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墨禾看着夏叔叔懊悔的脸庞不屑一笑:“你现在跟我谈尊重了?尊重真的是最没用的,如果你们稍微尊重一下我们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就不该再把我们拖下水!”说到这里,她原本还很激动的脸凝住了,变得异常慌乱,在看向我身后时,她更是一脸惊恐。
我身后,宋清越站在楼梯上,脸上有我看不懂的哀伤。柳墨禾的话戳中了所有人,在场的与不在场的。
“墨禾姐……”我抓住她要转身离开的身子。柳墨禾一向很冷静,在这种环境下,根本不会让自己如此失控。
“算是我胡言乱语了!对不起,今天我根本就不该来!”她大力地甩开我的手,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夏叔叔此刻也是一脸迷惑,他看看宋清越,又看看我,接着看着柳墨禾的肚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宋清越加快脚步追了出去,我也跟了出去。
追了一段距离后,宋清越停了下来,不远处,柳墨禾倚靠在车门旁悲伤地哭着。我也停了下来,宋清越皱着眉头看着我,缓步走上前蹲下,继而搂着柳墨禾站了起来:“有身孕的人了,不能随便蹲下,你不知道吗?”
柳墨禾渐渐止住了哭泣,她眼神空洞地看着宋清越的一脸温柔,再看着不远处的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她推开宋清越的手,擦了擦眼泪:“对不起,我丢你的脸了。”说到这里,她笑了起来,脸上甚是凄苦:“不过你要谅解,孕期的女人都比较情绪化!”
我有些担心地走上前:“墨禾姐,你……”她根本不是情绪化,我听得出来,她只是在无奈,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环境,偏偏又有了这个孩子,她怕一切又会是重蹈覆辙。她在为自己悲哀,为我们悲哀,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悲哀。
“你别担心我,有了孩子之后变得畏首畏尾了。有谁会让自己的孩子一出身就陷在这些事情里。我爸爸无能,让我痛苦了这么多年,但我相信清越绝对不会让他的孩子这样的。对吗?清越?”她想极力表现出自然,但她的眼里泪花闪闪,她的语气不是一种幸福的期许,更多的是乞求与讽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上车!”宋清越的声音冷冷地,命令道。他并没有回答柳墨禾的问题。
柳墨禾微张着嘴,失落地垂下头。“对不起……”她喃喃道,我听不清她的语气,也不知道她是在对谁说,她只是慢慢地上了车。宋清越也上了车,他一句话都没说。
我目送着他们走远,身后,有人抚上了我的肩。
“因尘……”申以乔轻轻地唤道。
“以乔,你恨过你的父亲吗?”我的耳边还在回想着柳墨禾的话,她说得很有道理,现在的这一切真的很悲哀,可最让我心疼的是宋清越,这些话狠狠地中伤了他。至少我们还有人可以去质问,他呢?
“恨?”申以乔轻笑起来:“我连什么是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我的父亲。别问我有关于命运,也别问我那些类似于柳青山的评价我怎么看,这些我根本不会去考虑。我只知道他是我父亲,而我必须在他身边。”
我点点头:“谢谢你,你说的很对。”
“可是,”他似乎还在看着宋清越的车消失的地方:“有些人必须带着恨活下去,一旦没有了恨,他便找不到存活的理由。可那不代表他们不会爱,就算时机不对,他们也不会愿意放弃这爱。”
“因为这爱是股重生的勇气,他们太需要勇气了。”我喃喃道。宋清越,你一定要为自己搏一把,不管未来对你来说是怎样的冲击,我永远都不会再后退任何一步。
晚饭还没开始,便不欢而散了。与申以乔并肩走回客厅的时候,夏叔叔正在与叙言耳语着什么。
“姐!”叙言看到我便急切地起身走过来,“柳墨禾真的……”我示意他住嘴,朝他摇摇头,这件事情现在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影响,就算有影响我也不能让它变成影响。我现在要让自己变得更冷静,等待即将的暴风雨。
“叙言……”我抓住他的手:“你什么时候把婚事办了啊?”
