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
张楚又说：“不知道顾小姐想和我说什么，难道是佳华想见我？”
凉晚一惊，继而感到可笑，这男人难道不知道她小姨在八年前去世了？“张先生和我小姨有多久没联系了？”
张楚一怔，苦笑，“二十四年了。你既然找到我，自然也知道我和佳华的关系吧？”
她“嗯”了一声。
“佳华这些年怎么样？”张楚喝了口茶问道。
怎么样？她心里一股气涌上来，厉声说：“张楚先生，至少你和我小姨曾经在一起过，你怎么可以二十四年对她不闻不问！你知道都发生了什么吗？！”察觉自己有些失控的迹象，她别过头，不再说话。
张楚看她脸色不好，心里一慌，“佳华出什么事了？”
她有些同情小姨，为她可悲，爱上一个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的男人，真是瞎了眼！冷哼一声，
“她八年前已经去世了。”
张楚瞪大眼，“不可能！这不可能！”激动地欲站起来，不小心碰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立刻在古朴泛黄的桌面蔓延。
“这是事实。八年前，心脏病突发。”她分外冷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的确，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心脏病……”张楚手指浸在蔓延的茶水里，表情悲痛，“可是为什么她临走之前也不肯告诉我？难道就那么恨我吗？”
“恨？”小姨不是爱他吗？
张楚自顾自地沉浸在回忆里，没有回答。
凉晚叹口气，人都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反观自己又何尝不是？和沈样走到这一步，倒不如从来没有开始过，那样至少她心里还有些幻想，有个依靠。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张楚。照片是胜楠十四岁时拍的，那时候小姨还在，照片里亲密无间的母女对着镜头幸福地笑，两人脸上有着一模一样的可爱酒窝，看起来那么美好。可是，她们却都离开了。
张楚盯着照片看了很久，似乎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相信，抬头颤颤地问：“这是……”
凉晚点点头，“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这是被你抛弃的女人和你的亲生女儿。
“女儿？”张楚脸色大变，惊骇地问。
“是你的亲生女儿，我小姨和你分手后，生下她，独自抚养。”
“她在哪里？”
“她……”凉晚心里一阵苦涩，“八年前，因为一场车祸，她也走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张楚几乎不能喘过气了，心里瞬间各种滋味涌上来，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什么叫她走了……”忽然发了疯般大喊，“我的女儿到底怎么了？！”
“她八年前也去世了……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告诉你，扰乱你的生活，让你这么伤心，可是胜楠曾经是那么渴望一个父亲，虽然你没有见过她，可是她毕竟是你的骨肉，血浓于水！有时间，我希望你能去看看她，她在天之灵，或许会高兴一些……”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我我有一个女儿？！”
“小姨她……”
“她从来都是这么决绝！”张楚悲痛欲绝，对着照片申诉般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佳华，你就这么恨我吗？恨得连有了女儿也不告诉我，恨得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当初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原谅我？为什么要让我们彼此，连女儿都要受这种痛苦？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四十多岁的张楚，仿佛变成了被抛弃孩子，在偌大的茶楼里不管不顾地失声痛哭起来。
她眼里泛着泪，说不出什么话来安慰。二十四年前，可能真的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发生，才会使这个一直绅士冷静的男人如此失控！
站起来准备走，张楚忽然叫住她，声音嘶哑，“顾小姐，我女儿怎么……”
“八年前，在H市我和胜楠遇到一场车祸，我侥幸活了下来，可她却……”
张楚紧闭双目，眼角挂着泪，“她叫胜楠是吗？”
“嗯，胜楠，瞿胜楠。”
“胜楠……”张楚心又被狠狠捅了一刀，恍然记起了，二十多年的那场刻骨之爱。那时候，瞿佳华留着齐耳的短发，扑闪扑闪的眼睛大而明亮，笑起来露出可爱的酒窝，甜美活泼，充满生命的味道。她是一个勇敢坚强却又倔强的女子，脸上有种独特的光芒，让他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忘记。他们的爱情来得热烈。情浓时他曾说，将来若生了女儿，希望如她一般坚强和勇敢，起名叫胜男，好不好。当时她有些脸红，偎在他怀里只笑不说话。没想到竟真为他生了一个叫“胜楠”的女儿……
