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从王宁哪里出去已经是下半夜一点了,黄诗诗开车,秦朗坐在副驾驶,黄满银一滩烂泥的蜷缩在后面睡觉。
因为是晚上,又是冬天,路上的车子寥寥无几,秦朗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眯着眼睛想着心事,转弯的时候,秦朗看见后面有一台别克凯越。
秦朗的右手食指习惯性的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但是没有声张。
“你没睡啊。”黄诗诗柔声问。
“嗯。”秦朗的目光看着后视镜。
“从明月镇一直跟着到了这里。”黄诗诗把手心里的汗水在腿上抹了一把。
“别怕,没事。”秦朗用手轻轻的拍了拍黄诗诗的肩膀。
“有你在,我不怕。”黄诗诗轻声说。
“你觉得是谁。”秦朗问。后面的黄满银鼾声如雷。
“不知道,张翰墨,王雪,熊剑都有可能。”黄诗诗说。
“他不动手咱们就不动。”秦朗说。
别克凯越,始终跟秦朗的雷克萨斯保持着七十米左右的距离,不急不缓。
车上,一个长得没有丝毫特点的男人目光鹰隼一样的看着前面的车子。
车里面流淌着一首歌,是那个谁唱的石头。
这首歌他曾经听过无数次,但是每一次听见,心里头都有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深深地埋在泥土之中……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颗埋在泥土中的石头,就像父亲说的那样,即便是一颗石头,也要让经过的人咯脚,让他们低头。
从在街上讨饭,到月薪两万,这是多么艰辛的一条路,是多么漫长的一条路,只有他自己知道。
电话突然想起来,是张翰墨打过来的。
“怎么样。”张翰墨问。
“没什么。”了无痕淡淡的说。
张翰墨身体又一次靠在了沙发上。
那个电话自从白天响了以后,就在也没有响过。
难道不是秦朗,是有另外的人,张翰墨在心里头想。
张翰墨给王明宇打电话,问:“怎么样。”
“没有消息。”王明宇说。
“副市长那边有消息吗,”张翰墨问。
“没有。”张翰墨回答。
挂断了电话,张翰墨,王明宇,副市长三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想要发疯的感觉,就是明明知道背后有人看着自己,可是突然回头一切依旧。
“草尼玛,”张翰墨骂人。
房门开了,了无痕从外面进来。
“秦朗回了黄正德家里。”了无痕说。
“嗯。”张翰墨没有接着问。
了无痕从张翰墨的房间里出来,一个人走在冰冷的路上。
北风,惨白的路灯,孤单的影子,了无痕裹了裹衣服。
突然,了无痕感觉自己的肩头被人轻轻的拍了拍,回头的时候,一记重拳已经砸在了脑袋上。
了无痕还没有看清对方的样子,就一下子瘫软下来。
那个人并没有让了无痕躺下,稍稍的伸手扶住,然后把他拉近了一台车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无痕从疼痛中清醒过来,看见一张惨白的人脸。硕大的脑袋,一双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了无痕肘部猛然出击,试图击碎那个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东西。
谁知道,那个人出手更快,腹部,面部同时被攻击,力道强劲,让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张翰墨交代你干什么。”那个人声音非常的好听,有磁性。
了无痕闭嘴,一句话都不说。对于这一行,了无痕还是有江湖道义的。
手指在那个人的手里开始变形,他能够清晰的听见手指被折断时候发出来的声音,咔。
了无痕忍着没让自己出声,全身颤抖。
那个人眼睛微微的眯着,第二根手指又断了,咔。
了无痕全身被汗水湿透了。
“为了一个畜生主子值得吗。”那个人冷冷的问。
当第三根手指被又拿起来的时候,了无痕无力的说:“等等。”
那个人停住了手,递给了无痕一只烟,平静的就像是对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
“上午张翰墨,王明宇,副市长接到了电话,好像是有一个人打电话敲诈他们,说手里有张翰墨给两位领导送钱的证据。张翰墨怀疑是秦朗干的,于是就……”了无痕终于还是背叛了他心中的道义。
“你走吧,我不杀你。”那个人声音变得有些温柔。
“你……”了无痕有些不理解,以为自己说了的结局就是能够死的更加痛快一点,没想到这个变态居然不杀自己。
了无痕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之中,没有给张翰墨打电话,只是在房间里留了一张字条,说:我走了。
一台雷克萨斯缓缓的从一处没有监控的角落里出来,车上的人圆脸,胖乎乎的,很可爱,经过一处垃圾回收站的时候,下车,把一个已经粉碎的面具扔了进去。
第一百零八章 碧荷港湾
碧荷港湾,吧台边上,一个男人正在和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聊天。
女人是这个地方的老板,叫翁秋水。
千面鬼王死了以后,碧荷港湾因为在翁秋水的名下,所以幸免于难,尽管张翰墨这个畜生三番五次的想尽办法想要吞并了这个地方,却因为没有好的办法,一直也没有下去手。
翁秋水跟张翰墨面对面的谈过,说“如果张翰墨不给她活着的希望,那么她就会玉石俱焚。”
