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什么把柄。我劝你别找他下手了,他的地位不是我们能轻易动摇的。”沈旷斜斜地瞥了沈靖彦一眼,眼底暗含的嘲讽并未被对方察觉。
这种愚蠢的人怎么会是自己的父亲?!沈旷厌恶这个人,但是想到祁景锐的父亲也是这个人,他们有共同的血缘关系,他心里才稍稍和缓了那么一点。
沈靖彦恬不知耻地朝沈旷抱怨着,“哎……你要是也那么讨老爷子喜欢就好了。所以我还是劝你,跟我回去一趟吧,趁着那小子不在,你好好地跟老爷子沟通感情,多讨讨喜欢,一下子就能……”
“行了,”沈旷烦了,他忍无可忍地打断,“老爷子心里早有主意,岂是你我能轻易改变的?现在祁嫣和他儿子都在国内过悠闲日子,他们这么不慌不忙的你以为没有原因吗?!”
沈靖彦被这么一吼终于暂时停止了聒噪。
“两年前……”沈旷缓缓道,“两年前的那时候,他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大概就已经无可取代了。你还跟我说祁景锐已经主动放弃了,还说他压根不在德国!但结果呢……你揭露了我的身份但结果却是笑话一场,老爷子甚至还觉得我这个人狼子野心!所有人都开始疏远我!甚至……”沈旷抬头瞪了沈靖彦一眼,眼神里的怨恨在那一刻无比清晰,丝毫没有掩饰,“我和他的兄弟情谊也就这么没了。”
沈靖彦喃喃地反问:“你……你这是在怪我?”
沈旷低下头,冷冷地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神情已经恢复平淡了。
“不,我这么会怪你,你可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沈靖彦盯着沈旷半晌,突然古怪地笑了,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看你啊……好像更重视那个所谓的哥哥。但是,他根本不把你当作兄弟呢……”
“你还敢说!这一切还不是因为你!”
沈靖彦的那句话成功地激怒了沈旷,长久以来堆积的怨恨、不甘、愤怒似乎在这一刻到达了临界点,他指着沈靖彦大骂,“你毁了我原本的人生!我明明在沈家好好的,外公和姨母都疼我,那时候哥哥也没有讨厌我,是你,是你让这一切都分崩离析!什么狗屁继承权,我他妈压根不在乎,有种你沈靖彦自己想办法去拿啊,你不是很会卖吗?凭什么拖上我!”
好歹是父子,甚是了解对方的德行,句句话都能戳到对方的痛脚上。
沈旷那句“你不是很会卖吗”直接揭开了沈靖彦心口上那道最肮脏的疤痕,他的脸色一下就铁青了,像座死气沉沉的雕塑一样僵硬在原地。
半响后,沈靖彦才开口,声音狼狈而嘶哑,“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不是我,祁姝怎么可能生下你?!你他妈早就死了!你以为你这个逆子还能站在这里和我对峙吗?!”
沈靖彦被沈旷气得不轻,拉风箱一样地喘着粗气。
沈旷厌厌地摆摆手,“够了,我不想跟你吵了。”他盯着沈靖彦,嘴里缓缓吐出警告的话,“你要折腾什么我不管,但是,从现在开始别妄图拉上我,别把我逼急了!”
沈靖彦被沈旷这么一吼,脸上的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好,很好,我的儿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再也不听话了……”
沈旷烦闷地皱起眉,而沈靖彦还在阴阳怪气地继续聒噪。
“你喜欢自己的亲哥哥……”
沈旷脸色一僵。
沈靖彦倒更得意了,“哟,被我说中了!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真是可惜啊……你就算留在这里也没用,因为你那个哥哥啊,压根不会正眼瞧你,而且还觉得你恶心!是啊,就是我毁了你的一切,然后呢?你又能怎么样?你这个无能又胆小的废物,既无法挽回过去又无法改变现状,所以啊,你现在只能跟我一条船上,就算有些事情你不想做,也得给我乖乖地做!”
沈靖彦在沈旷面前蹲了下来,他还拍了拍沈旷的肩膀,“孩子啊,你的一生也就只能这样了,还是认命吧!把继承权抢到手了,说不定你还能……”
沈旷的怒火早就烧到了临界点,他一把掀开沈靖彦的手,到底是年轻力气大,沈靖彦被他推地撞到了沙发前的茶几上,脑袋重重地磕了上去,当即就见血了。
沈旷站起来,眼底不带一丝感情地看着眼前狼狈不堪却又疯狂的人。
沈靖彦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筹码就剩下沈旷了,之前祁嫣还喜欢他,可能会对他有一丝不忍。但现在,祁嫣连看他一眼都嫌多余。沈旷一旦抛弃他,他的结果会惨到何种程度简直可想而知。怕是真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沉进海里。
周围的佣人都看到了这一幕,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扶他,沈靖彦只能自己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一双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明明如此狼狈不堪他还要继续威胁,“沈旷,你竟然敢……敢这样对我,你知道我手上有你多少把柄吗!每一个都可以彻底毁了你!”
