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拜拜手“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是笑着说“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看你跟我女儿年纪很像,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谢谢。”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走上去打开了车门。
他从面前拿了盒纸巾递给我说:“先擦擦脸吧!”见我把脸上的水痘擦干了才又问我:“去哪?”
“城南港口。”我轻声说,以为他会问我那么晚去那里做什么。
他只是笑着启动了车子,却是什么也没问。
雨滴飞快的撞击在车窗上,之后延绵的流下,我盯着雨滴许久,窗外朦胧的灯光飞速后移,然后又像烟火一样瞬间消失。
中年男人一路都在跟我说话,我断断续续的听着,偶尔回应。他说女儿马上就要上大学了,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儿子,我想应该才跟游韶差不多大。说这些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无比幸福,像是在述说着最美好的东西。
我想我是否也曾这般幸福的向别人述说过什么,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12点已经过了十分,我冲下车奔向港口,那里除了雨声却什么也没有,更别说有什么人的踪迹了。
我开始觉得自己有点可笑,都这个时候了到底还在期待着什么?我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地里,开车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着伞站在了我的身后,他说:“小姑娘,你可能还不懂,有些人是不能爱的,更不值得你去爱。”
我转过身来瞪着他,我想说他说的是不对的,没有人是不能爱的,更没有人是不值得爱的,也许是我的想法太过天真,但不管是任何时候我都会那么想。
正当我要那么跟他说的时候,黑暗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把我向一边拉去。耳边响起刺耳的枪声,像所有时候在好莱坞电影里听到的枪声一样,一直在笑着的中年男人脸痛苦的皱起来,鲜红的血液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争先冲出他的胸膛,一部分喷到我的身上脸上。
有一双手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最后看见的就是男人倒下前那直直盯着我的眼神。那眼神中再也没有笑容与幸福。
遮住我眼睛的人把我抱着跑起来,他的头发与衣服早已被雨水打的湿透,身上却还是有一股他特有的烟味。
我低下头一根根的掰开他的手指,我掰开下一根他上一根又紧紧的抓住我,所以我掰了半天还是瞎费功夫,最后就干脆掰他的手臂。
“别动。”他淡淡说道,把我抱的更紧。
“放我下来。”我轻声开口。“放我下来。”我放大声音的说。他却仍是抱着我在大雨中跑着,不知道要去到哪里。
“放我下来。”我十指抓住他的手臂,低着头喊着。“放我下来。”十指几乎陷进他的肉里,他却仍是一声不吭的跑着。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对你一点危害也没有,他有一个快上大学的女儿,还有个才上初中的儿子,你为什么要杀他。”我仍是低着头说着。
他终于停下来,抱着我的手臂比之前却更要紧,大雨中响起威严的声音“别动,举起手来。”
我回过头,发现身后不远处站着十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都举着枪对着我们。
大雨任在下着,身后举着枪的十几人一动不动的站着,秦浅光也抱着我一动不动的站着。许久,那边的警察又不耐烦的喊了句把手举起来。秦浅光的手终于一点点的松开,一只手向身后伸去。我脚落到地上的那一刻猛然转身,把他另一只还没放下的手按住我的脖子上,然后向那些警察大声了喊了句“救救我。”
秦浅光另一只向腰间摸的手停了下来,那些警察也有些迟疑起来。
“别开枪,你会死的。”我对身后的他轻声说。
他突然勾着嘴角笑了,是像所有时候一样痞痞的笑容,他说:“你就那么舍不得我啊!”
我脸上的血迹早已被雨水冲洗干净,不知道看到他用这样的表情说着这样的话是该哭还是该笑。他总是有着让人恨不起他的特质,因为他永远都像个不懂事在闹着玩的孩子。
“你是希望我死还是他们死?”他突然低头在我耳边轻声说,下一刻我就听到穿透雨幕的阵阵枪声,夜空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我眼中所见的都是喷涌的血迹,像雨水一样蜿蜒流淌。
他档在我的面前,用双手捂住我的双耳,然后俯□吻住我的唇。我像被抽空了一般,分不清眼角滑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世界变的很安静,不管是雨声还是枪声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我想这一切应该都只是个梦境,一个有些漫长的梦境。
捂着我双耳的手终于缓缓放下,他整个身体都靠在我的肩上,带着笑的声音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这场豪赌我又赢了。”他的身体贴着我的身体一点点下滑,直到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惊异的跪坐到雨地上,抱住他快要躺倒在地上的身体。他微眯着眼睛,我抱住他背的手感受到他背上温热的液体流过我的指尖。
通过他肩膀的视线所看见的是那十几个躺在血泊里的警察。远远的,透过雨幕有人影一点点的靠近,直到走在最前面的人踩过警察的身体走到我的面前,我昂着头,因为雨水只能眯着眼睛看他,双手紧紧的抱住不知道还有没有知觉的秦浅光。来人打着伞长发披肩散落下来,穿着一身唐装,却是个黑人。直到他站在我身前我才真正看清他,是那个中医,曹明洞。
紧跟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中还有梅朵,其他都是不认识的人,梅朵好像跟他们说了什么,然后自己走过来,剩下的人都留在那躺在地上的十几个警察那儿,有的人向地上的人又开了机枪,有的人则一个个的踢几脚。
曹明洞把手中的伞递给我,我莫名的伸出一只手接着,他蹲□伸出手放在秦浅光鼻下探了探,然后说:“居然还活着。”说着他向身后的人摆摆手:“别玩了,快过来把老大抬上船,再不走就谁都别想走了。”
几个人跑上来看到我一动不动的抱着秦浅光,好像都不知道该张怎么办,梅朵走上来掰开我已经麻木的手臂,示意他们把秦浅光抬走。几个人架着秦浅光走了,梅朵什么也没说跟在他们身后。只有曹明洞仍站在我面前,我仍是昂着头眯着眼睛看他:“你们要去哪?”
