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什么滋味我明白,我害怕连这种形式的等待都要落空。我天天等妈妈,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的眼角不禁被眼泪濡湿了,淡淡地,悄无痕迹。
“哥哥,谢谢你能来!”我一脸认真地递上方帕,他愣着笑了一下,示意我坐下,我们就这么并肩地靠在一起。风中隐隐地传来枯黄的青草淡淡的干燥味,我不觉紧了紧衣领,撇过头去看他。
看他好几次想问什么却犹豫了,我便做好认真的表情,等待着。但最终问出口的却是:“那个,你没有名字吗?上学怎么办?”
看得出来他很疑惑,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心口“野种”那两个字又在刮我了……但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我也极其认真用力的摇摇头:“上学的时候先生总是敲头点名呀!不过他只叫我黄毛丫头……”说着,我用力甩甩两根辫子,示意他看。
他笑了笑摸摸我的头发,眉眼甚是温柔:“果然是很黄啊,哈哈!”看见他畅快地笑了,我暗自舒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蹙着眉头,就像开不了的锁,皱得我胸口闷闷的。看见他放松下来,我忍不住绘声绘色讲着有趣的事,他继续被我逗得哈哈大笑,小小的自豪感涌上心头,说起这笑话的本事,我可是“像声”加“像形”啊!
“哈哈!”在他又一次被我逗笑之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顺顺气对我说:“丫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嗯!”我乖巧地点点头。
看着他起身,然后转头——“喂!”我忍不住喊住他,看着他缓慢地转过身,我不由自主地缓步走上前头,踮起脚,用两个拇指按压在他的眉心,顺着他的眉形一下得揉下去。
“要开心哦!”我喃喃的说道。
许久——
“我叫宋清越。”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那句话,不知不觉,就轻轻飘进了我的心底,在许多年以后,整理的时候,那种感觉,那三个字,还依旧清晰。
菊子还是对那天的事耿耿于怀,她说我像变了个人似的,老是傻笑。
是吗?对于这个意外出现在我面前的男孩,我得到了一种从没有过的信任和期待,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他为什么会出现这里,可是,一切的未知却又那么的顺其自然。
这几天我天天会在水沟旁跟他玩耍,他看上去很大了,可是,还是像小孩子一样那么开心。
隔天课堂上,菊子气呼呼的唠叨声渐渐传入我的耳朵,打乱了我的思绪,看着她喋喋不休地鼓捣着课桌,一副很不爽的表情,没办法,只好带她去商店花血本赔了根冰棍。
看着她一下子又两眼放光吧唧吧唧的样子。“活脱一小汉奸!”我恼道。
菊子则不以为然对我咧咧嘴,甚是满足。我白了白眼,咽了咽口水,转过头去不再说话继续往家走。
“嘿!丫头!”清越哥哥的声音出现了,该死,早不出现晚不出现,这时间来干嘛!糟了,要露馅儿了,果不其然。
“天哪!这不是那大户的儿子吗?真是好看,死丫头,你怎么认识的啊?”面对菊子直白的质问,一时间,我心虚地红了脸。
“丫头,准备回家吗?要不要送你?”清越哥哥继续问着。我只顾着脸红,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喂喂!看哪!那不会是汽车吧!”菊子显然很有兴趣:“快说话呀!天哪!你的脸怎么……”
我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拉着扯着嗓门的菊子就溜:“不必了,我们马上就到家了!”见菊子那架势,再把口水弄掉在车上,十八层土也不够我钻的。
“你溜什么呀!”走出一段距离后菊子不满的甩开了我的手臂,唰了几口冰棍,顿了顿,小眼珠子滚啊滚的。“咦—你这丫头这几天不会……看不出来呀!啧啧!”她意味深长的咂咂嘴。
这死丫头,从小就有长舌妇的潜质,亏得还给起了个那么温柔的名字。不过被探中心思的我还是假装心虚的摆起了脸,心里却一遍又一遍的回放他那醉死人的微笑。
3。预留的伏笔(三)预留的伏笔之神秘女人
“快看快看!”菊子忽然捅捅我。
“看什么呀,看着你吃呀!死菊子!”
“不是,你家门口!”
我转过头去,张大了嘴巴,居然有一辆轿车停在门口,菊子也顾不得冰棍了,屁颠屁颠地跑过去顾自顾得摸起来,一补刚刚的遗憾。
“哇!”菊子夸张地叫起来。
我虽然也很惊讶,可是,随之涌上心头的一股不祥的感觉,让我顾不得这些。
菊子看着我瞬间变色的脸只得悻悻又唰了几口,忽然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哎,你你看!”菊子楞得都说不出话来了,我顺着她的手指指过去。
一个装扮及其妖娆的的女人坐在里屋,鲜红的嘴唇一上一下,写满了不屑,奶奶则严肃的一言不发,脸色铁青,窗外都是围观的人,眼尖的我一眼就瞅见了探头探脑的秋嫂。
“秋奶奶!”我迎了上去,秋嫂见状也迎了上来,却只是拍了拍我的额头,一言不发,面色凝重。
她看看里屋:“都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秋嫂扬了扬手,人群不甘心地散去,耳边还是满满的议论声:“你还别说,河丫头长得还真像……”我的心猛的一紧,妈妈吗?