张翰墨知道,这个女人不是简单的角色,虽然经过了这次发的风波以后,表面上已经风吹云散,可是不代表翁秋水手里面就一张王牌都没有了,弄不好找一个以前的小弟偷袭自己,也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张翰墨就此作罢,忍住想要拖着翁秋水上床的想法,销声匿迹。
翁秋水身边的确隐藏着一个高人,这个人是千面鬼王多年的一个兄弟,生死之交。
他的外号叫做雪狼,在江湖上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千面鬼王出事的时候并没有让雪狼出来,他和雪狼说:“报仇不必急于一时,秦朗不会死,你耐心的等待就好了。”
雪狼是一个看起来非常木讷的人,从来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
千面鬼王交代雪狼除了照顾好自己的一家老小以外,一定要照顾碧荷港湾。
兄弟已经不在了,家人不能不管,否则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雪狼没有哭,因为他小时候哭的太多了,眼泪早就哭的干了。
雪狼的这个绰号是他师傅给他起的,他师傅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是一个生活在北部山林中的一个怪老头,不知道多大年纪,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有从山里走出去。
雪狼的父亲是一个地产商,生意场上被人算计了,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雪狼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他父亲把他拉到了身边说:“你走吧,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不能再照顾你了,也对不起你死去的娘,记着,无论生活多么艰辛,都要活着。”
雪狼被父亲赶出了家门,一个十岁的孩子,平时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一下子流落街头他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就在他饿的不行的时候,一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给了他十块钱。
十块钱不多,但是那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说他身上只有十块钱,这十块钱是他半个月的生活费。
他记住了那个男孩的名字,就是后来叱咤风云的千面鬼王。
雪狼从东海市一只走,不敢停,因为父亲告诉他,不要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
他知道,那些坏人可能会抓住他,用他来要挟父亲。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来到了地图上最北边的山区,雪花好大,天气好冷,他在雪地上艰难的行走,直到最后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温暖的房间里了。
一个老头,看起来像是一个老神仙。
八年的光阴,转瞬即逝,那年他十八岁,老头无疾而终。
从山里出来,他茫然不知所去。
会功夫又能够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受穷,这是他进入城市的第一种感觉。
城市是一个特别让人恐惧的地方,回到家乡,父亲的坟头已经是荒草萋萋。
他磕头,那种下去就见血的头,三个,然后走了。
在东海市,他再次遇见了那个曾经给他十块钱的男孩。
虽然岁月蹉跎,但是两个人的大致模样还没有变。
两个人就好像是多年没有见面的兄弟,竟然抱头痛哭。
雪狼说:“你用十块钱买了我一辈子。”
如今,雪狼又是一个人守着千面鬼王留下的话孤单的落寞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感觉无比凄凉。
翁秋水递给雪狼一杯酒,指了指远处坐着一动不动的男人,说:“那个人就是秦朗。”
雪狼没有说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秦朗。
很男人的一张脸,感觉哪里和已经死去的千面鬼王有些相似,倒不是说面貌,而是说举手投足间的那种感觉,大气磅礴。
这是雪狼能够想出来的最好也算是最经典的词语。
“他来了好长时间了,一直坐着,一动不动,什么意思。”雪狼问翁秋水。
翁秋水摇了摇头,露出来一个浅浅地微笑。
门开了,外面又走进来一个人,很胖,但是长得不丑,步履矫健。
胖子像四周看了看,雪狼冷眼旁观,翁秋水一脸灿烂到极致的笑容,这种笑容是职业性的,每一个人进来以后她都会这样。
以前她从来都不会笑,因为不需要。
现在她别无选择,靠山没有了,千面鬼王的一家老小,梁宇的老婆孩子,这些人吃穿用度全部都指望着碧荷港湾,她不敢不小心翼翼,不好不如履薄冰。更何况在东海市,这种娱乐场所不只是她们一家,激情会所因为有张翰墨的倾心打造,大有吃点碧荷港湾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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