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的确危险,但正因为离皇城近,民愤若是大了,闹的不可开交,这些当官的也没个好处。”
车瑶听着不觉陷入沉思,两手突然一拍:“你的意思是,与其想着把那位齐侍郎告下台,不如去让百姓们煽动这件事,令刑部不得不作为?”
安叔眯着眼笑笑,不说话。
从这个角度来看问题的确是有了很大的收获。尽管天色已晚,车瑶却来了精神,将安叔送走之后便开始提笔写了份稿子,大抵意思是将私盐一案的始末交代清楚,言这齐平胆子小,顶风作案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至于撑腰的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她写着写着便开始有些犯困,连窗户都忘了关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微弱的烛光随着秋风摇曳,连庙会的嘈杂声在此刻听来也不那么刺耳,一点点地钻进她的酣睡之中。
倏尔树影微动,晚风清鸣,那扇大开窗户竟像见了鬼似的被轻轻推上了。仔细一看,在漆黑的夜幕里,有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隐蔽在树上,看不清相貌,唯独一只手从旁探出,将窗户缓缓关上,继而抱剑倚在窗边,抬头望了一眼月色,闭上眼睛睡去。
***
第二天车瑶醒得很早。
她不记得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把她想写的东西写完后就开始犯困,念着念着便趴在桌子上睡去。
按照安叔的意思,倘若她将这案子的始末在左邻右舍传出去,想必会得到不少百姓的支持;再加上她是车恒的女儿,虽然不想处处搬出老爹的名号,但毕竟车大状师当年在京城是赫赫有名,想要拉拢人心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她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却蓦地一怔。
——窗户怎么,关上了?
不对,她分明记得昨夜睡着的时候窗户还是开着的,她在迷迷糊糊之中还看到了圆圆的月亮。难道是安叔?
这个猜测很快就被她否定了——门还是锁着的,不可能有人进来过,何况安叔不会在她休息时进她房间里。
所以莫非是……
她腾地站了起来,疾步向前将窗户大开,还把头伸出去四处张望一圈,却什么人也没有瞧见,再低头一看,连昨夜的那些刺客也不知所踪,本该倒在一楼院子里的一干人全不知去了何处——消失得未免也太彻底了!
她抑制住心中的惊讶,匆匆洗漱好就出了门,决定从衙门前的几条街开始下手,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试一试,否则以她的个性,不会揣着这份不甘心回家去。
未及午时,她已经在将近三四个路口做了宣传,大街小巷的百姓们听说车家状师来京城告御状了,纷纷端着小板凳跑了出来,一个个围着她坐在一旁,耐心听她叙说着,不时感叹“丧尽天良”、“天理不容”,场面竟比说书的还要热闹一些。
车瑶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诚然她是想利用民众引起刑部的注意,可现在就在衙门开外半里远,大大方方说起了工部侍郎的坏话。这些百姓们又不知是当真的来听还是当好玩的来消遣,从年过八十的老头到还在流口水的j□j小童,皆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禁让她怀疑起了她老爹当年用的方法是不是真的奏效。
而在邻街不远,一株银杏树下,正有一人半倚在树干上,静静地望着对面之景。
他一身黑衣,墨发如波,不仔细看甚至不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不知在那里呆了多久,时而闭目养神,时而垂头看着在他脚边熟睡着的小黄。
“哎呀小邱,怎么不过去打个招呼?”
定睛一看,树干上不知何时现出另一人的身影来,高大的身躯仿佛是凭空出现,足尖点着树梢,似笑非笑地看向树下之人。
邱逸抬头扫了段铭珂一眼,微叹:“你怎么又这么闲了?”
“当然是来看我的好师弟了。”段铭珂似乎并无不满,笑呵呵道,“先前不知是谁说这辈子都不会来京城,怎么想通的?”
邱逸听罢,默然不语,黯淡的眸中似乎闪过什么异样的情绪。
见他不答自己的话,段铭珂又道:“对了,我之前去找老头子的时候遇见了邱太傅,他还特地问我关于你的情况,说一直想见见你。你准备怎么回?”
他本是好声好气地问一句,谁知邱逸却忽然蹙了蹙眉,拂袖而走,连小黄都被吓醒了,甩了甩脑袋,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别跟我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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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花香」·六
这天车瑶一直忙碌到将近傍晚,刑部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
虽说这案子是由大理寺卿亲自出面才能提前受理,但终究怎么审怎么判还是由张兴言来决定的。无奈此人在京城的名气太小,一直以来的行为都过于低调,办事也摸不着规律,实在是让她很头疼。
回到客栈之后,她本是决定叫上安叔和初菱来吃饭,却见初菱拎着个篮子兴冲冲地跑了出去,只与她笑笑:“阿瑶,你和安叔的晚饭我都准备好啦,赶紧去吃吧。”
说着便要走出客栈。
车瑶愣了愣,将她拉了回来。
“等等,你去哪儿?”