雷子叫嚣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野丫头嘛!才不会有人要呢!”菊子朝他啐了一口,我无暇顾及,疑惑的目光向秋嫂扫过去,菊子也彻头彻尾的张大了嘴巴。
肯定不是,我肯定地捏紧了拳头。
秋嫂幽幽地叹了口气:“快去吧!该来的总会来!”
我迟疑的走过去,推开门,吱吱呀呀,奶奶的眼睛一瞬间瞪得很大,那个女人一看到我,凌厉的目光顿时扫射过来。
我浑身不舒服,吓得打了个寒战,下意识地想扑进奶奶的怀里,谁知那女人一把揪住了我,尖长的指甲透过我的衣服掐得我的肉生疼。
“啊!”我失声叫了出来,转头恨恨地盯着她,这个女人真讨厌。
她突然似笑非笑,“还真是一个样儿啊!”
她突然转向奶奶:“说好了,按约定,明天我来带她走,哼!”
说完,她一把松开我,我失去重心地跌坐在地上,地上的砖头磕得我生疼,我揉揉屁股看她远走后心里写满疑惑。
秋嫂探探头后跨进门来埋怨似地说:“妹子,何苦呢!这么多年了……”
奶奶并不与理睬,她朝我招招手,我迟疑着任她把我搂进怀里,我感到她止不住的颤抖:“你走吧,早就该走了!”说完一把将我推开,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奶奶却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决绝而又踉跄。
我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奶奶为什么把我给一个陌生的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和奶奶之间似乎有种说不清的渊源,她怎么跟我这么相似。突然,我发疯似地跑了出去。
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坐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为什么等不到妈妈就要让我跟别人走,奶奶的为什么会这样,那个女人为什么这么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干嘛要我跟他走,我的麻绳还没有编好,篮子没做好怎么让妈妈背我走……
“黄毛丫头!”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转过头,用红肿的眼睛瞪着他,他下意识地掏出手帕:“怎么了?”分外温柔,霎时我的委屈一股脑又涌了出来,哀嚎着,那声音尖锐哦,我后来想起来都发毛。
他只顾着帮我擦眼泪和鼻涕了,手忙脚乱,最后连袖子都用上了,我不好意思地止住了泪水:“对不起哦,不能用了。”
我一把夺过沉甸甸的手帕,眼珠一转:“等我一下!”顾不得他在背后喊我。
“给!”我气喘吁吁地递过去,一块洁白的方帕,他愣着笑笑打开,一朵清爽的花朵绽放开来,我小心地拨弄着手指,我记得他那赞叹过我秀在书包上的并蒂莲。
我忐忑不安地偷瞥他的表情,他许久缓缓的笑了:“谢谢!”我这才舒了口气。
看见他笑了之后我的心情格外轻松,烦恼的事也忘了许多,我满足并笑眯眯地看着夕阳:“我明天就走了!”我没停,用一种不属于小孩子的语气,听起来却又是那么自然。到目前为止,他还只是半个陌生人吧!可是,我怎么那么不舍。
我转头望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看穿了他:“因为没等到要等的东西,需要我自己去找。”
他默默地点点头:“你很坚强呢!”然后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
我忽然大笑:“后会有期!”说完我撒腿就跑,心里的酸涩无法名状。
“叫我清越哥哥!我可比你大十岁呢!”听着他的喊话,我本来就是这么叫你的嘛!泪怎么也忍不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那句后会有期,可是就这么说出了口。
回到家的时候,爷爷看到沉默地失了魂的奶奶也最终没有说话,一时间仿佛什么都变了,就好像是一场戏,最后都演不下去了,观众至始至终只有我一个,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小河!”
我闻声跑了出去,借着月色,菊子双眼红肿,平常凌厉得可以削铅笔的嘴现在却使劲地咬着,我拽着她的手,也不说话,就这么憋着。
“死丫头!知道我憋不住还不说话!”菊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听我爹说了,去吧,会找到的,别听雷子胡说!还有,一有空我会拉着我爹去找你的!”
此刻,这些豪气的话听起来格外让人心疼,疼得我紧紧的搂着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菊子啊菊子。
今晚的夜色格外凉,爷爷的呼噜声没有如常响起,我明白,黑暗格外沉重。
“唉——”奶奶突然叹了一口气,靠近我并搂着,说:“跟着那个女人,就会找到妈妈,爸爸也会找到的,不用在这里等了。”
她抚摸着我的头:“傻丫头,篮子就不要编了,奶奶骗你的。”她的声音渐渐地嘶哑无力:“一定要坚强,笑着活下去,你以后会明白的。记住了,要忍耐,小心那个女人。相信我,这是为你好。”
她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包含了可能我一时无法理解的故事,一股力量在我的身体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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