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头,天已经黑透了,漆黑的夜空上缀着繁星点点,就像洒满了碎钻的黑丝绒,高贵幽深。
下车的站台离家有很长一段路,她一个人慢慢晃悠着,想七想八的。
其实我们有时候确实需要一点和自己独处的时间,我们总是很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将别人摆在第一位,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这难道不是一种对自己的虐待么?
不知不觉已经快要晃悠到了家门口,周翩祈远远地便看到了门口路灯下站着一个人,衣着单薄,在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望着,像一尊叫做“望女石”的雕像。
那个身影好熟悉,她反应过来后立马飞奔了过去,一把抱住那人,将头埋在那人的怀里,撒娇道:“妈,你怎么站在外面啊,不冷么?”语气中又带着点嗔怪。
周妈妈抱着女儿,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拍拍粘人的女儿,柔声说道:“回来啦。走,回家吧,晚饭做好了。”
周翩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感动,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啊。她吸了吸鼻子,跟在妈妈后面走回了家。
母女两人面对面的坐在小圆桌前,吃着简简单单的家常菜,随意聊着些家长里短,温馨的气氛将两人笼罩。
“妈,小白走了,还觉得有点不适应呢。”周翩祈一边趴着饭,一边说道。
周妈妈笑了笑,给女儿夹了个鸡腿:“小白在的时候你还嫌它麻烦,现在走了,怎么还想了?”
周翩祈咽下了嘴里的一大口饭,嘟哝道:“其实小白也挺可爱的,要是祁忘川不把它带走的话,我也可以试着。。。额。。。。和它和平共处的。”
“说到忘川,我真觉得那孩子不错的。”
“咳咳咳……”周翩祈闻言便被米饭呛到了气管,咳嗽个不停,脸涨得通红。
周妈妈离座,拍了拍她不停的剧烈起伏的后背,焦急地说道:“怎么了?这么大了,还这么急躁。”
周翩祈顺了顺气,断断续续的说:“没…没什么。”
周妈妈见她情况缓和了,便又回到座位,继续刚刚的话题:“你们高一就同班,现在还是一个班级吗?”
周翩祈明显想回避这个话题,把脸埋在碗里,小声应了句:“嗯。”
周妈妈放下筷子,神色认真,说道:“我还真挺喜欢他的。”
周翩祈觉得如芒在背,像个投了大人束之高阁的糖果,又被大人盘问的小孩。她迅速趴完了碗里剩下的米饭,站了起来:“妈,我回房间写作业了。”
她关上房门,长舒一口气。心跳还是很快,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紧张,是在掩饰什么吗?她靠在门后,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公交车上的情景。
她笑了笑,坐到书桌前。觉得应该将今天的事记录下来,便从抽屉里取出画纸,将脑中的景象一一描摹下来,虽然不如照片逼真,但做个想念也好。
手中的笔就像有灵魂那般,在纸上兀自的翩然起舞,一幅精致的铅笔画转瞬即成,不费吹灰之力。
书桌前的窗户开着,晚风吹动着水蓝色的窗帘。平日里不引人注意的窗帘此刻就像个疯狂的舞者,在晚风中孤独的舞蹈着,呼啸的风声便是最好的配乐,意境高远,苍凉孤寂。“舞者”不停地旋转,跳跃…。再旋转,再跳跃…。似乎永远不会静止。一如少女此时微有波澜的心湖。
她爬上书桌,坐在窗台上,将画好的画高高举起。
苍凉的夜空瞬间变成了硕大无垠的黑色背景,画中的少年和少女紧紧依偎。
她久久凝视着这幅画,竟觉得鼻子酸酸的,一滴眼泪忍不住落在了画纸上。手一松,画纸便被风吹走了。
她没有去追,只是静静地看着画在风中越来越远,然后被黑暗吞噬,消失不见。
也许,自己本来就不该奢望什么的,她暗暗想到。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像是自嘲般的。
不知在冷风里坐了多久,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小祈,小祈,起来吧,去床上睡。”周妈妈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翩祈缓缓睁开眼,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只是顺从的被周妈妈扶到了床上。
周妈妈坐在床边,轻轻抚着她的额头,满脸心疼,喃喃地说:“女孩子,人大心大了。”然后叹了口气,关了灯,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意料之中,周翩祈迟到了。
意料之外的却是——祁忘川也破天荒的迟到了,并且两人还是前后脚进的班级。
语文老师爱屋及乌,没办法,只好让两人一起进来。
周翩祈走到座位的过程中,听到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她觉得自己无所谓,却为祁忘川抱不平,他清清白白的,凭什么要遭到大家的非议。她握紧了拳头,压下怒气,走到座位。
祁忘川却是一脸淡然:“真巧啊,难兄难弟。”还望着周翩祈璀然一笑。
