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董爽朗地笑笑:“下面就是了。”
下一道门打开后,显得很空旷,有一副大概很长的书画作品,画面上的人物栩栩如生。目测下来:“清明上河图?”我很疑惑,这老头子带我来就是看这幅图,我又不是什么鉴赏专家,就算这幅是真迹我也没有兴趣,我有兴趣的是他为什么给我这个机会。
莫董笑而不语,看着我,还是那种打量的眼神,不过目光很慈爱,过了会儿才说:“因尘,你走近前看,仔细看看。”
看着他鼓励的眼神,我这才小心翼翼的走近前去,空旷而又安静的屋子里脚步声显得很突兀。
莫董不知道按下了什么,玻璃打开了。
“按照规矩,是不能打开的,可是为了让你好好看看它。”我点点头,对于这种待遇很是受宠若惊。我爸爸说当年为了讨好我奶奶,在保存刺绣上没少下工夫,它最忌讳的就是沾人气,从封存开始,就必须时刻保护好湿度和温度。再后来,对于我妈妈的所有作品也是这样。我妈妈的技术那是没话说,只是她不常动手,留下来的东西少之又少。
“这!”我惊奇地转过去,我这才知道莫董让我看这幅画的目的。
莫董点点头,关上了那面玻璃。
“看出来了!”我激动地隔着玻璃看它,这是我妈妈的针法,当年还没跟我妈妈重逢的时候,夏叔叔为了不让我对妈妈陌生,给我看过那些针法。他跟我说过,我奶奶传给她的确实是货真价实的“双面异绣”,并用缂丝机织出所要的画面背景,采用〃通经断纬〃的织法构成主要的蓝图,再用针在上面绣出两面甚至三面色彩变幻的图画。
“这幅是我见过的最珍贵的绣品!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是每次我被生活的单调乏味失去活络的思路的时候,只要在这图前一坐,立马豁达。”
我看得出,时至今日,他颤抖的身体告诉我,他还是很激动,连我都很激动。
奶奶给我讲她在宫里时候的故事时就说过,完成一幅作品是夜以继日,飞针走线,一秒不断。当年要学成这种技艺的只有寥寥几人,其余不是劳累死,就是眼盲。
它对与人的损伤极其大,走火入魔的都有。
“你怎么会有这幅图?我妈妈为什么会给你这幅图?”
莫董示意我往回走,我恋恋不舍的跟了上去,相比留恋这幅画,我更想知道他的解释。
“你爸爸当年就是用这幅刺绣拿到我的合同的。”
我一愣:“您跟申家唯一的一次合作是我爸爸促成的?”
莫董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准确地说是因为我被这幅艺术品折服了。而当年你父亲确实太需要这份合同在申家立足了。我本不想跟申家扯上任何关系,但是文轩的手艺让人不得不点头啊。”文轩是我妈妈的名字,她为了我爸爸把所有的绝活都用上了,怪不得她的腿受伤并且恢复地这么慢。
“我不单纯地钟爱什么,能让我喜欢的东西少之又少。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佩服谁,可是你妈妈,整整三个月,在那间屋子里,一部都没有离开过,我难以想象她是怎么完成的,似乎那副画就在她心中。我到现在都记得她走进去的时候的样子,对我温婉一笑:‘把合同给子风,我给你一样无价之宝。’”
我仔细地听着。
“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答应,文轩她……文轩她……”他突然懊悔地攥紧了手:“这幅图要了她半条命啊!我应该早些明白,无价之宝是她啊!是她啊!”
听到这里我反倒宽慰了,那时的母亲一定是快乐的,一边做着自己喜欢事情,一边这件事情可以保护她最宝贵的东西,她没有辜负任何人,也没有辜负自己。
“莫董,我母亲在天之灵一定会很欣慰!”
