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亚瞳说的话似乎很有道理,林雨欣心也平静了一些,可是总有一种掩不住的怪异,至于是怎么样的怪异,她自己也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不像是说出这样的话年龄。
看透生死,这样的境界,这个世界上有几人能做到?
而前面的肖祈甚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已经微微泛白,他在后视镜里看得很清楚,单亚瞳在说那些话的时候没有丝毫刻意,也就是说,这就是他的心声,肖祈甚却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怎越来越大,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他怎么能如此轻易的说出这样的话?
他把生命当成什么,一场游戏,如果是GAME OVER就完了,完全不用考虑自己身边的朋友还有亲人伤心与否?
“亚瞳,你害怕死亡吗?”林雨欣偏头看着身边的少年,“死亡,可怕吗?”她拉过少年的手腕,少年左腕被手表遮住的地方,露出一道深深的划痕,触目惊心。
其实在拍《临城》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少年左腕上的这道伤痕,她却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事情才能这样一个少年做出那样的决定。
肖祈甚从后视镜里只看到林雨欣拉着单亚瞳的手腕,并没有看到那手腕上的伤痕。
“你应该庆幸《临城》里面你的戏服足以挡住这个地方,不然以现在你的人气,不知道会有什么报道出来,”林雨欣揉了揉额际,“你过去的事情我没有资格管你,但是现在你既然叫我一声姐,我就不容许你这样看轻自己的生命。”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单亚瞳的话有种怪异的感觉,因为单亚瞳的话中完全没有对生命珍惜,有的只有默然。
“雨欣姐,我不会浪费自己的生命,”单亚瞳明白对方误解了什么,无奈的解释道,“我只是决定活得随性一点。”抽回自己的手,淡淡的看了眼手腕上已经不明显的伤痕,“这是过去单亚瞳留下的,与我无关。”
听着他满不在乎的口气,似乎的确不在意那些过去的事,林雨欣闭上眼睛,“到了叫我。”
单亚瞳轻轻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车内渐渐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也掩去眼底些微的疲倦。
肖祈甚默默的开着车,直到那熟悉的小区出现在眼中,红色的法拉利没有经过保安盘问便直接开进了停车场,停了车,他回过头对闭目养神的二人道,“到了。”
单亚瞳很快的睁开眼睛,显然他并没有睡着,身边的林雨欣也睁开了眼睛,侧头对他道,“没有想到亚瞳住在这么普通的小区里。”
单亚瞳嘴角微微抽搐,“雨欣姐,这套两居室的房子是我签约飞娱后省吃俭用才买下来的。”
林雨欣看到少年苦哈哈的表情,心情好了点,抬头看了看有二十多层楼的普通楼房,嘴角微微上翘,“你以后就不会住这里了。”
单亚瞳没有问为什么,领着两人进电梯,然后到了自己的家,把钥匙扔到茶几上,“你们随意坐,我去拿酒杯。”
“我跟你一起,”肖祈甚忙跟在单亚瞳身后。
林雨欣四处打量着这个简单的客厅,简约大方,没有乱七八糟的海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一尘不染。
穿着一双毛拖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看到厨房里肖祈甚真微笑着对少年说着什么,少年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从橱柜里拿出三个高脚杯然后拿到水龙头下冲洗。
即使隔了有些距离,林雨欣也能看到肖祈甚脸上的温柔,也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她蓦地明白,这一次肖祈甚是认真的,不是如过去般玩玩而已。
微微皱起眉,林雨欣看着少年淡漠的侧脸,半晌,移开自己的目光,轻轻一叹。
“嘭”厨房里传出玻璃杯与地面快速拥抱的声音,她侧头一看,看到肖大天王正对着少年赔着笑意。
少年怜悯的看着肖大天王,“没事,我这里还有两套酒杯,要不你以后多练练洗东西。”那眼神就像是在一个没有生活常识的可怜人。
“嗤!”林雨欣忍不住笑出声。
42。酒
“2000年的穆同?”肖祈甚看着手手中的红瓶,“波尔多五大酒庄之一穆同酒庄的红酒?”对于他来说,这样一瓶红酒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单亚瞳来说,能买到这样一瓶酒不算是容易的事情,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2000年的穆同市价在2万人名币左右,虽然比不上同年的拉菲,但是已经算是不错,不知道单亚瞳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买下这瓶红酒。
“你就得了,别说那么多废话,管它什么酒,先开了再说,”林雨欣一手抢过肖祈甚手中的红酒瓶,打开酒塞,也不闻酒塞,直接拿过酒杯就倒。
