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怪不得他老洛曼诺对你感恩戴德,对你好得像对未来的媳妇儿。至于小洛曼诺,‘想不想搭伴去喝两杯?’,我看他也是看上你了。”
“我看你是满脑子淫荡,我比阿莱索大十岁。” 伊斯特撇撇嘴,使劲咽下一大口意粉。
“我还比安妮大十岁呢。”司徒文晋一脸不在乎,起身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伊斯特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放下,拿起叉子在剩下的意粉里找蘑菇丁叉着吃,
“你心态果然年轻,我在西点混了几年,和他们年轻人之间却越来越是代沟壑壑。照理说,阿莱索和安妮两个小年轻应该天雷勾动地火,然后你和……”
司徒文晋抬起头,一双的墨色的眼睛直视伊斯特。
伊斯特咳嗽起来,转过身去找水杯。
却听房门被呼地大力推开,一个纤细的年轻女人直直闯了进来。来人浅褐皮肤,干练短发,正是伊斯特的闺蜜,谢元亨的妻子孔真。
伊斯特和司徒文晋同时望见堆在床上的罗萨琳照片,眼神交汇,心中警铃大作。司徒文晋利落起身,一边用后背挡住孔真的视线,一边面对伊斯特,拉开飞行夹克的衣襟。伊斯特趁势抓起照片,一把塞进了司徒文晋飞行夹克内侧的暗袋,随即掩上他的衣襟。
两人暗道好险。待调整表情,望向孔真时,却见她对两人的小动作浑不在意,却一头扎进墙角的单人沙发里嚎啕大哭起来,抽泣声中,两人隐约听见孔真说的是,
“元亨他……他在外面有人……”
司徒文晋和伊斯特哀怨地对望一眼。
司徒文晋起身告辞,掩上门的瞬间,看到伊斯特已经走上前来,半跪在孔真身侧,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
而他司徒文晋自然是去酒吧找谢元亨。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提到的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实景:
、前尘
11月11日。玛洛斯号。
14:20。
十九层甲板,飞行员住宿区。走廊。
司徒文晋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从鼓鼓囊囊的飞行夹克里掏出那厚厚一叠照片。
照片里的场景都是司徒文晋所熟悉的:他和伊斯特第一次约会的贝塞斯达喷泉;两人大学时每月必去的大都会博物馆;伊斯特最喜欢的玛格罗雅甜品店……但是照片上那个黑发柔软,眸光温暖的女郎,看起来却那么遥远陌生。她飞倦了歼击机;她成为了孩子的母亲;她温和从容,她风趣无害,她进退有度;她是兔宝宝们的知心姐姐,每个人最好的朋友——但她再不是十数年前那个那个锋利无俦,恣情爱恨的伊斯特,那个如一等星般光华璀璨,却愿意安然依偎在自己怀里一整夜的甜蜜爱人。她把自己的未来生活安排得安稳完满:西点军校的终身教职,小天使般的养女罗萨琳——她的生活就仿佛适才那方波斯长绒地毯,在她脚下精致完美地缓缓铺开,上面却没有他司徒文晋能立足的地方。
揣起照片,司徒文晋收拾心情,乘电梯下到四十九层唐人街。
卡玛卡尔餐吧还是老样子,此时正过了饭点,喝酒时间尚未到来,因此不论是用餐区还是酒吧都空空荡荡。在印度情歌的缠绵低回中,司徒文晋绕过石刻的象鼻天,转过层层纱帐,在渐暗的灯光中来到空空荡荡的吧台。唯一的酒客背对着他,拿着一瓶威士忌自斟自饮,正是谢元亨。
司徒文晋在他身侧坐定,招呼酒保把威士忌换成啤酒。
谢元亨毫不惊讶地看了司徒文晋一眼,海蓝的眼睛里有细细的血丝,“阿真在伊斯特那里?”
司徒文晋点头,“正抹眼泪呢。……怎么?你憋了三年,终于老实交待了?”
谢元亨摇头。“早就该听伊斯特的劝,早点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这时候说不定已经刑满出狱了,可我实在是和阿真开不了这个口。”
三年前,正是谢元亨和孔真的婚姻最最风雨飘摇的时候。那时候两人用尽了各种办法想要怀孕,孔真在药物激素的作用下时而歇斯底里,时而抑郁求死,而谢元亨的精神也已完全崩溃。一日独自在酒吧多喝了几杯闷酒,竟和个金发辣妹搞出了一夜情的戏码。第二天早晨谢元亨懊悔至极,和那个金发女郎自然也是一拍两散,再无联络,知道此事内情的只有司徒文晋和伊斯特两人。不想那个金发女郎的一个七拐八拐的朋友做了玛洛斯号的文员,因此这件见不得人的往事,在孔真登上玛洛斯号之后,渐渐浮出水面。
司徒文晋拍拍老友的肩膀,温声解劝,“梅劝着阿真呢,她总有回寰的办法。”
谢元亨叹了口气,摇头道,“别的事情也就罢了,但这种事情上阿真一向有洁癖。这次只怕是难逃一死了。”
司徒文晋也知道孔真对于婚姻和爱情从来都存着最完美的幻想,对于谢元亨此次的出轨,她只怕当真难以原谅。
见到老友为自己神色郁郁,谢元亨颇为不豫,换了个话题,“倒是你和伊斯特怎么样了?”