莫董哀恸的身形颤抖起来:“你说什么!文轩……”莫董就这么捂着胸口在我面前倒了下去,还好已经走到外面。请我进来的管家吩咐过我,他家老爷身上装有追踪器,只因为莫董太喜欢乱跑了,而他的心脏病又有些严重。
我很快就找到了他身上的按钮病按下了警报,很快,一大帮子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有条不紊地架着他,我也被管家支使着跟了过去。
看着这些围着他的人,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很感慨。都说这些亿万身家的人精神境界已经强大到了一定境界,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他们反而最钟爱这些平凡而又深入人心的东西。
他们原本最认为可以牺牲的是自己,可是无形中被牺牲掉的却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高瞻远瞩功成名就过后,却不愿再多一眼重新关注初始的身边人。分分秒秒的交错,有多少的特殊喜好或者情结其实只是郁结难解罢了。
医生在里面细细地检查着,我站在门外等着,来回踱了几步,旁边有人叫住了我。
“是你?叶小姐!”那人缓步走了过来,我仔细辨别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日发生的事情,可是?这人是?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莫扬,是这位老头子的孙子。”说罢伸出手来。
我这才仔细地打量他,非常凌厉的神色,果然有遗传到他爷爷的基因,举手投足间儒雅与锐利并存,没有过多的显现商人的老谋胜算,但是他的气场却不容人小觑。
我还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我就不必自我介绍了,似乎你已经对我了如指掌。”
他轻笑道:“你有一个特点,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我松开手,问道:“我也想知道,这次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你给我加了多少材料。”
他抿着嘴角,眼眸有些发亮:“其实我只是发了讯息,而一切又那么刚刚好,你就是我父亲等的人、你该庆幸,在他死之前你终于见到他了。”
我就知道莫董不会这么快下合同,但也不全是机缘巧合,我只是刚好救了他母亲。莫董还没把事情全盘托出。
门打开了,医生模样的人走了出来,与莫扬眼神交汇了一下,莫扬点点头便进去了。
不一会儿他就出来了,神色轻松:“这老头子,明明就是个老不死的,一天到晚就会糊弄人。你进去吧,老头子要跟你说话。”说罢,便掏出震动的手机,看样子像是回公司了。
我在背后目送着他,这诺大的宅子里,可以相依相偎的,还有几人呢?
推门进去,莫董正看着窗外,愣愣地出神。
“莫董……”我小声唤着他。
他没有转头,语气却暖了起来:“你可以叫我莫伯伯,因尘。”
我点点头:“莫伯伯,您感觉好点了吗?”
“因尘,珍贵的东西总是在你不敢去把握的时候剥夺你可以把握的机会。就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你就失去了。”
“莫伯伯……”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欲言又止。
“这么些年,我其实恨子风把文轩扯进来,她是那么的超凡脱俗,比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纯净。后来我听闻你父亲扯上了检察院,想出手相救,已经是徒然。跟当年那个男人一样,当年我没有救那个男人导致他命丧黄泉。如今,再次的悲剧重演,我知道后果,却并未先踏出一步。我早就该在那个时候祝你父亲一臂之力,让他脱离公司,跟着我。因为我知道他所做的这件事情就像是循环,每个时间段都有人起头,没有人能逃得过牺牲的宿命,那个男人是,你父亲也是,现在到你了。我当年看穿了这个才退了出来。可是你父亲却告诉我,这是他自愿的,他有一个计划,想要完成,他企图用这个计划来结束这一切,避免他的孩子被卷进去。这些申老头肯定都跟你说了吧。”
我点点头。“算了算了,都过去了,现在不闻旧人笑,只见活人哭。”
他突然盯住我:“因尘,你父亲说,你将来一定需要我的帮助,他叮嘱我无论如何都要帮你,他很爱你。”我强忍著眼睛的酸涩,默默地听着。
“你父亲必须死,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手上所持有的东西。”
“什么东西?”他颤抖着双手从脖子间掏出一把类似于钥匙的东西,指着正对床的浮雕。“第三块石头,按下去。”
我照着他的话做了,浮雕一层一层地收缩到墙里面去了,就像电影里的那样。我转动着钥匙,保险箱发出古老的声音后,打开了一条缝。
我屏住呼吸,心跳地很快,到底是什么让我父亲那么拼命,或者说让那么多处在暗处的人蠢蠢欲动。
“这是什么?”我疑惑地拿着泛黄的账簿似的本子,问道。
“孩子,这些东西足以将这些赚黑钱的人粉身碎骨。”
“账本?为什么要用账本?”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为什么不利用高科技管理呢?
“这是行内的规矩,白纸黑字才不会触犯我们心里所信仰的神灵。”莫伯伯吸了几口气:“孩子,本来我想劝你停手,因为你长得那么像文轩。但是也正因为这样,我向你承诺,我会帮你的,我不想再让别人牺牲了。这是我种下的恶果,该由我来偿还。”
账本我没有拿,现在我还没有立稳根基。开车回去的路上,我仔细地琢磨着莫伯伯的话,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弄明白,一定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我总觉得莫伯伯在这件总的事情上处于一个特殊而又重要的位置。
他与这一切的开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与申家,柳家,宋家还有我不知道的人都有着可以追溯的渊源,可是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呢?
“打个电话过来道喜。”
我笑道:“消息传得这么快,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申以乔还是那副不正经的样子:“今晚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
我将手机音量调小了点,现在路上很堵,我要听着喇叭声。“怎么突然想到请我吃饭了?在家里吃不是挺好的吗?”
申以乔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拖着长长的音调:“我们结婚以来还没有出去吃过饭呢?怎么,为夫这点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好歹你还抢了我的重要合伙人呢!”
我扑哧一笑,他哀怨的功力可真不是吹的。“好啦,大怨妇,让我想想哈……”一被他这么说,我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不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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