陌:“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孩子。”
“恐怕要让你们都失望了,孩子已经四个月了,我会生下他,大夫说很有可能是个男孩。”
夫人仍旧摇头,“即便是男孩,你也永远不能告诉他他的亲生父亲是谁,从此你只能和他两个人相依为命,和少柏、和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
“这不公平!我不会同意!”
夫人逼近她:“孩子,你从来就没有不同意的资格。你想知道凭什么,我可以告诉你,凭的是我们家可以轻轻松松让你和你的孩子在这个世上消失,我们有这个能力,但我们还不想这样做。”
即便少柏从来不说,夏芩皛也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他家的背景,就算有夸大的成分让她觉得不像是真的,可那日日印刷的报纸和杂志上,她总能瞥见有关他们家新闻。
那则“婚讯”引发的话题自然亦是不少。
夏芩皛将钱递还到她的手上:“这是赶我们走的钱,我无论如何是不能收的。”
“我劝你还是收下的好,少柏很快就没有能力拿钱养你了。”
“他有他自己的事业!”
夫人冷冷笑了:“那些个事业,如果离了家里的力量,都是零。”
……
自她走后,夏芩皛一直都在发呆,像是梦终于醒了大悲大绝望之后被抽走全身力气了般,没办法思考、没办法动弹。
她给少柏打了个电话,接通了之后被他挂断,芩皛刚想拨第二遍,有人敲了敲门,“少爷说在巷子口的转弯处等秦姑娘,说要带您去个地方。”
夏芩皛心想他倒来得及时,也没多疑,立刻就走了出去。
巷子口没什么人,只停着一辆陌生的黑色轿车。
夏芩皛刚想喊他的名字,车门就开了。
她瞧见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姑娘,有短暂的懵忡。
“怎么是你?”
对方穿着一袭洁白连衣裙,戴着手纱,拎着珠花小包包,宽大帽檐垂下阴影,落在她的长睫上,霎是好看,“秦小姐,是我找你。”
声音还是跟第一次听到时一样好听,是上次在购物中心碰到的那个姑娘。
“你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她还知道自己住在这里。
对方伸出手,“是少柏让我来的。”
夏芩皛见她笑得真诚没有恶意,何况记起初见时多亏了她友好相助,伸出手去刚刚握上,忽然想起她会不会就是那个报刊杂志争相报道的“结婚对象”,只可惜她刚想开口询问,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过几秒,夏芩皛已然完全失去意识。
下坠的身子被一人接住,那人抬头望向上一秒还笑意满满的小姐,得到对方冷冷的答复:“带上车。”
。
这一路睡得分外久沉,就连迷迷糊糊醒来时亦觉头痛仿佛不知置身何处。
陌生又熟悉的布景,让她觉得诧异完全不可置信。
明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除了在梦里几度回来过,怎么会……夏芩皛下意识地抚了抚小腹,还好孩子安稳睡在里面。
她又四处走了走,眼下的一切破败得宛如遭过了洗劫一番,曾经一群人坐在这里化妆……夏芩皛擦了擦凳子上薄薄的一层灰,坐了下来。她对着裂了一半的镜子,侧了侧脸,翘起兰花指,哼起从前那首霸王别姬的几个音……
唱着唱着就没了心情,夏芩皛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已经大变了样,从前浓密柔顺的黑发现下松松垮垮挽在脑后,不仅会大把的脱落,也已经没有昔日的光泽,更会常常打结,而脸上的皮肤看上去也没有以前那般光滑细腻,夏芩皛忽然皱紧了眉,站起来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镜子一把盖在了桌上,激起了一片灰尘。
原本还有一丝光的屋子现下变得更加昏暗了,夏芩皛失去了兴趣,四处都是尘埃和断垣,曾经光鲜华贵人声鼎沸的尚囍班显然遭逢了某种不幸,而关于这种不幸是否跟自己有关,夏芩皛避免去思考。
现在她更想知道的,到底是谁送她回这里?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出此下策?
夏芩皛又饿又凉,清晨的第一缕光线并没有能温暖她,她绝望地发现自己口袋里只有一点零钱。
孩子在肚子里并不安分,夏芩皛最终只能放下尊严走到了街上,沿途的景致让她一阵心酸。她并不清楚师父他们在自己走后碰到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又像从前一样在一个城市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就去到下一个新的地方扎根。
似乎感受到了有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好像非议声越来越大,夏芩皛将头发放了下来,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夏芩皛拿着买来的包子一路小跑回尚囍班的旧地时,仿似打了一场仗般,身心俱疲。她靠墙蹲在角落,不明白事情怎么就急转直下变成了这样,愈想愈心酸,而后就伏膝低低哭了出来。
听到脚步声时她像绷紧弦的兽,“谁?”
“芩皛,是你么?”那声音太熟悉,只是多日未听,竟然生出好多疲惫和苍老。
“师……师父?”
徐青衣的头发几乎已经全白,梳得一丝不苟,依旧是她离开前的旧时长衫的打扮,此刻就弓着身子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跟着徐青衣走进家门时,她如在梦中。
一路上师父都小心翼翼,此刻更是无比谨慎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时,他才关上了门。
“这里……”
若说尚囍班的表演场地如遭横祸,现在看昔日热闹的庭院如今亦是冷冷清清,看出了她的疑问,徐青衣叹了口气带她进到里屋,“尚囍班散了,大家也都散了。”
夏芩皛眼睛里忽然蓄起了眼泪:“是因为我吗?”
徐青衣的目光移到了她的小腹处,抽着的烟斗霎时就停了下来:“芩皛……你这是?”
夏芩皛觉得无地自容,“扑咚”一声跪到了地上,因为震动让她的小腹有一瞬的疼痛,她蹙了蹙眉,而后闭上眼不敢再看徐青衣,“对不起,师父。”
徐青衣连忙来扶她:“快起来,芩皛你到底是怎么了?丈夫没和你一起回来吗?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那个人对你不好?”
他的问题太多,每一个都像针一样扎痛了她,夏芩皛的眼泪一颗一颗砸到了地上,她只能拼命摇头。
听到她支离破碎地叙述完和那个人的故事后,徐青衣气愤地拍向桌子。
“真是不像话!”而后似埋怨又似怒其不争地看了一眼夏芩皛,最终还是心软道:“你先去休息吧,你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先在这里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吧。”
夏芩皛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里面熟悉到亲切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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