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白露笑,“你其实是不敢回家面对你爷爷吧?”
赵清持指了指邱白露西装外套上的血迹,笑道:“你看,真相总是血淋淋的,你又何必点破呢?”
邱白露深明大义地点头,“我留下来陪你。”
赵清持没有拒绝,他们两人坐在深夜的病房里,守着同一个陌生人,彼此感到安心和自然。
良久之后,赵清持忽然开口,“幸好你要走了。”
邱白露笑,“这话太伤人心了。”
赵清持低低地笑,“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都把你叫做鳄鱼了。”
“哦?”邱白露笑问:“为什么?”
赵清持笑道:“鳄鱼总是藏在平静的河流底下,碧水清波,缓缓而来,迅速出击,大部分的猎物可能直到自己被拖下凶残的水底成了鳄鱼的食物,才会醒悟过来,原来岸边曾经挂着‘河底有鳄,凶险勿入’的牌子。”
邱白露笑问:“你和我在一起,感觉到危险吗?”
“没有。”赵清持笑,“恰恰相反,我感觉太轻松了,轻松得都不像我自己了。”
邱白露忍俊不禁,“放心吧,我不会吃了你。”
赵清持也笑,眼里带着点狡黠,“我不担心,我这个猎物,你吞不下。”
邱白露不置可否,“怎么说?”
赵清持伸出手,与邱白露的手十指交握,她说:“你感受到了吗?”
邱白露握紧她的手,没有回答。
赵清持抽出自己的手,又将掌心翻开给他看,“脱去赵家的光环,我这个人就像我手上的每一寸皮肤,又老又硬,难啃难吃,即使吃了我,你恐怕也要损失一口好牙。”
邱白露被她严肃认真的表情逗笑了,“那又如何?”
赵清持只当他是大家族的傲气上来了,也不理他,只是低头摩挲着自己长满老茧的手心,沉思。
隔了会儿,邱白露问她,“困吗?”
赵清持默默点了下脑袋。
邱白露脱掉外套,将干净的肩膀送过去,“借你靠。”
赵清持头也没抬,“我没那么娇弱,我不是女孩子。”
邱白露温柔地笑,“可是你今天穿着裙子。”
赵清持看着自己光裸的两条长腿,自嘲地笑笑。
邱白露把外套盖在赵清持的腿上,拍拍自己的肩。
赵清持没再拒绝,将脑袋枕了过去,闭上眼。
第二天清晨,赵清持是被门外的脚步声惊醒的,她诧异地从长沙发上坐起身,四目环顾却看不到邱白露的人,只剩下那件带血的外套依然盖在自己身上,她一站起身,早上巡房的医生恰巧推门而进。
赵清持推开成群的医生往外跑。
狭长的走廊上除了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家属和病人外,哪里看得到邱白露?
赵清持下意识去摸邱白露的外套,外套口袋里果然留着一张字条。
“赵小姐,我回x市了,下次再见。邱白露。”
11伪聘礼
第十一章伪聘礼
第二天,赵清持再次来到医院的时候,已经重新洗漱换回自己平日里的装扮了,因此当她乍然推开病房大门时,那位小姐并没有认出她,直到赵清持谦逊有礼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女孩才恍然大悟又难以置信地相信了眼前的翩翩佳公子就是昨夜救了自己的女中豪杰。
赵清持是个能将工作和生活分得很清楚的人,她可以在工作中八面玲珑巧舌如簧,但在生活中,她一点也不喜欢客套,所以她开门见山地问那女孩,“昨晚是怎么回事?医生说你无家可归?”
女孩原本还勉强笑着的脸立即泫然欲泣起来,她看着赵清持,欲言又止。
赵清持坐在病房的沙发座上,耐心地等待着。
女孩苦笑,“我为他流了三次产,第一次是药流,第二次药流不干净必须刮宫,第三次直接刮宫,医生告诉我只要再有第四次,我基本就不能生育了,我很害怕,我想有个宝宝,所以这次怀孕,我很开心,但我知道他不会答应我生下宝宝,所以我想尽一切办法瞒着他,我幻象着美好的结局,去没想到现实是这副模样。”
赵清持不解,“他不是好人,你不是早看透了吗?为什么执迷不悟?为什么不趁早离开?”
女孩看向赵清持,带笑的苍白脸庞上泪光浮动,“你谈过恋爱吗?”
赵清持摇摇头。
女孩又问:“那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赵清持点点头。
女孩笑了,“那你渴望过和你喜欢的人天长地久,做一对世间最幸福的夫妻吗?”
赵清持没有回答。
女孩的脸上滑下新的泪痕,“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生理结构不同,心理结构也不同,女孩面对一个天天同床共枕的男人,即使没有婚姻,她也早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丈夫,是情之所系,是生之所托,可男人不一样,他们似乎天生就缺乏这样的情感,他们在结合中处于主动位置,于是他们自以为在生活其他方面也是主宰,他们有责任感,但这种责任感只是建立在你是他们的附属品的基础上,一旦产品过期,出于另外一种变态的责任感,他们反而会急切地想要甩掉你,贱卖、打折、搞促销,最后是又一轮的进货,又一轮的淘汰。”
赵清持叹气,“你伤得太重,对爱情和婚姻都绝望了。”
女孩看着赵清持,忽然问道:“昨晚那位先生是你的……”
赵清持答道:“朋友。”
女孩点点头,“赵小姐,你相信婚姻吗?”