原来就是这样么？佳华，你是真想恨我一辈子么？
“小姨，她很疼爱胜楠，我想她不是恨你，是爱你爱到了骨子里，所以才会用所有的爱来养育胜楠。”凉晚有些不忍。
张楚茫然地抬眼看手里的照片，照片里的瞿佳华和瞿胜楠笑得那么开心，像是拥有了全世界般。真的是这样吗？佳华，你原谅我了吗？那为什么不肯来见我呢？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照片里的女孩有些眼熟，难道他见过自己的女儿？于是问道：“车祸是什么时间发生的？”
“八年前初夏的一个晚上。”
“肇事者呢？”
“开车的是个小女孩，精神有问题，也就没上诉。”
八年前初夏、精神有问题的肇事者，他心里一慌，凉晚、瞿胜楠，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耳熟……突然身子一软，像是没了气的皮球，倒在了椅子上。
凉晚以为他还在为胜楠难过，“张先生如果有空，可以去看看胜楠。”将胜楠的墓地地址放在桌子上，又看了一眼张楚，便离开。
本来风华依旧的张楚像是倏地苍老了二十岁，双目失神，手里握着照片，呆呆地坐着，最后竟哭着笑起来，这是报应吗？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当年犯下的错竟然落在了自己女儿的身上！他拿什么脸去见女儿！他还有什么脸去见女儿！
、酒吧
一天下来整理了那么多事，凉晚感觉自己要虚脱了，她此时非常非常想好好疯一把！刚回到公寓接到许夏的电话，“凉晚，今天晚上聚聚吧。”
“好啊，不过你能出来吗？”她家季明每天像是看金子一样守着她，唯恐出了什么事！
许夏烦闷地说：“快闷死了！马上就要结婚了，好烦躁！我再不出来放松一下，可能熬不到结婚我就没命了！”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
“你这语气和季明可真像！不管了，晚上酒吧见。”
“酒吧？喂，许大小姐，你可是孕妇啊！”凉晚吓一跳。
许夏说：“没事，季明陪着我，你又在，大不了我不喝酒。说定了，你不要迟到。”
“好吧。”反正自己也想出去疯一把！
到了酒吧绕过舞池去楼上的包间。边走边笑，季明把许夏都快宠坏了，什么小性子都依着，连怀着宝宝上酒吧都肯答应！唉，婚后肯定是个妻管严！推开门，许夏坐在黑皮沙发上，看她来了，笑颜遂开，“你可算来了！”
看到许夏捧着杯牛奶，凉晚乐了起来，“许夏，就说你一孕妇来酒吧干什么？到头来还是喝牛奶！”说着还哈哈笑起来。
许夏瞪她一眼，抓了大理石桌上的一个苹果就扔过来，她敏捷一闪，“不是吧！看季明把你都宠成什么样子了！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切！”拣个地儿坐下，拿起桌子上的红酒倒了一杯，
“这酒，我就不客气了。”
“请便。好想去跳舞！可是季明不让我去，你说来酒吧坐包间有什么意思？！”许夏白她一眼，大吐苦水，“我都快被肚子里的这坨肉给整疯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呃……”她嘿嘿一笑，“这不是最近忙嘛！季明也是怕你出个万一，你就别抱怨了！不过他人呢？不是说和你一起来吗？”
“他有点事儿，我让他先忙去了，天天粘着，有些腻味。”
她喝了口酒，靠着沙发伸展身体，“也是。以后你就是妇女一族了，哈哈……”
“你早晚也是！甭得意那么早。”
她耸耸肩，无所谓。
不过，两个女人坐在一起喝酒真无聊，尤其是一个还不喝酒，喝牛奶！
“凉晚，后天陪我去婚纱吧。为了结婚，最近季明忙里忙外，婚纱都没有时间陪我试。”
“好啊，能亲手将你给嫁了，我觉得挺不错的！”她嘻嘻一笑。
许夏无奈地看她，“那你呢？什么时候能轮到我把你嫁了？”
凉晚一怔，干笑了两声，沉默地猛喝了一杯酒。
看她这幅样子，许夏摇头，“你有点儿出息好不好？！天下又不是只有一个沈样男人，你至于为了他这么伤心吗？到头来人家还是娶高高在上的女神，眼里哪还有你半分！听我的，放开点，沈样不是你的缘分，别死心眼！”
“我知道，但是需要时间。”
一堆事儿最近都撞到了一起，她想不难受都难！喝了杯酒，觉得脑袋有些麻麻的，似乎转不动了般，心里有些开心，木脑袋也比苦脑袋要强！越喝越来劲，可刚灌了大半瓶酒就被许夏止住了，她好笑，“不是说今天来疯一把吗？怎么还拦着我？我又没怀孕！”
许夏点着她的脑门，恨铁不成钢，“你个笨蛋！伤心就哭啊，喝闷酒有什么用？”
她又笑，“我有什么好哭的？都过去了。”
这时季明正好进来，看她俩气氛怪异，奇怪地问：“怎么了？”
凉晚立刻起身指着许夏，讲理道：“季明，好好管管你家许夏，请我来喝酒，还不让我喝！”
“你那种喝法怎么能行？！”许夏朝季明使个眼色，季明立刻了然，温颜道：“喝酒只是一个借口，许夏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你们夫妻俩就合着伙儿欺负我吧！哪有在酒吧里聊天的，你不让我喝，我也不和你玩，你们夫妻俩好好玩吧！”季明想拉没拉住，她做个鬼脸就跑了出去。
出了包间，脑子有些昏，走了几步甩甩头，下了楼，眼被五颜六色的光照得睁不开，穿过疯狂的人群，坐到吧台边，点了杯蓝色妖姬，刚喝了几口放在吧台上，一个头发染得半红半绿的男人晃着半杯酒凑到她身边，对她调笑，“MM，认识一下。”
心里一阵恶寒，“滚！”
“别不好意思，来，哥哥请你一杯。”男人说着递给她一杯酒，她冷下脸，“我再说一句，滚！”
男人不依不饶，“大家都是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