叙言被这话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看向夏叔叔,夏叔叔站起身:“这事是得赶紧的了,叙言你这孩子,不能再拖了,你爸妈不能亲眼看到你成家立业,但至少你可以让他们媳妇儿孙子一起得。”
叙言干笑起来:“这事缓缓再说吧,申叔叔身体也不是太好的,我们可以再等的……”
“哟……还不好意思了……你们年轻人能等,可是闹闹那小家伙得登记户口啊!”夏叔叔站起来走到我身边:“取个顺口的名字,让他的外公外婆九泉之下也好有个好念叨的。”
我点点头,申以乔轻笑起来:“爸爸早就有这个意愿了。”
69。正文入虎口(一)
为了维持表面的平静,我留了下来,像往常一样吃完晚饭回房。进门的时候,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很像向日葵。
“你换香水了?”我一边抱着被子一边问道。
申以乔意有所指地说道:“换个香水增加魅力值。”
“这么恬淡的味道,不像是你的风格。我这才走了几天,你就想着要采花吃草了?”我似笑非笑地说道。
“人总是会变的。”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一边说着一边顺势脱起了上衣。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上身,一股柔和的光泽晕染开来,配合着空气里的味道,我真的快以为眼前的男人是宋清越了。
心里有一股没由来的哀伤,继而转化为一股愤怒,我松开手里的床单,企图伸手制止他:“申以乔!说过多少遍了,不准随便脱衣服……”
话还没说完,我便愣住了,看着他的手臂,原本很用力的手渐渐松了下来。申以乔脸上的表情僵住了,他有些不自在地抽回手。
我再次抓紧了他的手,手肘处有许多针眼,乌青一大片,看上去是最近刚留下的。“申以乔,你干什么去了!”我质问道,此刻我心里有最坏的想法就是他借着一些错误的东西来麻痹自己。
“你那么紧张干嘛,不就是几个针眼吗?”他有些好笑地看着我,顿了几秒,反抓住我的手:“叶因尘,你放心,没了你这个女人,我还是可以找到其他排遣寂寞的方法。但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我有些尴尬地想抽回手,不料他死死抓住,我看着他坏笑的样子,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宋清越教我的东西。
“你真的不放手?”我假装有些无可奈何道。他依旧坏笑地看着我。我反复重复着这句话,在他又一次否认后,没等他做看好戏的表情摆好,我向前一小步,顺势拉住他的手,将他反摔在地上,他的身体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反扣着他的手,单膝钳制着他的身体:“申以乔,你说的没错,人都是会变的。”说罢,我松开他,微喘着气坐在他旁边。
他转过身体,两手撑着地面,温和地看着我。我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奇怪地看着我?”
他摇摇头:“我突然很好奇那个男人是如何把你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叶因尘的。”
我垂下头:“是啊,我也很好奇。”我摊开自己的双手:“这里,有了许多力量。”继而,我有些泄气地放下手。
申以乔见状,利落地坐起身,伸手揉揉我的头:“这么泄气干嘛!这里的力量是你原本就有的!只是你需要那么一个人把它激发出来!或许你也是宋清越的那个人!这世上也只有宋清越有这样的能耐,这一点,我输得心服口服!”
他起身朝我伸出手:“其实我也是很厉害的,改天我们也来切磋一下。说道擒拿手,你知道最厉害的是谁吗?”
我拉过他的手顺势站了起来。摇摇头。
“不会吧?”他轻笑起来:“你连你弟弟擅长什么都不知道?你也太不了解他了!”
我大吃一惊,不过也不觉得奇怪了,看看爸爸带出的宋清越就知道叙言可以有多优秀了,亏得我之前还那么地为他操心,原来他早就……
我疑惑道:“这么说来最厉害的该是宋清越啊?”说完我便住嘴了。意外地是,申以乔现在似乎很坦然:“那小子是很厉害,不再考虑范围之内。”他忽然来了兴致:“你知不知道,当年他一个人连对……”说着说着,他突然停住了。
“怎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他摇摇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这些不该由我来告诉你,而是他。况且你自己的感知比我只言片语知道的更清楚吧。而且我觉得,我不该剥夺他的话语权。”他顿了顿:“以你的智商,估计了解他比了解一个女人还难!”
我不服气地反驳道:“那我也不太了解你啊!对了申以乔,”我环顾房间四周:“怎么没有见到你小时候的照片啊!”不仅仅是申以乔,之前照顾申以纯的时候,她的房间里只有自己的独照,小时候的照片几乎没有,更别提合照了。
申以乔有些不自在,转身进了浴室:“照相那是女孩子做的事情,我小时候可是在做比照相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自讨没趣地吐了吐舌头,不说算了,他不说,我还是可以问别人的。
已经完全进入冬季,时不时地便会有几场大雪落下来。重新回到申家后,我每天所做的就是跟着申万秋完善着关于孙医师深入柳青山内部的事。
自从孙董死后,没有人知道这是柳青山做的,自然便没有人再敢与申万秋叫板,在申以乔的带领下,公司完全回到了以往的状态,虽然我心里很清楚它每天的运作靠的是什么。
叙言跟着夏叔叔好好地管理着公司,他确实不需要我操什么心,有时我反到觉得他是个哥哥。有时看着他,再看着为着他开始重拾自信,认真参与公司事项的申以纯,我更明白了一个男人成家与立业的重要性。这两者的先后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处于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个体的一致性。
“少奶奶……”
站在申万秋书房外,孙医师喊住了我。他还是一副儒雅的样子。
我礼貌地笑着:“孙医师为什么这么客气,我还是比较习惯你喊我vanes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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