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你官老爷审犯人啊!”青树没好气道,“我按着你说的话去找你弟弟,正巧看见一个官服打扮的人把你弟弟带走,说是要问话,你弟弟挺老实的就跟着人走了,我说你猴精猴精的,你弟弟怎么那么傻啊!你们家心眼子都长你身上了吧?”
“少废话,你聪明,你不也被抓来了吗?”王洙虽然虚弱,仍然忘不了和青树呛声,没办法,当初青树可是她情敌来着,她一直看他不爽习惯了,现在改都改不过来。
青树被揶揄了几句,论嘴皮子,他自知不是王洙的对手,“然后就有个大婶出现了,她说是你弟的老娘,问那些人要把你弟带哪儿去,那些人就问她是不是真是你弟的娘,那大婶一开始还挺高兴,估计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就是自己是如假包换的王煜亲娘,那伙人一听这话就要上来拖走那大婶,那大婶这才醒悟过来,又说自己和王煜没关系,不过没人信了,最后那些人把她也带走了。我那个时候知道不妙,本来想跑来着,结果身后有个叫‘方唤’的小子忽然大叫了一声,问我是谁在这干什么,就这样把我也给暴露了。”
幸好他青树福大命大,凭着临危不乱的本事,即使见了四皇子他也不发怵,一张巧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那四皇子派人查青树的身世,很快就知道了他是个小倌,又看他面容姣好,心想留着当个玩物也不错,至此便把青树留在王府当个使唤下人。青树善于交往,和王府的下人打成一片,无意中发现了被抓来的王洙,便顺手帮了王洙一把。
王洙叹口气,秀气的脸庞在冷月寒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苍白,“对不住,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叫你安置下来,没想到害了你,好在你现在没事,否则我要内疚而死。”
由于孟询的缘由,青树和王洙一直不老对付的,但这两个人性子有两点很像,第一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第二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你退一步,我就倒两步。王洙此时此刻才算和青树彻底解开心结,青树能感觉出王洙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嘴却还不饶人,“内疚而死有什么用,以你的本事不还是躺两天又活过来吗?”青树想起来什么,亟不可待的问王洙,“对了,你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让别人以为你死了?当时我也在场,你明明是真的没气了啊!”
“就是装死的药,吃了以后两天之内气息全无、全身冰冷,看起来就像死了一样,我一个朋友给我的,他怕我在宫里当差会有危险,所以给我研制出这种药傍身用。”谢元修给她这药是怕她哪日身份泄露招来杀身之祸,所以给她这种药让她假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当时没上心,却没料到这药这么快就用上了。她和青树商量好,她吃了药,四皇子肯定会把她埋了或者扔了,到时还要劳烦青树把她刨出来。
青树给她竖了大拇指,“真行,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能发明出来。”青树想了想,忽然凑过去讨好道,“好哥哥,那药你还有吗,我也想从王府早日脱身。”
王洙被那句“好哥哥”叫的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可真是比女儿家还要媚啊,怪不得是头牌,头牌不是你想当想当就能当啊。她估计,她要是真是个哥儿,还真不一定架得住青树这么些个花样,也难为孟询了,被青树纠缠这么些日子还能坐怀不乱。不过,孟询究竟是何时才发现她是个姑娘呢?
这个问题她估计要亲自问孟询才能知道答案。眼下,她打了个喷嚏,“黑灯瞎火能别在这说么,我快要冷死了,虽说冬天井水暖一点,但冷风这么一吹,我都要冻成冰雕了,劳烦把我送去谢家,我给你指道。”
青树不是个健壮的男儿,可扛着王洙还是觉得小菜一碟,他背着王洙顶着风朝城北的谢府走去,边走边感叹,“你可真轻啊,怎么跟女孩儿似的。”
“怎么?你背过女孩?”王洙冷的要命,可是和青树说话能稍微减少点感官的刺激。
“背过我妹妹。我们从小相依为命,她比我小两岁,她六岁的时候发高烧快要死了,我就背着她去找大夫,可是我没钱……”青树可能是当小倌当久了,总是故意掉着尖细的嗓子说话,可提到他妹妹,他声音总算正常了一点,最起码是个舒舒服服的男中音,“她要是还活着,估计也和你差不多大。”
王洙小心翼翼问,“她……死了?”
“谁知道呢。”青树故作轻松,“我把自己卖给醉风流,醉风流出钱替我妹妹看好了病。不过你也知道醉风流是个什么地方,我总不能自己当了男妓,让我妹妹再当了女妓吧?后来我心一横,就把我妹妹卖给了一个农户,现在那个村子都不在了,我妹妹……哎,说这些干什么。我就是想说,你可真瘦啊,跟个丫头片子似的。”
王洙不知道怎么安慰青树,她一直是很轻视这些出卖肉体的人,不论男人还是女人,可是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和青树也没什么区别。“如果殿下过了这个坎儿,我就去求殿下,叫他帮你找找妹妹。”
青树笑道,“我没抱太大希望,你别想用找妹妹威胁我帮你们做事啊!”
