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顿。这些……你应当不知道吧?”
车瑶一个怔然。
石听雨年长她两岁,因此说的大约是她十岁那年的事,可她全然不记得那时见过邱逸。再者,以他的个性,断不可能做出这般偷偷摸摸的事,又或者说……他儿时也是个熊孩子?
瞬间感到五雷轰顶,她蓦地吐出三个字:“……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石听雨提高了声调,“就因为他现在是平安镇大名鼎鼎的副使,你就觉得不可能?”
“可是……”车瑶一时不知该回答什么,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你亲眼看见的?”
“没有,庞小胖子告诉我的。”
庞小胖子……
车瑶记得这个人是谁,当年是石听雨的众多小伙伴之一,因为胖的低头看不见脚,所以得了这个外号。当年被石听雨指使来欺负她的人中,庞小胖子算是一号能手。
“他说的你就信?”她神色不悦地转了转眼睛,“我记得庞小胖子已经不在平安镇了,我们上哪儿去找他对峙?”
“这个简单,他现在就在京城。”石听雨明亮的眼眸中满是笃定,仿佛今天就要给她证明,这邱逸其实是个大魔头,“我也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你若不信,我们现在就去?”
车瑶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
庞小胖子原名庞呈,车瑶最后一次见他便是他离开平安镇的那一天。
她记得那日,石听雨还特地翘了一天学跑去送别,又因学堂里大部分人都去了,教书先生只好干瞪着眼与剩下的人一起念书,可没念多久就因为太过神伤而让他们回去了。此事车瑶印象深刻。
穿过两条长街,再拐进一处不起眼的巷子,二人总算是到了庞呈的家里。
虽然在京城混了这么多年,这间房子也算不得有多好,只是间普普通通的民宅罢了,比段铭珂那间遭遇地震似的屋子好上那么一点,可也只是一点罢了。
车瑶站在门口端详着外边,而石听雨上前叩了叩门,不多时便有一个干瘦干瘦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讷讷道:“你们是谁啊?”
瞧着这人的身板,二人同时愣了。她记得当年这庞小胖子简直就要胖成一个球了,滚过来滚过去不带拐弯的,又或者说……这人是什么亲戚之类的?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她也确实不记得这庞呈该是个什么模样,便抬头看了看石听雨。对方面上亦有几分讶色,可还是镇定地问:“请问……庞呈是不是住在这里?”
年轻人一愣,“我就是啊。”
“……”果不其然。
车瑶愈发感叹起了上京城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出路,比方说这庞呈,从一个壮如牛的大胖子硬生生给饿成了一个瘦如鼠的木棍子,皮肤也由原来的白嫩白嫩变成现在的皱巴巴,却还是不肯回到家乡,所谓打肿脸充胖子,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
石听雨默了一默,“我是石听雨,不久前……还与你写过信。”
庞呈闻言,浑浊的双目骤然亮了起来,乐呵呵道:“原来是石少爷,你怎么有空来看我?”他欣然朝着车瑶那边瞧了一眼,挑起眉来,“这位莫非是你的……?”
“她是车瑶。”
庞呈的笑容僵了。
像见了鬼似的,车瑶明显注意到他下意识退了一步,脸色突然白了,颤颤地举起手来:“你你你……你是车家丫头?!”
她点点头,“没错。”
其实庞呈这般害怕的模样,车瑶也是可以理解。想当年她一根棍子敲了石听雨手下的一干人,其中被打的最惨的就属庞呈,这原因自然是跑的慢。虽说后来想想她也有不对之处,可无端端往她邻居家扔一块白布,偏偏对方家里还有个病重的母亲,简直就是丧尽天良的行为。
庞呈尴尬地在门口杵了一会儿,想着是不是该请两人进去,磨蹭片刻正欲提议,却闻石听雨道:“我们就不进去了,这次来是为了问你一件事。”
他说着将手里的玉簪亮了出来,哪知庞呈一瞧,整个人都惊了,不可思议道:“这个不是……?”
“不错,就是当年被邱逸弄坏的,你说你看见了这件事,所以他还教训你一通。”石听雨面不改色地说完,眉间忽添几分厉色,“这件事……可有假?”
庞呈促吸一口气,顿了一会儿露出笑容,道:“我怎么会骗石少爷你?当年车丫头为了那小子教训我们一通,大约是那小子觉得还没解气,就趁我们上学偷偷去了你房间,把你的簪子给弄坏了。那天我正好肚子疼,上完茅房回来就看见他鬼鬼祟祟的样子,被我发现了之后他还打了我一顿,不许我说出去。这毕竟是石少爷你母亲的簪子,我怎么可能不告诉你……”
“等一下!”车瑶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先不谈她对这件事全无印象,她完全不记得年少时有与邱逸打过交道,也确定他从未去过学堂,后来像是突然冒出来似的。可为何面前这两个人……都似乎与邱逸这般相熟?
