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便嗓子有些发紧,眼睛热热的,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力使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爸,是我错了。”
老姜同志掩不住满脸喜色,颤声说道,“好,好,好,果然是长大了。”
去除了心间的芥蒂,我和老姜同志的聊天更加自然,实事要闻,时尚娱乐方方面面的话题,老姜同志都能和我聊几句。越聊越觉得,老姜同志就好似一本百科全书,知识蕴含量异常丰富,让我叹服,更让我骄傲。这是我的爸爸!以前对他了解并不深,但现在开始去挖掘还不晚,不是吗?
“爸,我刚才看见您对这文件又愁眉又叹气的,是遇到棘手的事了吗?”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我突然问道。
老姜同志叹了口气,脸渐渐沉了下来,“是呀,现在的干部真是,唉。为了一己私利,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我愣了一下,“爸。”
老姜同志摆摆手,示意无事,“小晖,想必你在商界听说过洛氏集团吧。”
我点头,“听说过,前几天才看见过他们老总洛明勋。”
“那你对他们集团的事情知道多少?”
我蹙眉,“很少跟他们打交道,知道的并不多,主要经营房地产开发,在国内同行业里是翘楚。难道他们集团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这个还不知道,但洛氏集团开始把触角伸到省委干部身上,这点就不能不让人注意了。”老姜同志敲着茶几。
“还有这事?”我再次皱紧眉头。
“是啊,今年省里重点阳光工程之一就是要扩建哈院,这是利民的事,马虎不得。原本我们正打算私下考察几个口碑好的公司,还未等着手,事情便出了纰漏。刚才看的文件就是几个常委会成员的推荐信,一个两个推荐洛氏集团也不会让我如此震惊,可无独有偶,几个人都推荐洛氏集团,要说里面没猫腻,没人会相信。唉,我们共和国的干部啊,抵挡了敌人的枪火炮弹,却挡不住金钱的腐蚀。”老姜同志一脸恨铁不成钢。
“爸,”我想安慰他,却发觉找不到任何可以使用的词汇,只是坚定的看着他,希望用眼神传递我的支持。
老姜同志迎上我的目光,欣然笑道,“没事,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你爸。他们不过是想通过这种联名的方式向我施压,可常委又不是只有他们几个。如果,洛氏集团确实有实力有保证,又何必通过这种方式参选?看样子,真要好好调查一下了。这个洛明勋不简单啊!”
洛明勋,想起他闪着欲望的眼神,那是对权力的渴求或是对金钱的驾控?我下意识的回道,“是啊,确实不简单。”
老姜同志长长出了口气,低霾了声音,“有人说他跟中央某位领导私交甚好,赚到的钱无不用在他们派系在地方的建设上,以增加政绩。这些虽然有些言过其实,但空穴来风,事必有因啊。”
在这一刻,我无比清楚的明白,官场,是一个无硝烟的战场,一个杀人于无形的地方。每一个上位者后面都有着无形的手在推波助澜,派系不同也就决定了立场不同。以老姜同志现在的地位,很难不被卷进漩涡。
“爸,那你的背后是不是也打着某某派系的标签?”我抬眼望向他。
“呵呵,”老姜同志抚掌而笑,驱散了一室清冷,“你爸没有那么大的野心,违背自己的良心搞那些。有多大光发多大热,我只想多为老百姓做些实事,让他们生活的更富足些。等到了年纪退下来,我就跟你妈种些菜,在家含饴弄孙。所以,你小子抓紧时间找对象啊!”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松,咧嘴一笑,“爸。”
找对象?虽然已经对过去的事情释然。然而,找对象?我很怀疑自己还有爱人的能力!不知怎的,脑中突然闪过小鬼的身影。一晃头,已抓不住那丝异动。
“小晖,过几天我带你去几个叔叔伯伯家打牙祭?”老姜同志微笑着打着商量。
我神色复杂,好一会儿,才回道,“爸,你也不怕我给你丢人?”
他“蹭”的一声站起身,拍着沙发扶手,扬声道,“谁敢说你丢人?我姜振国的儿子哪里丢人了?不靠他老子一分一毫,自己拼搏成了副总,这样的儿子怎么会丢人!”
我赶紧站起身拉着他的衣服,“爸,爸,小点声,一会把妈吵醒了。我那是开玩笑,开玩笑。”
老姜同志紧攥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对我说,“儿子,你是我的骄傲,老爸以你为荣!”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顿时让我热泪盈眶。在外闯荡的几年里,再苦再累我未曾掉过一滴泪。却不想今晚与老姜同志聊天,几度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爸。”我吸吸鼻子。
“我说你们爷俩大半夜的不睡觉,作什么妖呢?”
回头一看,太后正披着衣服站在门口望着我们。
老姜同志迅速伸胳膊弯腰,动作无比流畅,看得出这个套路不是第一次使用,“啊,没事,晚上睡不着,要小晖陪我活动活动。”
我目瞪口呆地瞅着他,心底哀嚎,“您要是撒谎也找个靠谱点的理由啊,您见过凌晨三点活动的吗?”