此时客栈外面已是黄昏西沉,薄暮暝暝,回家的回家收摊的收摊。虽然快到了庙会的时辰,可初菱这时候出门却还是让她有些不放心。
“我去段大人家啊。”初菱歪着脑袋道,“昨天晚上我房顶上轰轰轰,砰砰砰的,一开窗户就看见有人掉下来,后来就发现段大人从天而降,总之跟做梦似的!”
车瑶摸了摸下巴。
安叔昨晚的确是说过,初菱的房间外也出现了刺客,但因为段铭珂及时赶到,因此幸免于难。
……等等。
先不谈邱逸是怎么知道刺客会出现这回事的,为什么连他的师兄也来帮忙,这两个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正当她沉思之时,身旁的初菱已经出了门去,她便也只好跟去。
段铭珂的住处正如先前看到的那样,在城南的一条荒僻巷子里,不知是不是被重新修建过,这院落大约只有普通人家的一半大,家具也是少的可怜——完全不像一个三品按察使住的地方。
车瑶第一次来的时候就惊了,这回第二次来,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诧异之情,可是还未叩门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脸红红的女童跑了过来,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仰着脑袋问:“你们是谁啊?”
车瑶记得任知县提到过,这位按察使大人有一名独女,是他的亡妻所生,今年应该也有五岁了,想必就是面前的这一个。上回来的时候没看到她,应该是那时这孩子还呆在她姑妈家里,在段铭珂有空时才会将她接回来。
她虽没怎么接触过小孩子,但瞧着这女童样貌可爱,声音也是软糯糯的,正想弯下身来答话,哪知这女童看也没看她一眼,径直走去接过初菱手里的篮子,一闻发现是吃的,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向初菱投去赞许的目光,转身便进屋去了。
……居然是个熊孩子。
车瑶见状不禁叹了口气,又听到推门的声响,是段铭珂从里面走了出来,有些讶然地望着他们,道:“你们怎么来了?”
“是初菱想来感谢你。”车瑶答完便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的初菱,却发觉对方正凝着眸子不语,还微红着脸。
段铭珂大声笑笑便将她二人请进门来,有意无意地将另一侧的门给捎上。这一动作虽然细微,但车瑶还是注意到了异常。
桌子上放着三副碗筷以及三个茶杯。
从刚才开始,在这座房子里她只看到了段铭珂与他的女儿,却怎也不见第三个人。
不过她很快便想明白这个人是谁。
“段大人家里来了客人?”车瑶试探性地问了一句,眼神不经意地向对面扫去。
段铭珂显然怔了一下,却又笑着将话题岔开,摇手道:“家里就我和小晗两个人,正在吃着饭你们就来了。”
这间房子的构造与车瑶在平安镇的家比较相似,进门便是客厅,往里是两个房间,但因为地方不大,没有完全隔开来,因此房间里若是有声响,在外面便能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车瑶就在凝神专注地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尽管这边的初菱正和段铭珂正在聊着天,可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面的一间房,正是段铭珂方才关上的一扇门。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里面。
太明显了!明显到她都不想去拆穿了!
她不由得开始怀疑,也许这两人的目的就是要让她发现,否则以邱逸的断案能力,不可能注意不到这个细节。
可是……可是动机呢?!
想着想着她又开始头疼,觉得再这样思考下去她肯定会老的很快。甩了甩脑袋,眼前蓦地伸出一只肉嘟嘟的小手,还在她面前晃了一晃。她怔怔地抬起头,瞧见方才那个捧着篮子走开的女童正举着半个桃子站在她面前,嘴上还沾着东西,一边嚼一边指着她,口齿不清道:“……女神棍。”
听到这三个字,段铭珂健步走来将那女童拽了过去,赔笑道:“小晗她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啊。”
尽管被拉走,段晗的目光却还是直勾勾地锁在车瑶的脸上,仰起脑袋,天真无邪道:“爹爹,她是女神棍。邱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段铭珂急忙推进了房间里去,一会儿便安静下来,大约是被房间里的那人教训了。
车瑶却是怔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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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自从她十岁那年教训了石听雨的跟班后,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原因便是她当年使的是一根棍子,在同龄孩子里远近闻名。
可是……关于这个外号,应该只有当年的一群同龄孩子知晓,先不谈这位段大人年长她大约十岁,那时根本就没有就任按察使,断不可能知晓他们这群熊孩子间的琐事。
她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邱逸的身上。
平安镇的乡亲们说,这邱逸与她年纪相仿,也是在镇子里长大的,可车瑶却对此全无印象。
一同去学堂的孩子她大多记得,就连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