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愿意去碰的,因为很可能会断送自己的职业生涯,而且通常这样的官司,全社会都在关注,要承受很多无法想象的社会舆。论压力,以及来自政府方面的压力……
他说,最近事务所事情太多太忙,至于要不要接手这个案子,他还要考虑一下。梦婉也清楚,最近事务所确实接了好几宗大案,都是涉及敏感又极富争议的领域,媒体每天都在张大眼睛关注进展,特别是前段时间南城城管和小贩起冲突后造成一名城管死亡的案件,距离开庭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网络就已经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铺天盖地的舆。论如同凶猛的洪流,令人望而生畏。
梦婉一直在想着这些事,直到车子上了高速,她才想起婆婆早晨搬过来住的事。本想回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的,可是想到婆婆在,她想要迫切回到家的心情一下全没了。可她也不想回娘家去,这样疲惫的样子被外婆和爷爷看到,势必会让他们担心,她不想。下一个高速口,她调转了车头,重返市区。
就在她纠结到底是去逛街,还是找个咖啡馆喝杯咖啡放松一下的时候,接到了刚哥的电话,“毕小姐,你现在是否方便,我想跟你谈谈聘请你来音乐电台做DJ的事情。檑”
正常情况下,梦婉是一定会婉言拒绝的。虽然电台DJ是她曾经很喜欢,现在也不排斥的行业,可毕竟她现在的工作是跟法律打交道,而且她也很喜欢律师这个职业,再加上还要处理毕飞宇的案件,她已经分身乏术无暇再顾及其他。可是今晚,她确实想要找个地方消磨些时间,至少,要等到贝铭威也回家之后,她才能回去。所以几乎都没怎么想,她很爽快就答应了。地点就约在广电大楼附近的咖啡厅。梦婉到的时候,刚哥已经在等她了。
“毕小姐真是干一行爱一行专一行,当初DJ做得很拔尖儿,如今在律师行业也是名声响当当。”刚哥这话,不是想要刻意恭维她,而是有感而发的。
梦婉苦笑,“声名在外又如何。寺”
有时候连自己的家人都不能保护。
“毕小姐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有什么烦心事吗?”刚哥给她续上茶水,“如果毕小姐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聊。我妹妹的工作强度跟你差不多,她平时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跟我倾诉,到现在我快成专业的减压师和心理按摩师了。”
“做你的妹妹一定很幸福。”梦婉倒是不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其实我一直觉得能做她的哥哥才是我的福气。”刚哥又说:“对了,你们认识啊,我妹妹就是南城电视台的主播夏小沐,你刚回国没多久她就邀请你上过她的《名流前线》节目。”
梦婉恍然大悟。
两人聊得还算尽兴,只是中途刚哥接了个电话之后露出为难的表情。梦婉一问,才知道下一时段接档的DJ突然急性阑尾炎入院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替代。刚哥打了一圈DJ的电话,都没找到人,有的是因为住得远时间赶不及,有的是有事走不开,还有的是推脱找借口不来。
梦婉一看时间,才八点钟不到,贝铭威肯定还在公司没回去。
她想了想,说:“刚哥,要不,我试试?”
结果梦婉这一试,便在直播间坐了两个半小时。直播间就像是一台时光机,久违的感觉,让她恍若回到了那些年的青涩懵懂时光。
毕竟之前做过,有过经验积累,梦婉做得轻松自若,游刃有余,一如她的声音,平和而感人。在播放音乐的间隙,她还读一篇小说,用平静的带着忧郁的声音,讲述两个女孩的颠簸流离的命运。相信那一刻她的声音和音乐进入了这个城市很多人的心里。她读的是她最喜欢的作者安妮宝贝写的小说,《七月和安生》。她选了很多忧伤艳丽的音乐,在故事的分段中播放。
下了节目的时候,刚哥说,这也是近段时间短信平台收到听众信息最多的一晚,每一个人都在问有关于七月和安生的问题,每一个人都在说,听完这个故事无法入睡。4
回到家推开门的时候,梦婉还在想,律师和电台DJ真的是两种不同的工作状态,前者需要理性和智慧,而后者,则更多的是感性和情调。直到推开门明晃晃的灯光打在脸上,梦婉才惊觉过来,一抬眼,钱尔岚和贝铭威正坐在沙发上,双双望着从门口进来的她。
下意识地,梦婉在心里祈祷了一下。
“妈,你们还没睡?”梦婉低头换鞋,想要掩饰住脸上的不自然。
钱尔岚声音平静,“还早,才12点,怎么会睡得着。”
察觉到她话里的不善,梦婉下意识抬头望向墙上的吊钟,发现果然已经过凌晨。她心头一紧,望过去的时候,果然看到钱尔岚这平静的声音之下,是她那张保养得当的精致脸庞上生硬的表情。
梦婉走过去的时候,心虚了。原本只是想晚点回家,躲过单独跟婆婆相处的尴尬。可没想到,一躲都已经过了凌晨。带班节目没问题,可是下了节目她就不应该跟刚哥再出去秉烛夜谈。可不就是秉烛夜谈么,到了在南城以高雅清幽环境著称的酒吧,,才知道那一片儿停电了,于是两人就着烛光闲聊,也许是那样半明半亮的环境会让人放下所有防备更易于敞开心扉,于是不知不觉聊得晚了些。
梦婉正想在远离贝叔母子两的地方坐下,贝叔已经先她一步站起来,将她拉到身边的位置,手环上她的腰,眉头皱了一下,但是下一秒,他神色自若,“早知道你今天加班这么晚,我该过去事务所接你的。”
“没关系,最近接受一宗大案,工作量挺大,原本只想着加班一小时就赶回来的,没想到后来同事们聚到一起讨论,就停不下来,一直进行到很晚。刚才我回来,还有同事没走。”梦婉见反正要撒谎,便索性往开了说,“可能这段时间都会要加班,不过我会尽量早回来。”
钱尔岚的脸色已经不好,“梦婉,你一个月能挣几个钱?”