而且,“为了邱逸教训他们”这句话,先前在观景台上,石听雨也曾与她说过。可她虽是教训过这些人不少次,但没有哪一次是与邱逸扯上关系的,总不会是她脑袋磕到哪里了吧……
“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为了邱逸教训你们一通,是什么时候的事?”
听得这个问题,不止是庞呈,连石听雨都是一愣,奇怪道:“你不记得了?”
她摇摇头。
“当初庞小胖子与一群人胡闹,往邱逸家院子里扔了一匹白布,恰好就落在了树上。那时我也觉得不妥,正想让他们撤下来,哪晓得你拿着根棍子就出来了……”他顿了一顿,“你的外号也是这么来的。”
等等……
车瑶的脑子一时懵了。
所以……邱逸就是当年住在她家隔壁的邻居?!
她的确记得这户邻居的存在,据说是一对京城来的母子,因母亲病重,儿子也不怎么出门,因此没有去过学堂,她只见过对方数面,隐约想起是个爱穿黑衣的小子,不过是将近十年前的事了,连对方当时的样貌也给忘的一干二净。
她——完全没有将邱逸与当年的邻居联系到一起啊!
太过震惊了,有些难以接受,她忙不迭冲回了客栈,正巧看见安叔正在大堂里与初菱吃着饭。那二人一见她来,笑呵呵地招呼她也来吃,可看见她这般气喘吁吁的样子,倒是吃了一惊:“瑶丫头,你怎么了?”
“安叔,邱逸他当年……是不是住在我们家隔壁?”
安叔眨了眨眼睛,点头道:“是啊,当年他娘病重,药还是我给开的呢。”
“……”她忽然扶住了额头,哭笑不得,“你怎么以前没和我说过?!”
安叔一愣,“我怎么知道你会不记得!”
车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抬头,望见石听雨走了进来,“这下你该相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 =我下午的时候睡过去了。。。
睡过去了。。。
QAQ
☆、「星天外」·四
车瑶固然是不信的。
莫说她不知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光是凭庞呈的一面之词,什么也证明不了。
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去相信。
也许是瞧出她全然没有妥协的意思,石听雨的眉头皱了皱,有些不耐道:“这件事我当年没有追究,今天也自然不会,但——”他话到末尾将声音拖的极长,眸色认真地直视着车瑶,一字一顿道,“你总说我仗着有钱欺负人,但除了你以外我从没对谁做过恶作剧,你可知晓这是为什么?”
此言停顿之时,客栈里的气氛一时僵了,安叔与初菱也会意似的相望一眼,不作声地往后撤;不多时,整个大堂只剩下车瑶与石听雨,还有……许多藏在后边看热闹的人。
太显眼了好不好!
车瑶暗自抹了把汗,心里仍然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也没有猜测石听雨这番意图的心思,便试探道:“你说过,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不错。”石听雨面不改色地点头,尽管说着这般话,却毫无难堪之色,“小时候你傻的没治了我不怪你,难道现在你还看不出来我的意思?”
猛然间预感到他下面会说什么,车瑶甚至想抄起桌上的茶杯把他的嘴给罩起来,哪知不等她动作,石听雨便开口了:“因为我在意你是如何想,所以只要是你的事,我无法不去在心。”
车瑶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愣愣地望向他的后方。
她会这般诧然,倒并不是石听雨的话说的有多么惊世骇俗,而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客栈门口出现了两个佩剑男子,皆是她熟识之人,而那身着黑衣的……恰恰是邱逸。
她首先是注意到原本在后院玩耍的小黄跑了出来,径直越过她奔向了对面;继而看到的是,他虽是只倚在门边一角,身影却像是锁住了阳光一般,给人以密闭般的压抑之感,甚至连小黄兴冲冲地奔到他脚边也没有在意。
……到底是谁家的狗!
车瑶瞧着觉得甚是捉急,哪知下一刻邱逸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显然是看到了方才的一幕。
霎时间,她溢满了一肚子的话,急于想要解释,可也拦他不住,连忙追了过去,只听得一道来的段铭珂笑道:“车丫头,你们在这里住的如何?我还得安排邱太傅的住处……本来说可以一道在员外府留宿,可小邱那小子一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样子——哎哎哎车丫头你跑什么啊……”
他话还没说完,车瑶已然出了客栈,大堂内的客人见热闹没了,也纷纷走了出来,却皆是面露惋惜地瞧着那杵在原地的青年,窃窃私语。
这么快就被拒绝了啊。
我瞧这小伙子生的这么俊,绑回家当女婿也不错。
你该吃药了。
……
周围人虽是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可石听雨却像没听见似的,神色从容地坐了下来,拿起筷子便开始吃饭。
安叔连忙拉住他,关切道:“石家小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石听雨不理会他,说着便要夹菜。
“不是我是说……”安叔咂了咂嘴,指着他手里的筷子道,“这是我和初菱丫头用来给小黄夹菜的那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