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之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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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之媚-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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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他快步跨进了电梯。
“好巧。”伍媚推了推鼻梁上夸张的大眼镜,朝他笑笑。
夏商周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的她,在她变成伍媚之后,除了在苏浙的酒吧撞破她的身份的那一次,她的打扮永远是精致而优雅的。此刻的她却穿着一件白色的尖领衬衫,领角别致地镶嵌了金色的勋章领结,外面套着修身的黑色的机车夹克,肩部还镶着铆钉。衬衫下摆整齐地掖在蓝黑色的铅笔裤裤腰里。脚上是宝蓝色的马丁靴。连手上也戴着黑色的皮质半掌手套。脖子上还挂着徕卡相机。总之这样打扮的她完全就是混艺术圈的潮人形象。
“你这是——”夏商周打从心眼里抵制这样装扮的她,因为太过陌生。简直湮灭了属于晏夷光的一切属性。
“帮朋友拍个片子。”
她什么时候又玩起了摄影?也对,她读的是新闻与传媒学院,倒也不奇怪。夏商周正想着,却听见叮的一声脆响,22层到了。
“晚上一起吃个晚饭?”走出电梯前夏商周建议。
“拍完了还要修片子,估计很晚,下次再约吧。”伍媚笑着拒绝。
夏商周眼睛里的光倏地一下子都熄灭了,这段日子里,他试着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关机。他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可是他没有其余办法,她早已经不是当年天真单纯的16岁少女,即便他豁出去脸面,那些寝室楼下拉琴山顶上看星星草坪上摆爱心蜡烛的把戏怕是只会换来她的一声冷笑吧。
叹息一声,夏商周出了电梯,外籍下属则跟在他身后,电梯重新合上的前一秒还忍不住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伍媚。
阮沅则使劲吸了吸鼻子,“我嗅到了□的味道。”
伍媚没搭理她。两个人出了电梯,阮沅不屈不挠继续追问:“刚才那男人谁啊,看上去就是新秀精英的派头。”
“摩曼银行大中华区的新任总裁,夏商周。”
阮沅“噗”地一声笑出来,“他该找个叫秦两汉的女人,生一个叫元明清的孩子。”
伍媚同情地瞥她一眼,“如果你和秦亦峥有了孩子,会让孩子姓井吗?”
“干嘛要姓井……”说到一半阮沅顿时醒悟过来,愤愤地住了嘴。伍媚这个毒妇,居然拐了个大弯挖苦她横竖都是“二”。
进了主编办公室,阮沅的助理已经迎上来,说和晏修明已经确定过了,两点半准时开始采访。
伍媚随意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抽了一根香烟提神。才抽了一半,晏修明和冯青萍便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推门进来。
她长发、长裙、细腰,阮沅赶紧起了身迎上去。
晏修明非常礼貌地朝她一笑,又主动伸出手去:“阮主编,您好。”
两个人握了手,晏修明又介绍冯青萍,“这是我的母亲,也是我的经纪人。”
“伯母你好。”
冯青萍知道《郎色》的背景,也相当客气地和阮沅打了招呼。
阮沅回头看伍媚,她这才从椅子上起了身,只是手里还夹着一只未燃尽的烟。
“这是我们为这次采访专门请的摄影师Medea。巴黎政治经济学院硕士,曾经在《费加罗报》担任过高级记者兼摄影师。”
晏修明看向眼前朋克打扮的女子,还是熨帖的微笑:“你好。”
伍媚浅浅和她握了握手,便叼起香烟,粗声道:“去化妆间吧。”
阮沅疑惑地看一眼她的背影,领着晏修明跟了上去。倒是冯青萍母女丝毫不以为杵,大概是对艺术圈里怪人多的现象早已经习惯了。
化妆师给晏修明化妆的间隙里,阮沅已经见缝插针地采访起来。
起先问了几个暖场的问题,晏修明中规中矩地回答了。她轻声细气,言辞温柔,阮沅对她印象愈发好了起来。
“修明这个名字典出晋代王嘉《拾遗记》里的‘越有美女二人,一名夷光,二名修明,以贡于吴’,夷光大家都知道指的是西施,修明其实是和西施一同进宫的郑旦,但是说实话后人知道郑旦并不多。晏小姐取这个名字,会不会觉得委屈呢?因为以您的长相和舞艺,完全当得起夷光这个名字。”阮沅简直佩服伍媚,真不知道她从哪里扒出来的典故,这问题够刁钻的。
晏修明眼底闪过一些别的情绪,她很讨厌这个问题,却不得不回答。斟酌了一番她徐徐答道:“名字是我父亲起的,大概是觉得西施并没有什么好的收梢吧。做父母的,对儿女最大的期盼不过是幸福。何况我对自己名字的理解一直是提醒自己时刻记着修身明德的意思。”
阮沅不得不在心底赞了一声“聪明”。
伍媚只是低着头玩手机,没人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冯青萍却微微不赞同地皱皱眉头。
“修明小姐,您的成名作是《天鹅湖》,但批评界一直有人诟病您的黑天鹅跳得不如白天鹅出色,而且早些年您也承认过确实有一段时间你因为进入瓶颈期而罹患了轻微的抑郁症,用了一年时间进行休养和恢复。这叫人不得不联想起前一段时间上映的电影《黑天鹅》里娜塔莉波特曼饰演的叫Nina的舞者,那么在您对自己的舞蹈是什么样的看法?”
