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如今她才明白,原来爱与不爱的区别竟是如此之大。
你爱一个人,会舍不得看见她皱眉。
你若不爱一个人,她守在你身边多少年都不会引起一丁点在意。
夏子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莫森也会做这样始乱终弃的事情。毕竟,在她心里,莫森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样的富有责任心。
二十七岁的莫森一如五年前那样的冷毅,不苟言笑,却也越发的让陪在他身边五年的夏子不懂他了。就像现在,他只是纯粹的坐在那里,也让夏子觉得空气似乎一下就稀薄了许多。
努力的想要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发现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她陪在他身边五年,爱了他五年,除了空有一个莫森女友的头街,她似乎什么都没有得到。讽刺的笑出声来,控制不住的泪流满面。
夏子突然想起她和莫森在一起的第一个月,她像其他女生一样期待得到男友的呵护与疼爱,结果换来的不过是他的一句‘我希望我的女友可以很好的照顾自己,不需要我费心。’期待的心情因为那样的一句话怦的一声变成泡影,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开始从一个对爱充满浪漫幻想的女孩变成一个只要平淡的和他在一起就心满意足了的小女人,而这种心情随着时间的前进逐渐加深。
呕心自问,这五年间莫森难道对她不好吗?
不,很好。
2010年开始他们就住在一个屋檐下,那时莫森还没有买车,房间也是简单的两房一厅,当年他们住的小区交通还在修建当中,平常坐车都要步行十五分钟才有站牌出现。
她记得是她凌晨高烧,莫森皱着眉一声不哼的抱着她走到了站牌拦了的士到医院,守在她的床头一夜不曾合过眼,第二天查房的年轻护士还羡慕的说她好福气,有一个疼爱她的男友。她记得当时的莫森只是站在窗边不语,嘴角却扯起一抹及淡的孤度,这让她先前感受到的冷漠立马消失的不见踪影。胸腔里有一种莫名的冲动,让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是她一生中最真挚的使命。
女人大抵就是这样吧,无论爱的那个男人之前让自己如何失望,他偶尔的一次温柔与宠溺就给了自己继续爱下去的无穷勇气。
“你怎么了?”莫森听到夏子的笑声就抬起头,掐灭了手里的烟蒂,语气听不出喜怒。
朦胧灯光下的夏子双手捂着脸颊,利落的短发略显凌乱。她分明是在笑,却有眼泪不断的从指缝中淌出。天知道她多么希望对面坐着的男人可以走向她,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是莫森不知道……
“我…们结婚好吗?”
因为正在哭泣,夏子的声音还带着哽咽。
她妥协,她愿意和一个已经爱上别的女人的男友结婚,她只要以后的人生守在他身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任何一个其他的女人就足矣。
她是真的爱惨了他,否则不会因为他去反驳父母早在温润的江南替她安排好的事业与家里人闹翻,如今自食其果,即使无法忍受他心里的背叛,却也甘愿为了他妥协。
她已经二十六岁,已经跨进剩女的行列。说到底她也是没有勇气放弃这五年来的相守相依,更接受不了在放弃他后再爱其他男人。一直以来,她能想像到的未来都有他的存在。她无法放弃他,更不能放弃他。
莫森向床边靠近,抽出床边的纸巾递给捂着脸的夏子,眼睛里终究还是出现了愧疚的裂痕,“夏子……”
“你…考虑两天再…回答我好吗?”
夏子接过纸巾后就倒头背着他卷缩在床上,用哽咽的声音艰难的说完这句话,没有再回头看一眼他愧疚的神情。
原来他也是会注意她的感受的,可悲的是这个冷情的男人也只有在伤害她的时候才愿意多看她一眼。
、第五章,谁吻我之眸
夏子迷蒙中再次睁开眼,已经有微弱的亮光从窗口进入,她的耳边听见的却是冰冷的关门声。
抬头,墙上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是2012年12月2日,早上七点点。因为已经入冬,所以天还只是微亮。
满室清冷,又独剩她一人与寂寞为伴。
走到窗前,夏子双手用力的环住自己,看着小区的路灯下的那个人穿着黑色的毛呢风衣,挺拔的身姿在漫天寒气中打开车门启动车子离开,动作熟稔而决然。卧室明明开着暖气,她却觉得有一种沁入心底的冷意正侵蚀着全身。
莫森的确又出了门,他实在无法在看清自己内心的情况下还能够心安理得的和夏子共处一室。实际上在夏子开口提出和他结婚的要求时,心里的抗拒强烈到连他自己都感觉惊讶,因为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颜若的一瞥一笑,是颜若苍白而无辜的眼。
这个时间点的江城还笼罩在朦胧的街灯里,坐在车子里看,让江城街景有一种迷蒙的神秘感。
路过尤李西村时,似乎随意的看了眼那家一年中总会在“那一天”去一次的花店,发现馨香花店早早的就开了门。
记忆里的花店总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莫森的眼光不经意的看着周边的一切。落地的橱窗里还是摆放着各种颜色的鲜花,靠近角落的位置依旧整齐的排放着绿萝,仔细看还是会发现墙上曾经被利器所撞击留下的痕迹;还有花店老板娘柜台处的那个旧式的钟摆不停的左右来回摆动,他同样看得见上面那个细小的缺口。
“老板娘,我要一株红玫瑰。”
莫森进来时并没有引起老板娘的注意,所以当他的声音在满是鲜花的店里响起,让一直都在整理花卉的老板娘吓了一跳,许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六点多的时间段里出现在花店买花。
“小伙子,是你啊。以往不都是圣诞节的时候来的吗?今年似乎提早了啊。”
老板娘名叫陈萍,是一个快五十岁的妇女,身体和大多数中年妇女一样已经有点富态。
她从花卉中抬起头来才发现是一个让她记忆深刻的客人,倒也不是因为莫森堪比明星的摸样与气质让她印象深刻,而是老板娘二十多岁时就开了这家花店,现在将近快有三十年了,生意一直都很不错,见过的客人形形se色,难得有一个客人像他这样在十年间的时间里每一年总会在十二月二十四圣诞节当天出现在花店里,然后只是独独买一株红玫瑰再安静离开。这样特别的情况持续了将近十年,而今年正是他第十次踏入这个店,这不得不让她印象深刻。
二十七岁的莫森对于老板娘叫他小伙子并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花店老板娘几乎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见证了他狼狈而破败的整个青春。
“恩,冬天也这么早开门?”