更让我吃惊的是,太后居然接受这样的说辞,“活动完了吧,那赶紧各回各屋,睡觉。”
“好,好,好,睡觉睡觉。”老姜同志马上答应,边说边往出走,“小晖啊,别忘记关灯。”
我看着他紧挨在太后身边听她“说教”,“下次再被我抓到你熬夜办公,你就别想再在饭桌上看见酒了。”
“是是是,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声音渐远,我站在空旷的书房,却不觉任何清冷,反而心里有团火越烧越旺。倏然一笑,这就是温暖,这就是家!我,终于回来了。
二十七章 强吻
距离新年还有两天,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处处是热闹的景象。阳光很明媚,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从心底发出一种慵懒感。我跟小胡驾车出来买些年货,虽然家里已经准备了许多,但年货还是要自己采购才有别样感觉。
小胡是个地道的东北小伙,豪爽热情又不失谨慎,该说的话说,不该说的话半个字也不吐。据老姜同志说,他是从南方某集团军侦察连派调下来,也不过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已经是中尉,集团军领导很是重视他,如果不是在某次行动中出现差错,他很快就会升迁。为了让大家减少对他的关注,领导们出于爱护之情,才把他调到老姜同志身边做警卫员。老姜同志曾笑谑说,“这是天上掉下了个粘豆包,砸到我头上了。”
小胡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穿梭在马路上,我则静静地透过车窗仔细看着这座城市。忽而察觉又两道探寻的目光扫视着我,我不动声色地扭过头,目光便消失。等我再转过头,目光又再次出现。几次试验,屡试不爽。我暗笑,小胡肯定是故意被我察觉,不然以他这么个部队精英来说,还被我这个普通人抓住把柄,岂不要被笑掉大牙?
“你小子,到底有什么事直接问,别用那种眼光瞅着我,容易让人产生误会。”我双手抱胸,努力控制着自己瞪他的冲动。
小胡“嘿嘿”笑了几声,“晖哥,您真的是姜书记的儿子?”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晖哥,您,有什么事吗?”小胡如临大敌般威严正坐在驾驶座上。
“没事,小心开车。”我伸手轻拍他的肩,趁其不备在他头上狠狠弹了一个爆栗,“你小子不长记性,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您’‘您’的叫,你不觉别扭,我还嫌折寿,听见了吗?”
“听,听见了。”
看着他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我忍不住微笑,这次回家,解决了悬挂多年的心事,心里的重压清除许多,我似乎看见回忆里那个飞扬洒脱的少年对我挥手微笑。
“晖哥,晖哥,您,”
“嗯?”听见小胡的叫声,我眯着眼睛调高尾音。
“额,你,你真的是姜书记的儿子吗?”
我满意地点点头,还好他换的速度够快,“如假包换。”
小胡时不时瞥我一眼,虽不说话,可眼中却充满好奇的神色。
我想要故作不知都没办法说服自己,“你小子不看路况总盯着我干什么?”
小胡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晖哥,真没想到见到你本人。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听人说,书记有个谜一样叫‘姜君’的儿子,神龙见首不见尾。本来还以为那些人捕风捉影,怎么可能见不到人。可没想到,我在书记身边呆了快三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听着小胡嘴里的那声“姜君”,又勾起了前尘往事。
童年时,不懂得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跟着妈妈的姓氏,别的小朋友听见我的名字都笑话说是没有爸爸的孩子。那时候的自己把笑话自己的孩子扑倒在地,大喊“我有爸爸,我有爸爸。”回到家里却哭着闹着要改名字,要姓“姜”。
记得当时姜振国同志拉过哭得满脸泪珠的我,怜爱地看着我,“古语有云‘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取君字,希望我们家的小晖能做个像傲雪寒竹一样的君子。小晖,记住了——姜君,就是你的另一个名字。”
那时的自己哪里懂得大人的世界,姜君,姜君,听起来跟将军一样,带着三分满意七分得意,又撒欢地跑到外面跟小伙伴们玩在一起,炫耀着自己新的身份“姜君”。或许也要感谢那时的懵懂无知,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叫“姜君”而非“谭歆晖”,得以换来十几年如寻常人般的平静生活。恍惚间我以为我回到了还是一个童年里小男孩的年代。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我只希望没能辜负老姜同志取这名字的寓意。
转眼间便到了春节,大院里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大清早,老姜同志便将我从被窝里拎出来,一脚踢出门外去贴春联。做完组织上交代的任务后,坐在饭桌前喝着太后煲的汤,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挂历,才惊觉:今年的春节居然跟情人节是同一天。
看着一旁的两人,我装作随意地说了句,“没想到今天还是情人节。”
说完后,我端起汤碗,漫不经心地扫过太后,果然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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