赵清持摇头,“两年前我还相信这世间确实存在最美满幸福的婚姻,可是如今,我宁愿相信爱情,相信爱情,说不定有一天我还能遇到我所相信的婚姻。”
女孩抹掉眼角的泪,笑道:“如果是你,一定可以的,你比我有实力,比我有勇气,最重要的是,你比我有机会。”
赵清持问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女孩笑道:“出院后我会去找一份工作,然后攒钱把医药费还给你。”
赵清持没有拒绝,她不会去剥夺一个女孩子现阶段唯一的人生目标。
等到赵清持离开病房,站在医院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她忽然长叹了口气。
爱情和婚姻吗?
赵清持开车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司机小高把修理好的悍马开回家里,小管家翠翠一路跟在小高身后絮絮叨叨的骂,直看到赵清持,这才忿忿不平地住了嘴。
小高腆着脸跳到赵清持车前,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赵清持笑骂:“不想死的就滚远一点,想死的就是已经死了我也能帮你挫骨扬灰一下。”
小高不怕死地趴在车窗边,向赵清持告状道:“小姐,翠翠拒绝了我的第一百零一次求婚。”
“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吗?”翠翠从后头蹿上来,一把撞开小高,对赵清持抱怨道:“小姐,快让老太爷赶走他!咱们家换一个不馋嘴的司机!”
赵清持坐在车内,扭头看着窗外的这俩年轻人,脑海里浮现出医院里那女孩绝望苍白的脸,心情蓦地沉重。
小高挤着车窗对赵清持说:“小姐,你知道翠翠的标准是什么吗?”
赵清持问道:“是什么?”
小高“哈”地一声高笑,“就是小姐的二分之一!长相要有小姐二分之一帅气,打架要有小姐二分之一厉害,经商要有小姐二分之一聪明,心地要有小姐二分之一善良!不高不低,正好二分一!”
赵清持转身在车内翻找起来。
小高问道:“你找什么?”
赵清持笑道:“找把刀子,把二分之一的赵清持切给翠翠。”
翠翠哈哈大笑,冲小高使劲挤眉弄眼。
赵清持干脆从车上下来,让小高帮她去停车,自己则和翠翠一同往赵家宅子走去。
底楼大客厅里,赵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上和小赵禅一起玩拼图,见到赵清持,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赵清持走到赵禅身边坐下,静静地看着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的嘴往客厅一边努去,赵清持跟着瞧过去,吓了一跳。
客厅一角堆满了礼盒,礼盒边上居然还有一个硕大的花篮。
“谁家送过来的?这么吓人?”赵清持奇怪。
“邱老头今早差人送过来的,”赵老爷子冷冷一笑,瘪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下聘礼呢,啧。”
赵清持摸摸鼻子,明知故问道:“送给谁的?”
“还能送给谁?”赵老爷子拿手指头直直戳向赵清持的额头,“还不是送给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六六,你什么时候和邱家的人变得这么好了?连着两个晚上都和邱白露在一起,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赵清持嘀咕道:“您都能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还不知道我们俩干了什么事?”
赵老太爷气道:“坦白从宽和取证调查能一样吗?”
赵清持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说话了。
赵禅拉着姑姑的裤腿,仰着脑袋笑,“姑姑,我要那朵花。”
赵清持笑了,“整个花篮都是你的了。”
赵禅欢呼一声,跑去糟蹋花篮了。
赵老太爷吸了口气,说道:“邱老头邀请你去他们府上做客,你去不去?”
赵清持摸不透赵老太爷这心里的意思,犹豫着没有回答,赵老太爷也不催她,就拿一对堆满了褶皱的老眼亮灼灼地盯着她瞧,好似只要她敢说出一句要去便能立即扑过来强拆了她,可他的语气却又透着股古怪,像是想让她去。
赵清持在赵老太爷身边寸步不离地跟了二十多年,她想了会儿,笑道:“爷爷,我不想去,但是如果邱老爷子非要我去,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地去一趟了。”
赵老爷子点头直笑,心满意足地像是被摸到了痒痒处的大老虎。
赵老爷子和邱老爷子水火不相容了这么多年,赵老爷子绝对不允许自己孙女心甘情愿去邱家做客,可他又希望她去,这里头若不是有什么隐情,赵清持绝对把脑袋拧下来给赵禅当球踢。
果然,赵老爷子嘿嘿笑了两声,说道:“行李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都在房间里,你明天就出发吧。”
赵清持疑惑地答应了一声,转身往楼上走去,进了自己卧室,果然在床边看到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她蹲下身打开行李箱,双目立时被行李箱里五颜六色的衣服刺得发憷,她随手拎起一件粉色半透明的衬衫,又捡出一件吊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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