话虽是这么说,可青树却十分仗义的把王洙送到谢府,谢元修不在,谢元修的心腹小厮把纪桑田请了出来,纪桑田不问三七二十一就把王洙接进了府里安顿好。
如今的谢府还不是谢元修当家做主,家里来了个陌生人怎么着也是个麻烦,纪桑田自作主张把王洙安置在自己的房间,王洙见纪桑田这等作为便知道谢元修没对纪桑田瞒着自己的身份。三个人关起门来说话,纪桑田向青树道谢,“辛苦您了,王洙失踪的这几天,谢大哥很着急,可是宫里出了事,他抽不开身去找人,幸好有您在。”
王洙一听这话耳朵立起来,“这么晚了,谢太医还在宫里?”
纪桑田当着青树这个陌生人的面不好说太多,没过一会儿有丫鬟在外面敲门,纪桑田便出去了一会儿。青树对王洙道,“这个小姐防着我呢,我要走了,对了,临走我还想问你,那个药能不能给我?”
王洙倚在床上一摊手,“没有了,就一颗,吃下去了。那东西,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吃,对身子不好的。”其实她还有两颗,只是这药不能随便给人,不是舍不得,是怕青树乱来。
青树很扫兴,“那算了,有机会替我搞一颗,叫我早日出了龙潭虎穴。”
王洙微微一笑,“你在四皇子那混的不是挺好?”
“喜欢需要理由,不喜欢不需要理由。”他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知道,四皇子是个什么人性,他再混,也辨得出对错。
☆、奴才不依
送走了青树,纪桑田回屋的时候手里端着个托盘,她也不怕生,笑眯眯地问虚弱无力的王洙,“猜猜,我给公公送什么来了?”
“是什么十全大补汤?咱家知道,谢府最不缺的就是名贵补品,听说谢家的人都拿燕窝漱口,是真的假的呀?我看是真的,看纪姑娘这面皮就知道,平时将养得好,皮肤就像剥了皮的鸡蛋,一点不输宫里的娘娘,谢太医真是有福了。”王洙虽然和纪桑田是第二次见面,可她对纪桑田一点也不觉得陌生,她听萧狄讲过这个女人,听谢元修讲过这个女人,没想到萧狄和谢元修说的还是一个人。
纪桑田“噗嗤”一声笑出来,上来就要拧王洙的脸。王洙吓一跳,没来得及躲还真被对方捏了一下。这,也太自来熟了吧?纪桑田打趣道,“洙儿妹子,你怎么跟我还来宫里那套啊,我又不是你要讨好的娘娘。”
得,妹子都叫上了,王洙也装不下去了,她过了大半辈子半男半女的生活,最近却频频被人掀了老底,一夕之间,好像她是个女太监这事已经不是秘密了。被人当成女孩子,自己也开始拿自己当女孩子了。王洙终于大方承认道,“讨好您和讨好娘娘不一样,眼下我小命握在你手上了,不讨好你怎么能够呢。”
“你可真贫啊,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正对她的性子,纪桑田为王洙盛了一碗汤端过去,“这是枸杞酸枣乌鸡汤,美容养颜的,包你喝了肤色红润,殿下就更离不开你啦!”
王洙刚舀了一勺送到嘴边,一听这话手一抖,汤汁都撒到衣襟上了,她“哎呀”一声,不好意思说,“你说什么呢。”心想,这纪姑娘性子挺古怪,说话做事都不按常理出牌,怪不得专门克脾气冷傲的谢太医。
纪桑田捂着嘴笑,“别装,我都看出来了,我第一次见你和殿下时就知道你们俩不一般,殿下看你那个小眼神,跟少女怀春似的,我当时就想你们俩成不了夫妻也得成断袖。后来我还和谢大哥说了,他一开始不信,看看,现在被我说中了吧!”
她得意于自己的好眼力,说的王洙挺难为情,王洙忽然想到了什么,转换话题道,“对了,谢太医呢?你说他在宫里好几天了,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回来?”
提到皇宫,纪桑田这才敛了笑容,严肃认真地说道,“大皇子领了三千骑兵驻扎城外,四皇子疑心大皇子要造反了,便派七殿下去当大皇子的说客,谁知道七殿下没说服大殿下,自己也不回来了。朝中内外都说大殿下兄弟俩要反了,四殿下召集群臣商量对策,还说要派兵在城楼上射杀反贼,皇后娘娘听说这事以后就病了,谢大哥进宫去给皇后号脉了。”
王洙一拍大腿,脱口道,“四殿下派七殿下出城当说客就是为了今天啊,七殿下怎么就听了他的呢,他以前不是最喜欢和四殿下对着干了么!”这才四五天的功夫,宫里就出了这么多事,真是不叫人安生。四皇子给孟询下套,孟询就乖乖往里钻,这人冲动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本来大皇子回京吊唁是无可厚非的,可带着这么多兵马回来是耀武扬威吗?虽然四殿下肯定要给大殿下使绊子,大殿下提前做好准备是必要的,可这准备也太充分太明目张胆了吧!她派萧狄去给大殿下送信,叫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