听到莫森答话,让老板娘显然有些诧异。前些年几乎都是老板娘自己一个人在说话,而他总是象征性的点头,然后沉默不语的拿着一株红玫瑰付钱离开。
片刻的惊讶让老板娘停顿了下,随即想到他的答话有些惆怅的开口搭话,“冬天这么早开门也是不得已,江城发展特别的快,城市里一些旧式的街道、老房子正在逐渐的拆迁,现在也终于要拆到这里,你进来的时候应该也注意到了,这条街上其他店已经关门了好几家,我也只想趁现在还有时间,早上早点开门,让以前的老客人再来看看。”
“那花店还会再开吗?”
莫森神色莫名,似乎还想要问什么,却终究将眼光放在角落的绿萝身上,不再言语。
“花店不会开了,我已经五十多岁了,准备回乡下老家带带三岁的孙子。”
老板娘用漂亮的透明包装熟练的将带刺的红玫瑰不加修饰的包装好,见莫森站在那里又恢复了沉默,不知怎么的就接着开口。
“花店可能这个月底就彻底关门了,恐怕等不到圣诞节来了。”
“小伙子,还是除了一株红玫瑰什么也不要吗?”
“再给我一盆绿萝。”
莫森平静的看着角落里的绿萝,拿出钱包付完帐后就走出了花店。
外面寒风凛凛,他走了几步又回头站定在原地定定的看着近在眼前的花店,这个冬日,这样安稳的与花店老板娘在花店里的对话此生可能都是最后一次了。
落地窗的灯光让他恍惚中似乎看到几十年前有一个小男孩在花店里用他的小胳膊小腿吃力的搬花盆的身影,以及两个女人看着他时眼睛里欣慰又带着心疼的,目光……
花店老板娘不知道的是,他的母亲曾经在这个小小的花店打过一个月的工。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正值学校放假,他便和她母亲一起上班。老板娘对他一直都是极好的,经常会偷偷买东西给他。
而那一个月几乎都是在这个花店里度过的,也是他不算温暖的童年里与母亲过得最安稳的一个月。
时至今日,他还能清楚的记得那天花店里疯狂的吵闹声与激烈的摔东西的声音,如果不是那些人的到来,他和瘦弱的母亲也不至于狼狈至极、带着对花店老板娘的愧疚匆匆离开这里。
当他十七岁时再次出现,买的一株红玫瑰也不过是母亲葬礼上唯一的鲜花,而那时,昔日对他极好的老板娘却早已经不认识他。
一个小时的路程,等到莫森下车也不过刚好八点左右。
树木丛生,这里几乎是属于市外,不远处都可以看到乡下的房子。
拿着在尤李西村的花店买的一株红玫瑰,像往常一样拆开外面的包装,拿着花梗露出里面没有修饰的玫瑰刺,慢慢走向母亲的墓地。
每一次来到这里,他的脑海里都会想起母亲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许是回光返照,那一段话她说的非常平稳,脸色看上去比平时还要红润。
她说,“阿森,妈妈这一生算是毁了。
在过着颠簸流离被人嘲笑的生活时,我没有怨恨他;
他不声不响离开的时候我也没有怨恨过他;
甚至他的妻子找上门一次一次摧毁我们生活的时候我更没有怨恨他的念头;
我唯一恨他的,是他明知道你的存在却放任那些身份低贱的人一次一次的将本该身份高贵的你踩在脚下…阿森,你父亲曾经说我就像带刺的红玫瑰,外表娇艳,沉迷其中的人就算被刺到鲜血直流也不会后悔当初靠近我……”
“阿森,我要你答应我,见到他,一定要告诉他,我也从未后悔过……”
有呼啸的寒风刮的干枯的树木枝桠作响,莫森的回忆也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