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凉!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鸣,生病了吗?”冈崎真一满脸紧张地捧起她的手,另一只抚上她的额头,担忧道:“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我没事,”水蜂鸣低低的呼出一口气,她温顺的低下头去,轻轻蹭了蹭冈崎真一的手心,然后倾身贴进他怀里,闭上眼睛,静静的听从他胸口震动的心跳,“大概是我想多了……别动……让我就这样靠一会儿……”
冈崎真一的心脏忽然抽痛了一下,这种痛很复杂,有揪心的酸涩,也有淡淡的欣甜,因为水蜂鸣几乎从来不会在他面前展现自己的疲惫和软弱,更别提像今天这样柔弱倦累的依偎在他怀里。
“别怕……我在这里……鸣……不要不安……不要害怕……”冈崎真一轻轻拍抚着她的背,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声音也更加轻柔宁静,“我在这里……”
在冈崎真一充满爱意的安抚中,温暖安全的怀抱中,即使隔着那嘈杂密麻的雨声,水蜂鸣也奇异的平静下来,她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睛,喃喃地说:“呐……真一,等回家了,弹贝斯给我听吧……”
接着她感觉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指尖,冈崎真一柔软的手指与她缠绵的相扣,那凉凉的东西便圈住她左手的无名指,意味到这是什么,她惊愕的睁大了双眼。
冈崎真一已经低下头去,近乎虔诚的亲吻他为她戴在手上的戒指,“我愿为你弹奏一生爱恋……我爱你……”
他后面那句最重要的话还没说出来,眼前猛地闪过一片刺眼的白光,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在水泥地上倾轧的声音撕裂的耳膜生疼,他在那一瞬间本能的将水蜂鸣整个抱入怀中,露出毫无防备的后背遭受被碾压般巨大的疼痛,他没来得及再看她一眼,确认她的安然无恙,就陷入了深深的黑暗之中。
危机肆意的黑暗恐怖里,只有水蜂鸣手指上沾染了鲜血的钻戒,在发出微弱无声的光。
、49原来
在梦里;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哭;声音虽然模模糊糊的,仍然能感受那岌岌可危的情感正濒临崩溃边缘;她本不想去在意,可是那声音断断续续,因为嘶哑而显得更加悲痛绝望,听着听着,她竟然有点心疼起来,几乎可以在脑海里想象出哭泣的人无助恐慌的模样。
她在庞大的黑暗里着急的寻找着;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声音时近时远;却始终寻不到踪迹,她愈加焦躁,渐渐失去了方向,在那荒冷可怖的茫然中,忽然觉得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身后追赶,她像逃命一般穷途末路的奔跑着,那东西却一直跟在她身后,怎么甩都甩不掉。
救命!有没有人……救命……
救救——他!!!
水蜂鸣猛地睁开眼睛,像被狠狠打上岸的的鱼一样大口的喘气,她还没有恢复意识,只是下意识地挣扎起来,她想要坐起来,肋骨处却有什么勒的紧紧的,每当她尝试起身的时候,都会被那东西卡住气,差点无法呼吸,她想要用手去扯掉那东西,可是手腕居然抬不起来,感觉那么重,还传来金属撞击的脆响。
她慢慢冷静下来,不再挣扎,闭上眼睛等着脑海中剧烈的头痛缓过去,才开始回忆前面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脉络逐渐还原清晰。
水蜂鸣用不着猜想,从她得知那个消息的时候起,大约就预想了这种事,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死去的那个夜晚,乙羽织夏的眼神是何等疯狂,她和她之间,必须要有个了断才算完结。
“嗒——嗒——嗒——”
耳边听再次到金属撞击的声音,比铐在她手腕上的锁链发出来的更加沉重些,水蜂鸣缓缓睁开双眼,顺着那声音的方向极度缓慢的望过去,不着痕迹的打量自己所在的位置,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被遗弃的仓库,没有灯,到处散发着陈旧萧索的气味,高高的顶板,墙壁上有一扇栅栏似的小窗,昏黄的光芒正是从那里摸爬进来的。
果不其然,她看到不远处摆放着一张木质的椅子,有个穿着连帽衫的人正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形看起来瘦小的像遭遇饥荒的难民,然而逆着光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露出尖尖的下巴,一只手攥着把匕首,她握着那把凶器用冷硬的头柄一下一下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微翘的唇角有一种自鸣的得意。
水蜂鸣微微眯起了双眼,就那么不出声的看了她一阵,然后收回视线,静静的闭上了双眼。
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甚至视若无物的冷漠样子。
乙羽织夏立刻被激怒了,但那股怒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爱极了水蜂鸣脸上这种淡漠冷傲的表情,比起从前体贴入微的温柔笑脸,至少这种冷酷的模样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是因为她,才露出这般让人欲罢不能的神情。
她之所以毁了她的嗓子,不就是为的这个吗,恨吗?我的姐姐,我夺走了你的梦想,毁掉了你的人生!只要一想到你在撕心裂肺的恨着我……那名为幸福的甜蜜琼浆就溢满了我的身体,濡湿了我的灵魂。
“不愧是鸣姐姐,真的一点都害怕吗?也不担心?说起来,”乙羽织夏舔了舔薄薄的嘴唇,起身朝水蜂鸣走去,轻巧的像只燕子般转着圈跳到床边,弯着眼睛笑,她贴近来深深的在她颈边嗅了一口,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低道:“你难道不好奇当时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现在怎么样了吗?”