肖祈甚耸耸肩,任林天后丝毫没有淑女形象的倒酒。
单亚瞳端着果盘小零食放在桌上,顺势坐下,端起一杯红酒,摇了摇,“2000年的穆同已经是我这里最贵的红酒了,”说罢,他看了眼客厅角落的酒柜,里面摆了近十瓶红酒,“地主家也没有余粮。”
“死小子,这么抠门!”林雨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微微皱了皱眉,“你们说这喝红酒是不是如爱情一样,时机不到,味道就不好?”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的是肖祈甚。
肖祈甚笑了笑,端着酒杯没有回答。
似乎也没有想去得到答案,林雨欣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再为自己倒上,轻笑,“可是这种想法是不对的,因为曾经我等待着品酒的最好时机,可是那杯酒却碎了,碎了,就什么也没有了。”端着酒杯,透过红色的液体她看到的是两个同样出色男人扭曲的脸。
再次饮尽杯中的液体,林雨欣嗤笑,“再好看的男人,隔着这红酒,他也只能扮演恐怖片。”
“那是因为这世界上的没有男人入你的眼,”肖祈甚轻啜杯中酒,“雨欣,人总是要往未来想。”
林雨欣与肖祈甚之间,并没有他预想中男女朋友分手后的尴尬,两人间的平淡,甚至让单亚瞳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拿出一张碟片放着轻音乐,他靠着窗,抬头看着天空,“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了虚幻的爱情生生死死。”韩晶,单亚瞳,还有曾经那个疯狂的女人。
他还记得那夜,雷雨交加,他喝下女人倒的红酒,看着她疯狂的笑,看着抱着自己一声声的呢喃,我爱你……
他甚至记得那杯酒是1982年的拉菲,自己曾经最喜欢的一种红酒,所以死在一杯有毒的拉菲酒下,他似乎也不觉得有多遗憾。
“你不相信爱情吗?”肖祈甚看着站在窗前的少年,心微微一颤。
少年扭头,阳光给了他灿烂的背景,却不能让人看清他背光的脸,“别跟我提爱情,那玩意儿是演戏才有的东西。”
林雨欣看到,向来微笑满面的肖天王在这一刻,笑得比哭还难看。
“连爱情都不相信,不觉得悲哀吗?”他看着少年,似乎是想让少年明白爱情的重要。
少年离开窗前,微微向前走一步,他看清少年脸上的表情除了淡漠,什么也没有,“相信爱情却没有爱情的家伙不是更可怜?”
“是啊,”肖祈甚笑着捂住了自己的眼,“这样的人比较可怜。”是啊,爱而不得的人更加可怜。
“我们都是可怜人,”林雨欣已经不知连续喝下几杯,她一边为自己倒酒一面讽刺道,“可是这样的可怜我不后悔,我只后悔,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没有向他告白。”
肖祈甚移开自己放在眼睛上的手,他看着微醺的林雨欣,这几年来,他一直猜测林雨欣心中有喜欢的人,但是林雨欣从未提过,而他也不会问,没有想到,她会在今天轻松的说出口。
“亚瞳,你知道吗,很早我就发现你的身上有他的影子,”林雨欣端着酒杯,笑得格外的脆弱,“走路的样子,笑起来的样子,还有他表演拈花一笑的深情。”
为自己继续倒上一杯酒,她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亚瞳,你自杀后性情大变,就连房间里的装饰风格都与他一样,”喝完整杯酒,她的眼中已经染上湿气,“景师兄,是你吧,是你吗?”
她定定的看着少年,声音已经微微颤抖,“是你,对不对?”
房间里面突然一片死寂,悠扬的钢琴声在客厅中回荡着,轻缓而舒适。
“雨欣姐,你喝醉了,”单亚瞳笑着走近沙发,茶色的眼瞳中平静无波,“我是单亚瞳。”
林雨欣静静的看着微笑的少年,移开目光,嗤笑出声,“姐我千杯不倒,”说完指了指已经空了的红酒瓶,“你还有多少酒,通通拿出来,今天不醉不归。”
放下酒杯,单亚瞳解开袖口上的扣子,“好,今天醉了就在我这休息,我还有间客房。”说完,转身拿出酒柜里面的10瓶红酒,笑眯眯道,“如果以后你们还记得还我红酒的话就更好。”
打开一瓶95年的拉图,也不等最佳的饮酒时间,直接倒在三个杯子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摇了摇空酒杯,“果然没有10分钟后要好喝,不过,也不太差。”
“看来我今天是遇到两个牛嚼牡丹的了,”肖祈甚一面说笑,一面学着单亚瞳的样子喝下整杯红酒。
“滚你的牛嚼牡丹,”林雨欣把空酒杯往单亚瞳面前一推,看也不看肖祈甚一眼,“倒酒。”
红色的液体与杯沿碰撞,发出暗暗的声响,单亚瞳看着对面的女人一杯杯的喝下红酒,微微垂下眼睑,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
钢琴声已经回旋着,只是钢琴声中有着化不开的回忆,悲哀,还有绝望。
斜睨一眼音响,单亚瞳走到音响旁,正准备关掉音响,被一只手按住,他不解的抬头,看到的肖祈甚微笑的脸。
“不要关,品酒听曲不是很好,”肖祈甚拿出一张歌碟,“你不喜欢,就放这一张就好了。”
单亚瞳静静的看着他的动作,直到熟悉的歌声响起,单亚瞳才收回自己的目光,“你连他是谁都不知道,还听他的歌?”
“我知道啊,景安爵嘛,”肖祈甚摇着酒杯,笑眯眯的回答,对上单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