周翩祈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祁忘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在意。
周翩祈点点头,拿出语文书,开始早读。
下一节课是班会课,班主任长篇大论,大张旗鼓的宣传了有关“校园歌手大赛”的一干事宜。
周翩祈听得兴趣索然,昨晚睡得太迟,现在犯困了,半眯着眼,半睡不睡的状态。
“本次校园歌手大赛,校方给予了大力支持,各个年级的同学都可以参加……”
祁忘川用胳膊肘动了动断电状态的周翩祈,小声说:“老班看见你了。”
周翩祈一下子回过神来,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木然的看了看目瞪口呆的老班。
祁忘川吐血状,趴在课桌上,心想:祖宗,你完了。
老板清了清嗓子,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正色说道:“好,周翩祈同学参加了,还有谁要参加的。”
周翩祈瞪大了眼,脑子里一片空白。
参加个毛线啊,老子冤枉啊!她在心里痛苦的呻吟道。
祁忘川一脸同情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全班同学用一种膜拜的目光看着周翩祈,有人带头鼓起了掌,接着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
☆、Chapter28
周翩祈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在全班同学的热烈掌声下,成了他们班唯一参赛的选手,当然,也可以说是炮灰。
她觉得自己真真是命犯太岁了,要么就是昨天的想法灵验了,自己的好运真的被提前预支了。她在心里默默的把班主任骂了个底朝天,什么脏字儿全用上了,还是难消心头之恨。但是抱怨归抱怨,咱纯爷们,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她消沉了一会儿,便开始想法儿积极应战了。
祁忘川坐在她旁边,把她的那点小心思全看了个明白,心中默默自恋到:不愧是我看上的姑娘,不向逆境低头啊。我的眼光还真不赖。
却说周翩祈的战略部署第一步便是搞明白比赛规则,咳咳,这货真特么坑爹。毕竟班会课上老班吉拉瓦拉说的一大套她是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比赛规则如下:不分年级,比赛共分三轮。第一轮初赛,淘汰一部分选手。第二轮复赛再淘汰一部分选手,最后是决赛,决出冠亚季军。冠军将会得到一个刻有他本人名字的特制麦克风。虽然没什么实质性的奖励,但是在尚算见识浅薄的学生党们看来,这个奖励可是极其荣耀的,说是光宗耀祖也不为过。
周翩祈虽然对奖励不太感兴趣,但是天生的强烈的自尊心还是驱使着她,既然参赛了,总要拿个名次。
彼时的周翩祈十分争强好胜,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谁都有个年少气盛的时候。几年后,她再回想以前时,觉得过往的自己着实幼稚的可笑,人生一世,何必如此要强,太过较真最后往往累的是自己,学会得过且过才是聪明人。
其实成长着实是个奇妙的东西,我们一边抱怨着成长所带来的疼痛,被年龄的皮鞭不断驱使着走向成熟,一边又对成人世界充满向往。每个人都怀着这种复杂的心理,退去稚嫩,走向成熟。就像毛毛虫破茧成蝶一样,不经历痛苦,就变不成美丽的蝴蝶,永远不能自由飞翔,只能卑微的匍匐在地,抬头仰望那些高贵的同伴。
人和动物,其实有很多相通之处。
周翩祈从班主任那里得知,初赛定于下个星期一,自己的准备时间有差不多一个星期。因为参赛人数较多,时间有限,所以初赛每人只需要准备一首歌。老班深知周翩祈不是个省油的灯,保不齐会为了标新立异,唱个摇滚什么的,所以特地千叮咛万嘱咐,所选择的歌曲一定要符合他们这个年龄段,不能过分成人化。
周翩祈认真听着,将老班的话一一记在心中。
回班后,她和祁忘川讨论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唱一首比较励志的歌曲——《蜗牛》。
时间在紧张备战中悄然逝去,比赛那天,老班批准了班长祁忘川陪同周翩祈一道去。周翩祈捅了捅祁忘川的胳膊,小声说:“老班难得干了回好事。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有所改观了。”
祁忘川抿了嘴笑了笑:“每个班都是这样的。”
“噗。好吧。”
两人来到比赛的大厅,大厅里早就挤满了人。
舞台正中有个秃瓢儿老头拿着个大喇叭一遍遍的喊着:“请参加比赛的选手进后台准备,按照事先抽签好的顺序依次登台表演……”
老头喊得声嘶力竭,青筋直冒,无奈大厅里人声鼎沸,还是盖过了他的声音。
老头怒了,从话筒架子上把话筒拔了出来,倒吸了一口气,使出全身力气大吼道:“最后重申一遍!参赛选手进后台准备!过时不候!以自动弃权处理!”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只看见无数人往后台奔去。老头站在台上,叉着腰,满意的一笑。月球表面似的老脸上写着“小兔崽子们跟我斗”几个字。
周翩祈也自然而然的加入到了飞奔大军的队伍里。
她气喘吁吁的闷头跑着,不料,突然撞到了人。那人诶呀一声,摔在了地上。周翩祈抬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