果不其然,水蜂鸣睁开了眼睛,目光冰冷嫌恶,就像在看垃圾一样的看着她。
乙羽织夏欢快的笑了起来,“他死了哦~好惨呐~简直面目全非了~我头一次见到那么可怜的家伙呢~手和脚都变形了~脖子还这样扭过来——”
她恶作剧的用手扭动着自己的脖子,还凄惨的吐出舌头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吊死鬼的样子。
水蜂鸣面无表情的别开目光,死咬着牙关,拼命克制着把她撕碎的冲动和愤怒,不行,她要沉住气……千万不能被她掌控……
“滚、开!”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没有得到预想中的情景,乙羽织夏皱起眉头,看起来很不满意,她望了望天,把那匕首在手掌心里翻来覆去的玩,看起来心不在焉似的,她低下头望着水蜂鸣,盯着她黑曜石一般冷漠深沉,纯粹的看不到任何杂质的眼睛,忽然很想把那对眼珠子挖出来。
“看来是我想错了,不过也好,我实在不想看到姐姐为别人伤心难过,”乙羽织夏耸了耸肩,笑眯眯道:“早知道就不费力气找人泼脏水了~”
水蜂鸣呆了片刻,冷声道:“伊川玲子的事是你做的?”
乙羽织夏装模作样的伸出两根手指头鼓掌,甜腻的笑道:“啊拉~姐姐真是一猜就中呢~好厉害~”
“你真是从里到外都烂的彻底……让人倒胃口……”水蜂鸣怕是再不会对谁露出这种鄙夷厌恶的表情,她像是不想再看她一眼似的移开目光,冷漠的眼神透露一丝讥讽,“你猜我还猜到了什么?这样拙劣的把戏,你未免太小瞧我了。”
“哦?”乙羽织夏眨眨眼睛,露出感兴趣的样子,“你猜到什么了?”
“自从得知你逃跑的消息,爸爸和大哥就安排了保镖跟着我,出车祸的时候,就算有一时的惊乱,凭他们的专业程度,肯定很快反应过来,而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你只来得及把我带走,或许当时你的确是想要杀了真一,不过,拜你所赐,这里消毒水的味道简直浓烈的让我无法忽视,你伤到哪了?腰腹、手臂、还是大腿?”
随着水蜂鸣的推测,乙羽织夏脸上的表情逐渐冷酷下来,她慢慢的直起身,狭长的眉尾挑出锋利的弧度。
“我不用伤心难过,因为我知道他还活着,”水蜂鸣简直是挑衅一般地微笑起来,就连声音里都带出一股全然自信的轻松得意,“乙羽织夏,你不过是个不知所谓的可怜虫罢了,你想要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
水蜂鸣话音落下,乙羽织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巩膜泛出死冷的白,黑色的眼珠几乎狰狞成笔尖大小。
下一秒她毫无预兆的高高举起手臂,“撕拉”一刀狠狠划开了水蜂鸣枕在脑袋下的羽毛枕,寒芒毕露的刀锋差一点就割开了她的喉咙,乙羽织夏着了魔般将那羽毛捧起来又撒落在水蜂鸣身上,柔声笑道:“我想要的东西?”
她像对待情人一般用手指指腹摩挲着水蜂鸣苍白的脸颊,声音轻柔,宛如耳鬓厮磨,“你不知道吗?我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除了我,一无所有。”
“你?”水蜂鸣脸上露出了嘲讽的笑容,她漠然的眼神穿过洁白的绒毛的直直落入乙羽织夏惊愕的眼眸,“就算我失去了一切,那唯独存在的所有,也绝不可能是你。”
“……是吗?”乙羽织夏轻轻的抚摸着她铺散的黑发,淡淡道:“没关系,反正剩下的时间里,你只能是我的。”
水蜂鸣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了然的眯了眯眼眸,“呵……其实你才是除了我,一无所有吧?”
她话音落下,只剩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似乎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听得到。
“这样能说会道的鸣姐姐,我有点不喜欢呢,对了~不如把你做成我的提线木偶吧?我要把你的手指一寸寸打断,敲碎,让你再也碰不了那该死的音乐,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所有物……”乙羽织夏唇边勾起冰冷的笑意,突然用力拉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竟然多了一只针管,“撒~让我们好好相处吧~鸣姐姐,别担心,这只是让人无力的药剂罢了,我可不会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糟蹋姐姐宝贵的身体,只是想你乖一点……”
水蜂鸣眼睁睁的看着那管透明的液体被注射进自己的体内,很快,那种头晕乏力,恶心的感觉就遍袭全身,乙羽织夏目不转睛的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解开了手铐和绳子,她动作温柔的小心的从背后将水蜂鸣扶起来抱进怀里,一只手托起她的左手,低柔道:“我不喜欢姐姐的身上有别人的东西……尤其是……”
她语气有多温柔,拔掉戒指的动作就有多残忍。
“还有这条手链,真好看哪,也是他送你的吗?情侣手链?”
水蜂鸣心跳骤然一停,她目光涣散的望着仓库的房顶,哑声道:“不……是……”
乙羽织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