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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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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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欧阳克这一身的伤,可谓一半都是为了她的缘故。究竟所图为何,程灵素凝着目光,忽然不愿再细想下去。若换到别的时候,或许她会立刻收拾行囊,趁此时他似真还假之时不辞而别。像欧阳克这样的人,她也不是什么倾城倾国的绝代佳人,只要过些时日,他身边又有姬妾无数,自会视她如过眼云烟。
可现在欧阳克重伤如此,叫她怎能一走了之?
她两世为人,前世自师父早逝之后,就要时时防备同门的毒害,遇上胡斐,更是只有她事事为他打算周详,千里相随,生死不悔。却从未尝过有人会如此奋不顾身待她的滋味……
正出神间,欧阳克一阵剧烈的猛咳,醒转过来。一低头,见自己胸前颤巍巍的扎了四根细如牛毛的金针,程灵素纤细的手指正在自己胸前轻轻按揉。再提一口气,发现原先自己体内乱窜的内息平息下来,郁结之处的痛楚也消褪了几分,只是右边的手脚反倒是痛得厉害。
还未全干的血渍将唇角扯得略略绷紧,他勉强勾了勾唇,扯起个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你可要对我负责。”
“嗯?什么?”程灵素一愣,见他醒了过来,也没细究他说的什么,沿着他手指的方向轻轻按了按,“是这里还疼么?”
欧阳克凝目轻轻摇头,费力抬起左手伸到程灵素面前,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抹:“能得佳人珠泪一串,也不算白挨这疼了。”
修长的手指指尖晶亮,程灵素皱了皱眉,彻底回过神来。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调转手背,在脸上狠狠一抹。  




、36

程灵素也不知自己脸上这泪是什么时候落下来的;随手擦去,瞪了欧阳克一眼:“内伤外伤一堆,也不知消停。再胡动手脚,小心我将你另一只手也打断了!”
欧阳克见她眼眶发红,眼底还残留一线莹莹水光;嘴里虽然说着狠话;却反而更有几分风致楚楚的意味;惹人怜惜。
他自和她相识以来,她武功虽远不及他;可心思细密;用毒如神,处处占尽上风,好像无论什么难事只要到了她手上,无不迎刃而解。但这时无故显露出来的伤怀之情,不知为何,忽然让他心口猛然发紧,又像是忽然被什么堵上了似的有些沉闷。
“你要是心里难过,就多打几下,反正你是神医妙手,打断了再接回来就是了。”长长吁了口气,仿佛要将心头的那点沉闷尽数呼出来,缩回来的手又伸了过去。
摊在程灵素面前的手掌中遍布了细碎的小口子,有些还和细碎的沙石凝固在一起,血肉脏污,连掌纹都看不清晰。程灵素心里一软,幽然轻叹一声,托住他的手掌,另一手拾起小金刀。
忽觉欧阳克放在她手里的手掌猛然往后一缩,程灵素怔了怔,再去看他,只见他盯着自己手中的金刀一脸戒备。
“不是你说随我打的么?怎么?要反悔么?”
欧阳克一愣,见她半偏过头,似笑非笑,喜怒不辨。心里一横,坦然将手往前一伸:“我欧阳克言出必行,有什么要反悔的?来!”
见他梗着脖子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程灵素忍不住笑出来,扳住他的手掌,小心翼翼的用刀尖将嵌在他掌心里稍大的碎石挑了出来。
“嗯?”欧阳克睁开眼,有些发愣。
程灵素在他掌心轻轻一拍,站起身来:“看什么看?等着别动。”
欧阳克一滞,低头看了看,他躺在地上,身上还刺着金针,手脚还有外伤,不用她说,就是想动也动不了……
程灵素从他身侧走过,他勉强扭过头,只见四周都是长及腰身的荒草,只有他们滚下来的方向的长草七倒八歪。程灵素的背影在草影中穿梭,很快就拐到了他看不到的方向。
阳光刺眼,欧阳克仰面而躺,不由闭上了双眼,抬起唯一能动的左手挡在眼上。山崖底部格外寂静,似乎连山风都吹不到这里,侧过头,耳边还能隐隐约约听到程灵素的脚步踩过发出的沙沙声。似是渐渐远去,又似近在耳边。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觉得鼻尖似有什么刺得微微发痒,他下意识抬起手去挡。手方才举起来,猛然间发现自己动的竟是受了伤的右手,惊喘一声,一下子坐起来,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双足剧痛,自腰以下,竟全然不能动弹。
他心里一“咯噔”,探手四下一摸,触手粗硬,却不是坚实的地面,倒像是一堆稻草。
忽然,一人轻声道:“欧阳公子,可是伤痛难忍?”声音低阔,威严暗存,赫然竟是完颜洪烈的声音!
欧阳克刹那间脑中一阵晕眩,身子一晃,唇齿一松,溢出一丝不知是痛极还是绝望的呻吟。
“此处地处偏远,没什么高明的大夫,等欧阳先生回来了,我们立刻启程回京,本王为你请最好的大夫。”完颜洪烈的话音伴着一阵悉悉索索的轻响,似有人在稻草上翻了个身。
欧阳克凝神不语。眼睛适应了黑暗,渐渐看出四周事物的轮廓来。
身下的稻草堆,头顶的屋瓦房梁,前方的窗格,不远处的木桌……
黑暗中,欧阳克心里忽然涌起了莫大的恐惧,他明明是坠落铁掌峰的山崖,怎么会到一个破旧不堪的小屋子里来?完颜洪烈又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自己伤了右手,可又为何现在竟丝毫觉不出痛来?