“国外,近的可能是泰国,或者是更远的地方。”他直直的盯着我然后说“你要来吗?”
我摇头,喃喃说:“我没有任何要去的理由。”他再也没说什么,转身向着梅朵他们离开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却又停下来,“他昨天去见你了,但你被条子监视着,无法现身,他在远处守了你一整夜。”说着他又回过身来面向我:“船本来是在12点前离港的,他明明知道你被条子监视了还让你来,让我们先走,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你知道他冒着生命的危险是为了什么吗?我认识他十年了,从他还是个小毛孩子的时候,从未见过他对一个人这样过。”接着他又说:“你觉得这理由够吗?”
我依然摇头,“不够。”我说。
他笑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他如果命够大没死的话,也没有任何理由责怪我没把你带走。”说完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最后消失在雨幕中,再也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会发最后一章。。。。
、第五十二章
三年后。
我站在阿拉斯加寒冷的天空下;地平面之上是一直延伸到天边的雪原;巨大的白熊在远处的雪地上悠闲的行走。
“十四,你看到的吗?这就是你梦寐以求的阿拉斯加,我们约定好要一起来的阿拉斯加。”我拿出脖子里挂着的小玻璃瓶;遥望着天空静静的笑着。
身后摄影队的人拖着笨重的身体走到我身边:“怎么?又在和十四说话啊;十四听到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我笑着点头。
三年的时间,足够我忘记很多事情;也足够我接受很多事情。我终于敢直面十四已经不在这世上的事实,不再一味的逃避。
秦浅光走之后的事情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那之后我被警察抓起来审问了很久;即使我什么都没做,整件事的严重性可想而知;我整整被监视了半年;直到他们确信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秦浅光真的不会再来联络我。
直到后来平静以后回想,才发现很多的一点,半夜怎么会有人愿意开车送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我想那个人不是秦浅光的仇家就一定的警察。虽然那时候他什么都没说。
因为被监视的关系我错过了十四的葬礼,半年后我才得以去日本,彩子阿姨拿出一个小小的塞着瓶塞的玻璃瓶,她说里面是十四一部分的骨灰,她说十四一定更愿意跟我在一起。我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彩子阿姨,都是我的错,不是我的话十四根本就不会死,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那一晚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赤着脚在延长的走廊上奔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夜空下,跑到清晨满是露水的草地上。
清晨的阳光照射在我跑过的草地上,在我跑过的地方瞬间长出高大的蔓藤,蔓藤上瞬间开出各式各样的花,之后又瞬间散落开来,被风吹散。我就那样一直一直的跑着。
那条路的尽头是两个分别在两边的墓碑,一个上面刻着夏目十四,一个上面刻着游韶。翠绿的蔓藤爬上墓碑,一瞬间繁花开遍。
在我身后瞬间长出的蔓藤与鲜花也在我停下来的那一刻跟着停下来,然后一阵风吹来,花与叶都纷纷扬扬的飘散开来,迷蒙了我的双眼。
当我再一次能看清眼前的事物时,那两个墓碑已经不见,替代墓碑在原来的地方的是十四与游韶。他们都微微笑着看着我。
“对不起,不管是上一次还是这一次都没完成和你的约定。最后的一段岁月还能与你一起度过,我已经够幸福了。”十四的声音飘飘渺渺的传入耳中。
“对不起,没有陪你到最后,没能等你醒过来,对不起。”另一边游韶的声音也传入耳中。
我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像木乃伊一样干枯的只剩皮包着骨。
我想开口,却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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