“妈,我挣的,自然没有贝叔多。”梦婉知道婆婆不高兴,也知道刚才说的这番关于工作的事不应该当着她面说的,可是用工作当借口,总好过直接说是为了躲她才跑去别的地方。
“你刚说,你挣的没谁多?”钱尔岚一脸正色,眼睛炯炯有神地望过来,梦婉又一阵心虚。
“妈,工作的成就不能光用挣钱多少衡量。”贝铭威插了一句。
钱尔岚怒视儿子,“你闭嘴,再插话就上楼待着去。”
“妈,您先别生气,我保证以后一定尽量早回来,陪你吃饭陪你聊天,再不会这么晚回来。”
“把你之前的话重复一遍,你说你挣钱没谁多?”钱尔岚不依不饶。
“我挣钱没贝……”梦婉这才反应过来,好像不应该当着婆婆的面叫贝铭威贝叔。
贝铭威也意识到了,“妈,一个称呼而已。”
“一个称呼?”钱尔岚眯起双眼,透露出危险的光芒,“你见过我没皮没脸没大没小叫过你爸叔吗?要让外人听见成何体统,贝家的颜面要往哪里放?”
梦婉忍不住解释:“妈妈,现在不管是现实生活里还是小说影视剧里,都流行萝莉大叔配,一般女孩子嫁了比自己大好多岁的男人,都管自己老公叫叔。这不是没大没小也不是不尊重自己老公,这个称呼反而是一种昵称……”
“毕梦婉,你别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歪理搬来我面前,记得三年前我就跟你说过,贝家不是那些小门小户不是普通人家,夫妻间的称呼重不重要,不是你说了算。嫁作贝家的女人就该奉守贝家的规矩,外面都说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规矩一向多,我还就告诉你,贝家规矩还真就不少。就你对自己老公不伦不类的称呼,就完全可以惩罚你。你别不信!”钱尔岚不愧是爱穿旗袍的官太太,说话的时候就算很生气,她都很不紧不慢地说完,但是眼里散发出的厉光,却令人无法忽视。
梦婉很生气,心想自己爱怎么称呼老公是自己的事,怎么会轮到婆婆来数落。可是转念,便笑了笑,没再说什么。钱尔岚这明显是变着法儿收拾她呢。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这么一想,她反而没觉得委屈了,只是听着婆婆在说,没回嘴,也没辩解。安静地沉默。
贝铭威这时候也不好再替她说好话,只能尽量安抚母亲。不让矛盾升温加剧。
待两人回到房间,梦婉彻底笑出声来。笑到后面,她直接呈大字型趴到床上,咯咯咯笑到眼泪都出来了。贝铭威关了门见她笑成这样,以为是刚才母亲那一通指责让她委屈了,快步走过来,将她从床上拉起来抱进怀里,“没事,你就当是我妈误以为你欺负我,所以把气撒你头上了。”
梦婉还是笑,眼角飙出的泪让她越发停不下来。
“乖,别生气了。这样吧,我现在任你宰割直到你消气了为止。”贝叔看到她眼角的泪,一个劲儿安慰,“你想让我怎样都行,只是你别生气了,叔看到你生气真是没辙,叔最怕你掉眼泪。”
梦婉这才推开他,“贝叔,就因为这一个称呼,你妈足足唠叨了半小时,我的苍天呐,我真是觉得啼笑皆非,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了。”
贝铭威又仔仔细细查看了她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才放下心来,“你没生气就好。”
“贝叔。”
“嗯。”
“贝叔。”
“嗯?”
“贝叔。”
“嗯!”
“贝叔。”
“嗯……”
梦婉一遍一遍地叫着,越叫就越想笑。三年前这么称呼他,是因为恶作剧。看过韩剧之后,其实是很想要叫他“OBA”,可是一想到他比自己大很多,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后来便叫他贝叔,那时候单纯的就是想恶作剧作弄贝叔来着,可也没见他介意,便一直这么叫了。现在也会时不时这么叫他,虽不是恶作剧,可是那也不过是她懒,只想用贝叔代替一下他三个字的名字而已。没成想,在婆婆眼里居然成了十恶不赦。
“其实我觉得贝叔这称呼蛮好,而且我现在是越来越改不了口了。”梦婉灵机一动,“所以我决定,以后都这么叫你了。”
贝铭威看着她,眉头一皱,微微露出些坏笑,“我也觉得蛮好,尤其是你在我身下辗转着一遍一遍又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