程灵素又在哪里?是她接好了右臂的断骨么?那为何双腿上还是痛得如此厉害?
等等,他不是只伤了右腿么?
远处似是江潮起伏,声息不断,伴着狗吠声声,时断时续。屋子里,静悄悄的,除了完颜洪烈之外,竟还有一个人的呼吸!
莫非是程灵素?
欧阳克死死的咬住唇,正自犹疑是否要出声招呼。突然双腿上剧烈的疼痛又一阵的袭来,如同一个伏在暗处的恶兽,狠狠啃噬着他的骨肉,一口一口,他几乎能感觉得到腿上每一根筋肉的抽搐跳动,仿佛想要在这恶兽口下奋力逃生而去。正要伸手去摸那痛处,紧接着,脑中的记忆如同窗外的江潮般猛然卷来,他闷哼了一声,手还没有触到腿,便整个人后仰着倒回了稻草堆上。
他的双腿断了,断在一个明媚犹如春日,笑得令他心生向往的女子手里。他一次次靠近,用尽全力,费尽心思,想要靠近那份无忧无虑,天真烂漫,最终却换来巨岩从天而降,险些命丧当场。而现在这个女子,应该正和一个他从来也看不起的笨小子一起畅游天下,卿卿我我,柔情蜜意。
他的叔父,为武痴狂的叔父,夜探皇宫,要为完颜洪烈去寻那莫名消失不见的武穆遗书,或许他真正要去找的,不是武穆遗书,而是早已失传的岳家散手秘籍。
而程灵素呢?那个心细如尘,聪明绝顶的女子又在哪里?记忆交缠,无数张面容在脑海中闪过,最后全都一一淡去,眉眼虚无,渐渐汇聚成一张即使天塌下来也始终淡然处之,时不时嫣然一笑风致卓著的清丽容颜。
犹记得只在方才,他的指尖掠过她的脸颊,温热柔嫩,还带着微凉的泪水,那冷热交织的触感仿若犹在,可那个纤细俏丽却又倔强的身影却又仿佛从未出现过……
……
日头升起,欧阳克仰躺着仿若未觉,身边的人来了走走了来的,似是欢声笑语,似是严词厉色,他全都不放在心上。他思绪飞转,片刻不停。从纠结在心里的那一点心结,生世的疑问,欧阳锋的态度,一直到……要如何才能寻回脑海中那袅袅而立的身影。
突然,一丝熟悉的声息传入耳中,是黄蓉和郭靖的声音!
“郭靖!华筝!”欧阳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然坐了起来。不顾屋中一男一女的惊叫,他发疯似的用双手撑地,里里外外的翻找寻觅。终于,叫他发现了厨间的铁碗机关。
藏在橱中的密门缓缓打开,密室之中,黄蓉与郭靖二人相对而坐。
欧阳克却根本没去看黄蓉,伸手在密门上一按,飞身掠入,一把抓住郭靖的手臂:“华筝呢?华筝在哪里?快告诉我,华筝呢?”
这个蒙古名字在唇齿间一遍遍流淌而过,仿佛早已念诵了千万遍,熟知在心,每说一遍,心中的焦灼更深一层。
“华筝?”郭靖茫然地睁着双眼,这个久不提起的名字,他连黄蓉都没告诉过,几乎是全然抛在脑后,此时骤然间听欧阳克提起,不禁大为诧异,“你怎么知道华筝的?”
欧阳克激动的双手都在发抖,几乎无力支撑自己的身子,双腿处的疼痛似也浑不觉得,只一遍又一遍的问:“华筝在哪里?她在哪里?”
黄蓉不知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又见欧阳克大反常态,却不似要伤到郭靖的样子,好奇心起,握在手中的匕首一时也就忘了刺出。郭靖到底生性老实,手臂被欧阳克捏得发痛,脱口而出:“华筝当然是在大漠,还能在哪里?”
“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我就当没见过你们,如何?”强行压下心头的激动,欧阳克定了心神,视线往密室中一扫,见郭靖和黄蓉两人手掌相抵,就算他突然闯入,也不敢移动分毫,便知他们这不是在疗伤,就是在练功,最忌人打扰,心念一转,提出了条件。
黄蓉眼珠一转:“你想知道什么?”一面向郭靖打了个眼色。
欧阳克口中依然吐出那个重复了无数遍的音节:“华筝。”
郭靖和华筝,虽是自小一起长大,可十多年的生活,郭靖听从师命,一心练武,全无半点儿女私情,加上华筝身为铁木真的女儿,生性骄纵,郭靖平日里能避则避,此时一时之间叫他说华筝,他又能说得出多少来。
放马草原,崖底喂雕,扬鞭跺脚,郭靖形容的华筝犹如一匹烈马,心无城府,高兴时大笑,伤心时大骂,全然不是欧阳克所熟知的那个女子。他认识的华筝,脸色淡然,眼中却总有一丝说不出的神伤,心里也不知有多少永远也不会说出来的秘密。她会说一口汉语,会施毒,会救人,会暗算心计,布下圈套,会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她的毒,不自知的就跳入她设下的陷阱……
“华筝……”欧阳克喃喃低语,突然摇头,这不是华筝,她不是这个华筝!
可她又是谁呢?直到这时,欧阳克才忽然发觉,程灵素一直自称汉姓姓程,至于汉名,却从未提过。而他曾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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