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妈妈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小时候喂她喝奶时给她顺气那般,动作慈爱又轻柔。
周翩祈依偎在妈妈的怀里,喃喃地说:“妈,等我赚够了钱,我们就离开他,我们不需要他的施舍。”
周妈妈怔了怔,下巴搁在周翩祈软软的黑发上,柔声道:“他虽然背叛了我,我承认,我恨他。但我不希望你也恨他。他毕竟是你的父亲,百善孝为先,你懂吗?”周妈妈是典型的江南女人,吴侬软语,她的话语就像一股清流流淌进周翩祈的心中。
周翩祈抬起头,眼神亮亮的:“妈,其实你很爱爸,对吗?”
“爱过,但都是过去了。我和你爸的婚姻是父母包办的,结婚前根本没见过几次面,但是我们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他了。然后我们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结婚了。婚后,我能慢慢察觉到,他不爱我,一点都不……”她淡淡的说着,就像品一杯滋味复杂的茶,说到苦涩处会微微蹙眉,谈到舒心处又会眉梢带笑。
在他身上完全看不到被男人狠心抛弃的凄苦,有的只是经过漫长岁月,沉淀下来的淡定与从容。
她将滑落脸颊的一缕长发挽到耳后,那道狰狞可怕的伤痕便露了出来。
周翩祈抚上那道伤口,手却被她移开了,她笑着摇了摇头。
周翩祈知道,母亲是在告诉她,不要恨。
看着现在的母亲,周翩祈有些恍惚,那天如疯魔般的女人又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母亲本就性格温吞,连说话都比旁人慢三分,想必当时一定是恨极了,气急了。
彼时的周翩祈虽然年少,却也明白这么一句话:爱的越真,伤的越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晚饭后,周翩祈一个人在街上散步。
这两年来,她追逐渐学会隐藏自己,将心事埋藏,不轻易示人。
在母亲面前伪装得极好,自己一个人时却撑不住了。
下午她看见蒋晨后妈身边的那个男人背影确实很像自己的父亲,彼时她还不敢确认。但她清楚的看见了那个男人穿着白色格子衬衫和黑色西裤,周爸爸刚刚也是这副打扮,如果还硬要说这是巧合的话,那方才周爸爸回答她那个本可以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的问题时,又为什么要迟疑呢?
周翩祈仰起头,月亮正圆,可惜,人事却不能圆满。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过多的纠葛,纷繁的世事,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毕竟也只是个孩子,即便再成熟,心智也不及成人。就像个不够大的容器,却装了过多的东西,有些乘不住的就会自然而然的溢出来。叹气就是外在表现之一。
何为成长?也许成长就是一个慢慢丢掉快乐和纯真的过程吧。
“哦哦‘~~~”
几辆重型机车呼啸着从周翩祈身边飞驰而过。车上的男人光着上身,后背好像还有刺青,嘴里不断叫嚣着。刺目的车灯照的人睁不开眼。
从周翩祈身边过去时,领头的那个还轻佻的吹了吹口哨。
路灯映照下,周翩祈大概看清了那人的长相,是下午和蒋晨在一起的那个男人。他耳边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十分醒目。
周翩祈望着他们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向着他们消失的方向砸去。
人已早没了踪影。
她双手抄进口袋里,继续漫无目的的走着。
“汪汪!”四下无人的街道上陡然传来了莫名的狗叫。
周翩祈忍不住打了一个机灵。循着声音望去,前方昏暗的路灯下似乎有个奇怪的东西。
好奇心作祟,她慢慢的向那个不明物体靠近。
“汪汪汪!”那东西又叫了两声。
周翩祈终于看清了原来是一只毛色纯白的小松狮。
她习惯性的往后退了两步,她从小就讨厌毛茸茸的东西,对动物毛发还有些轻微过敏。
她飞快的转身往回走,心里祈祷着:别跟上来,别跟上来,不然把你带回家剥皮红烧。
“汪汪!”催命的狗叫声再次响起。
周翩祈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拔腿就跑。
那松狮也是条能跑的主,一路紧追不舍。
“妈呀!”周翩祈大叫了一声。跑得更快了,那松狮还是步步紧逼。
“妈,快开门!”眼看快要到家了。周翩祈焦急的喊着。
周翩祈站在门外拍打着门,周妈妈闲庭信步的走到门前,开了门。
门外站着喘着粗气的周翩祈,还有,她脚边的那条胖松狮。
周翩祈一下跳进了周妈妈的怀里:“妈,你快把它弄走,这疯狗追了我一路。”
周妈妈笑眯眯的:“这么大人了,害怕这么小的狗。”
“不是怕,我只是讨厌它身上的毛。”周翩祈辩解道。
周妈妈却弯下腰抱起了狗,轻轻抚摸着它背上柔顺的毛。
“诶,这狗脖子上有个铃铛,看来是有主人的。”
松狮又汪汪叫了两声,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周妈妈的手。
“小狗看来是饿了,给它弄点吃的吧。”周妈妈似乎很喜欢这只胖松狮。
“妈,你刚也说了它是有主人的,你给人家放外面就行了,免得人家找不到。”周翩祈急了。
“诶呀,它跟了你一路,看来是跟你有缘,咱养个几天,再贴个失狗招领不就行了。”周妈妈逗着狗。
“妈,我知道你喜欢小狗。”周翩祈一脸无奈,最终只好妥协,“算了,随便你吧。”
“快,谢谢你姐。”周妈妈对狗说道。
松狮对着周翩祈汪汪叫了两声。
周翩祈跺了跺脚:“妈~~~!”