晏修明不由深深看了一眼阮沅,为什么这位混血的女主编问出的问题总是这么叫她为难,如果不是二人素昧平生,简直要怀疑她是刻意针对自己。
“我最崇拜的芭蕾舞者是波兰的尼金斯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芭蕾舞者。19岁名动天下,他的舞蹈永远激情四射,直逼观众的灵魂,但是他10年后却彻底成为一个疯子,被□在精神病院直到去世。我想他的舞蹈里极为强烈的感情或许来源于他早年不幸的经历,父亲出轨,因情妇怀孕抛弃家庭,母亲为三个子女放弃舞蹈生涯,哥哥精神失常,他自己也做过很长时间的禁胬。我的生活一直顺遂,没有遭受他那样的苦难,大概也就永远到底不了那种用生命舞蹈的境界,但是我一定可以比他跳的时间长。”
这下连伍媚都不得不为她的这一番说辞夸一声“好”了。
阮沅之后又问了几个温和的问题,采访算是结束了。伍媚有些遗憾自己添上的那个关于晏修明和沈陆嘉在敦刻尔克吃饭以及蔺川大剧院后台沈陆嘉送花的问题被阮沅毙掉了。真是叫人惆怅啊。不然可以做出多大的文章啊。
“妆画好了。”化妆师满意地收了工。
伍媚收起手机,起了身。
“换上你的白色芭蕾舞裙。”伍媚一面说,一面麻利地脱掉了自己的皮夹克。
在帘幕隔断的掩护下,晏修明换上了芭蕾舞裙。
伍媚让晏修明站在一面穿衣镜前,然后冷静地要求她做一个“Passe releve。”(单脚脚尖站立)
晏修明依言做了,伍媚半蹲着,敏锐地按下了连拍快门。
“准备闪光灯加引闪器布光。”伍媚扭头吩咐阮沅的助理。
“Sissonne ouverte 。”(控腿跳)
伍媚准确的一系列芭蕾舞动作命令使得晏修明不由盯住她的脸。可惜被相机挡住了大半。
“换一套黑色的芭蕾舞裙。”伍媚放下了相机。
晏修明这才得以细细打量她的五官。伍媚也安静地和她对视。
一种奇异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晏修明的心脏,她忍不住去看伍媚的右手虎口,遗憾的是她戴了半掌的骑士手套。
伍媚忽然朝她友善一笑,扭脸安排道:“闪光灯和钨丝灯准备。”
待到晏修明换好黑色芭蕾舞裙,伍媚又伸手从化妆台上拿起一支玫瑰红的唇彩,丢进她的怀里。
“把唇色涂的深一些。”说完伍媚然后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将徕卡相机的快门速度设定的比平常慢一点。
两个人的背影恰好错落地投射在镜子里,冯青萍看着镜子里的人影,恍惚回到了十几年前训练自己的一双女儿跳舞的情景。
不,不是的,这只是她的幻觉,用力地摇摇头,她甩去了这个疯狂的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诡谲的人物关系啊。。。不过写得很过瘾,哈哈
怀疑地种子已经种下,下面就可以耕种和收获了。。。
废话一句,无授权转载的同学麻烦手脚慢一点,5到10分钟之后就转走,你们手脚这么麻利,我会很难做的。。。

☆、46真相毕露

拍完照片;阮沅亲自送冯青萍母女离去。
伍媚则坐在阮沅的靠背椅上,将两只脚跷在桌上;一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夹着新点燃的香烟。
这已经是她下午抽的第二支烟了,超过了她往常一周的抽烟量。隔着袅袅的烟雾她看向面前的电脑屏幕,修图软件已经打开,主界面上是穿着黑裙的晏修明站在镜子面前单脚站立的图像;因为她刻意调慢了快门,再加上赏光灯和钨丝灯的打光效果,照片上成功地显示出了光晕。仿佛是天使头上的光环。
这世界上总是有一些女人,即使穿着撒旦的裙裳;还是像天使一样叫人怜爱。
摩尔棕色的雪茄纸卷着的细长烟身被纤长的手指送到唇畔,伍媚猛吸了一口;浓郁的苦涩伴着隐秘的薄荷醇直冲进脑门。
阮沅回来时,伍媚这才将烟在旁边的盆栽里揿灭,淡淡道:“照片我都放在桌面上了。你找人修图吧。”
“喂,这是盆栽,不是烟灰缸!”阮沅已经出离愤怒了。
伍媚无所谓地伸手指指这盆倒霉的白鹤芋,“你别告诉我它叶子上的香烟疤是蚜虫咬的。”说完,她抓起椅背上的机车夹克,便要离开。
阮沅赶紧拦住她,“这片子你不修了?”
“片子的构思我先前已经跟你助理讲过了,对了,我的行李箱你叫人搬上来了吧?”伍媚一面穿夹克一面说道。
“你的箱子在隔壁储藏室。你自己打车回去?”阮沅从办公桌上开封的黑色寿百年里抽出一根,将金色的过滤嘴叼在嘴上,又用不知道哪里送的塑料打火机点了火。
伍媚鄙夷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精致的火柴丢给她,“街头卖炕山芋的都不用这种打火机了。”
“点个火而已。”阮沅一脸的无所谓,“要不要找摩曼的夏行长送你一程?”
伍媚回头朝好友嫣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有车夫,还是开迈巴赫齐柏林的。”说罢扬长而去。
“靠!”阮沅忍不住爆了粗口,太阴险了,根本是故意吊她的胃口嘛。
沈陆嘉此时正坐在流光的包厢里喝闷酒。他身前的玻璃茶几上的黑方已经少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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