“是么?”沈旷冷笑,他嫌恶地把目光移向别处,“你以为,我先前一直忍耐你是因为怕你吗?不过是在监视你罢了,你所谓的祁家的把柄、我的把柄、甚至是老爷子的把柄,根本就不值一提,是你一直虚张声势,你不会傻兮兮地以为祁家真的怕你吧?他们不做了你是因为怕弄脏自己的手!如果我把你处理了,他们说不定还会感谢我呢!”
沈靖彦疯了一样地扑过去,狠狠掐住沈旷的脖子,“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这个歹毒的人!”
旁边的两个保镖见状,立刻上来把沈靖彦架住了,拖到一边。
“歹毒?”沈旷冷哼一声,“那也是你教得好啊,没有你这个父亲,哪来我这个儿子呢?”
沈靖彦还在做着垂死挣扎,但两个保镖牢牢地钳住他的胳膊,还不让他起身。
末了,沈旷还朝他笑了笑,“谢谢你成全我,一点把你这个麻烦解决了,老爷子大概会很高兴吧,这一点倒是值得我去邀功。”
沈旷往地上扔了一串钥匙,缓缓地发话了,“先把他关起来,然后送到精神病院,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沈靖彦被强制拖走了,离开的时候还要声嘶力竭地叫骂着,刺得人鼓膜直发疼。
原本,沈旷还打算忍耐一阵子的,但今晚那个愚蠢的沈靖彦已经完全触怒了他。他的心情本来就非常糟糕,而该死的沈靖彦还要来火上浇油,偏生挑着刺心的话来激怒他。沈旷心里堆积了重重的火气,总要找人发泄出来才行,沈靖彦就偏偏撞到枪口上。
活该!沈旷低声咒骂了一句,身体往沙发上重重一靠。
他就这么把沈靖彦暗地里处理了,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祁景锐呢?对方一旦知道了会高兴?抑或是,心寒?
不,祁景锐最可能的反应应该是,什么情绪什么表态都没有,彻头彻尾的漠视和冷然。因为沈靖彦和沈旷对他来说,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人,所以,何必浪费情绪?
一想到这里,沈旷就更痛恨那个沈靖彦了。
要不是他!要不是他!
沈旷气极了一甩手,砸了手里上好的青瓷茶杯。
那一晚,沈宅里很不安宁。
☆、第三十二章 :第二更
这座城市的十一月末;天气越来越冷了。尤其是在晚上的时候,冷风一阵阵地直刺骨。等俩人回到乱糟糟的小窝,温暖的室内让身体一下子就暖和起来了;那时已经晚上九点了。
段凌站在厨房里磨咖啡。心里因为什么都没有想而一片透彻澄明。他在忙碌的时候可以不分白天黑夜,比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辛苦得多;但闲下来的时候;他的小日子也过得挺滋润的。比如此刻,两个人窝在一起看看电影,闹一闹,再喝喝咖啡;聊聊天。
晚上在轩阁和沈旷、程子熠一行人不欢而散,段凌和祁景锐都甩手走人不告而别了。影艺公司转让一事也就不了了之。段凌早就对这件事没太大的所谓了;只是因为拍摄的资金被耽误,合适的投资方暂时没有谈拢,所以段凌的确是想把影艺吞并了,但他的目的是腾出十几个亿的资金正好给拍摄电影用。
回来的时候,段凌闲谈间就跟祁景锐提及此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了,但对方立刻揪住这一点并且反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不来找我?”
段凌就愣住了。
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要找祁景锐呢?这么简单的方法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祁家在国内是做私家车制造和定制的,如果公司最近的流动性还可以没有什么资金周转困难的话,拿出十几个亿出来投资完全不成问题的。就在段凌整个愣住并且质问自己的档儿,祁景锐就打电话和财务的确认了,闲置的资金可远远不止十几个亿,财务师还说了,这些资金打算投资几种备选的资产组合,等财务组再研究一下最优方案,十二月初就能跟上级递报告确认。祁景锐就说,闲置的资金里帮他留出二十来。
等他挂了电话,段凌就冲他一直笑,既甜蜜又带着歉意。
祁景锐无奈地轻轻摇头,说,“你还可以找家人,甚至不用麻烦到你父亲,你哥哥也会帮你。”
段凌重重地点头。
家人、恋人,甚至是伯母那边,随便找一个人来帮忙,这些投资金都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偏偏段凌就没想到。
“我真是没考虑到这一层,我第一反应就是要自己全权解决。”
这可能是段凌上辈子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总是习惯了一个人处理事情,总是独自抗下所有的挫折。思念恨意、焦虑不安、孤僻寂寞、委屈艰难,他都是默默吞到肚子里。一边渴望着能被爱护,但又一边拒绝好意和关心。段凌这才忽然想到,自己上辈子那样冷漠又抗拒的态度,怕是让亲人都失望了吧。
祁景锐跟他说:“其实你用不着害怕敏感,觉得说不出口,都是亲人,有什么不好说的?”
段凌就笑眯眯地撩他,“这个‘亲人’里面还包括你,对吧?”
祁景锐大大方方地点头,“我上次就说过,你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