作者有话要说: 胖松狮。。。你又粗线了。。。。
祁葩:下一章,我来做主角!
☆、Chapter18
“汪汪,汪汪汪。”清脆的狗叫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小祈啊,起床了,放假别也别赖床啊。大太阳照屁股了!”随后又传来周妈妈温柔的声音。
周翩祈嗯嗯啊啊了几声,翻了个身,头还是缩在被子里,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
“汪汪汪,汪汪。”恼人的狗叫声再次响起。
周翩祈又翻了个身,用枕头捂着耳朵,却被吵得没了睡意。
“哪儿来的狗啊?吵死人了。”她打着哈欠从床上坐了起来,显然是忘了昨天的事。
她揉了揉还没完全睁开的睡眼,觉得恹恹的浑身无力,便又像只大乌龟一样趴在了被子上。
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拨弄着自己的头发,怪痒的,周翩祈伸手去抓,却是一个毛茸茸的带爪子的东西,好奇怪的触感。
“啊!”她尖叫一声坐了起来。
果然,松狮正襟危坐的坐在她床上,杏眼微睁,一副领导查岗的做派。
“妈,松狮跑到我床上来。”周翩祈警惕的退到床的另一边,与松狮对峙着。
“没事儿,我昨天给它洗过澡了。你不是对狗毛过敏吗?我还特别在它身上撒了花露水,你闻闻?”周妈妈边说边走到周翩祈的卧室。
把松狮抱到周翩祈面前。
“啊,啊欠!”周翩祈打了个响亮的大喷嚏。
松狮一震,然后用肉肉的小爪子揉了揉脸,似乎在擦口水…。。
周翩祈揉了揉鼻子,跳下床:“松狮,你以后不准到我床上来!除非你把毛全剃了!”
松狮也跟着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在她的拖鞋边亲昵的蹭了蹭,它头上的一圈绒毛蹭的周翩祈直痒痒。憨憨的样子不能让人不心生怜爱。
周妈妈打趣道:“你看,小松狮多喜欢你啊。”
周翩祈低头看了看主动向她示好的松狮,心也软了下来,或许自己可以试着跟它和平相处吧。
周翩祈洗漱完毕后坐在餐桌前悠闲地吃着早点。
周妈妈地给她一杯牛奶,试探着说:“小白还没个吃饭的碗,家里也没有狗粮。”
周翩祈只顾着低头吃东西,没应声。
周妈妈又接着说道:“你今天去买吧?嗯?”
“咳咳。”周翩祈被牛奶呛住了气管,“小白?”
“就是松狮啊。以后就叫他小白。”
周翩祈耸耸肩:“小白就小白吧。”
“你去宠物店的时候把小白也带上吧。”周妈妈乘胜追击。
刚缓过来的周翩祈再次被抢到了,一脸为难:“为…为什么?”
周妈妈拍着她的背,细细的眉微皱,嗔怪道:“怎么老是呛到啊,慢点吃。”
周翩祈拍着心口,好容易喘匀了气,满脸痛苦的望着周妈妈,内心独白是:还不是被您给吓得。
“宠物店肯定有其他小狗啊,我听人家说松狮一定要多带出去玩的,不然容易抑郁的。”周妈妈说道。
周翩祈揉揉脸,抱怨道:“妈,我怎么觉得你对松狮比对我还好啊?”
说着还冲周妈妈俏皮的眨了眨眼,那叫一个我见犹怜哦。
周妈妈笑着捏了捏周翩祈的脸:“这孩子,还拿自己跟小白比。”
“昨天是谁要小白叫我姐来着?”周翩祈撇撇嘴,表示森森的不满。
周妈妈笑得更开了,眼角的鱼尾纹也深了不少:“我年纪大了,不记得这事儿了。”
“唉,老人家耍起无赖来,我这当女儿的可真是一点办法没有啊。”周翩祈扶额,作无奈状。
“好了,别贫了,快吃吧。”周妈妈催促道。
吃完后,周翩祈便遵照母亲大人的意思带着小白去宠物店购置生活用品。
小白年纪还小,身材娇小,放在自行车车篓里正合适。
周翩祈骑着爱车,载着小白,迎着太阳,向宠物店进发。
这一片就一个宠物店,离周翩祈家还挺远,途中正好经过付小易家。
周翩祈突然想起,她的暑假作业还在付小易那儿,便顺道去了付家一趟。
她把自行车停在路边,看了看车篓里的小白,觉得还是抱着他比较保险,万一丢了,回家可不好交代。
她抱着小白按了门铃。
“付小易,我是周翩祈,开门。”
半分钟后,穿着汗衫短裤的付小易开了门:“这么早,什么事啊。”
周翩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