“……我俩?还不是稳定得很。”
谢元亨苦笑起来。
“你知道阿真一直把你俩当做完美爱情的典范。——那年情人节,少爷你开直升飞机带伊斯特去看纽约夜景,阿真嫉妒得不得了,这么多年来一直那这件事情敲打我,说我市井庸俗,不懂浪漫。”
想起前尘往事,司徒文晋不由得好笑,“那是因为她不知道后面的事情。——后来梅把我从驾驶座踹下来,非要自己开。她把直升机当歼击机开,差一点就撞上帝国大厦的尖顶,引得纽约警察局的空中力量全体出动,上演了一出低空追逐战的火爆大戏。——那年情人节,我俩是在看守所里过的。最后是我老妈从长岛开车几十英里到曼哈顿警局,才把我俩保释出来。”
谢元亨也笑,“我居然不知道这等事。——你们当时怎么没让我去保你们?”作为两人的至交,在这种紧要关头上没被指望上,谢元亨心中颇不是滋味,尽管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那天是情人节啊,我们知道你和阿真也在约会。”
“你们这件糗事我一定要告诉阿真。——不过就算你们是在粪坑里过的情人节,只怕她也觉得浪漫得了不得。”
司徒文晋摊手耸肩,意为,“既然这样,就怪不到我和伊斯特的头上了。”
谢元亨摇头,“阿真只是从小一直崇拜伊斯特,大学又没和她一起在西点上,没亲眼看过你们俩腐化糜烂的日常生活。”
司徒文晋和谢元亨上大学时候是同学兼房友,两居室的学生公寓,两人各占一间,客厅卫浴两人公用。伊斯特自有自己的宿舍,但是多半时候都住在司徒文晋那里,这自然让谢元亨四年的大学生活过得十分悲催。
回忆起自己苦逼的学生生涯,谢元亨揉了揉眉心,“我生命中的前十八年,都是在科罗拉多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城镇里的教会学校度过的。我身心无比纯洁的一个处男,来到了西点之后,却摊上你——和伊斯特——这么两个室友。从第一眼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就想,这两个人就是神父所说的那种犯了贪淫罪要下无间地狱的罪人啊,然后每天都等着你们俩被天火劈死。”
司徒文晋一口啤酒险些喷出来,“怪不得整个大一,你都离我们远远的,原来是怕上帝来执行正义的时候会殃及池鱼。——那后来你怎么不怕了?”
“我等了一整年,你们俩却还欢蹦乱跳地荒淫无度着,于是我就再也不相信上帝了。”
两个男人在卡玛卡尔酒吧一边灌啤酒一边苦中作乐,而二十层甲板之上,伊斯特的宿舍里,却是一片凄风苦雨。
十九层甲板,飞行员住宿区。挂着“M。伊斯特少校”铭牌的房门紧闭,门内隐隐传来女人的哭声。
“阿真,你听我说,为了这件事,元亨不知道有多后悔。你念他是初犯,认罪态度又好,就给他个宽大处理,好不好?”
“梅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可是你居然也瞒着我……”孔真呜咽,“旁的事也就罢了,但这种事情上,我绝不原谅他!我已经想好了,我要离婚!”孔真话语狠绝,可是说出 “离婚”二字之后,却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伊斯特叹了口气,将孔真搂在怀里,轻轻地拍她的背,“阿真,你对元亨彻底失望,想要离婚,这我理解。但这之前,你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定义婚姻的?”
孔真哽咽不能自已,却还是断断续续地说道,“婚姻……是神坛之前的肃穆誓言,是两个人之间全心相爱,再无他人的庄严承诺。”说到“再无他人”之时,孔真的眼泪又断线的珠子一边扑簌簌落下。
伊斯特直起身,捧起孔真的脸颊让她直视自己,温声说,“阿真,我将要说的话你可能不能接受,但是我希望你至少听完它,可以吗?”
孔真抽噎着点头答应。
伊斯特略加思索,缓缓道,“阿真,人类从来不是能够严格遵守一夫一妻制的动物,千百年来,从来不是。正如人不能停止对衣食温饱的渴求,不能控制对金钱和权力的贪欲,不能摆脱对至亲挚友的偏袒,不能消解对宿仇死敌的厌恨,人类也不能摆脱最原始的生存和繁殖的欲望对精神的控制。”
孔真扁扁嘴就要插话,伊斯特却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发间一吻,柔声说,“也许只有你能摆脱,阿真,你有一颗水晶心。但是世界上大部分人都不能。我不能,阿晋不能,元亨也不能。——但是我们正在努力地尝试。”
“婚姻的确是一个承诺,它承诺了即便是沧海桑田,即便是过尽千帆,但你们共同建立的这个家庭,却只属于彼此。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不论是健康还是疾病,都不能够撼动这个家庭的一分一毫。在这个家庭中,你们是最忠诚的战友,你们是最要好的朋友,你们相互扶持,相互信赖,一同增长年龄和智慧,也一同抚育子女……”
孔真静静地听着,直到伊斯特说到“抚育子女”,她晶亮的棕色眼睛顿时浮起一层水雾。
伊斯特眼也没眨,伸手就在给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孔真终是撑不住破涕而笑。
伊斯特心下一松,揉着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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