钵大的拳头堪堪停在鼻尖前一厘米的地方,场面滑稽的被施了定身的魔法。
殷虹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的抬头看着他,头发很乱,酒气冲天,十足一个邋遢居家主妇的丢人样。
足足过了将近一分钟,殷虹才长吐口气,垮了肩膀的低头喃喃:“我是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吗?要不怎么会把送快餐的小哥看成那个家伙?真是疯了……”
“十分钟,按照你的要求送到了,请签收吧。”殷虹才转过身,身后的人开了口,声音也熟悉到见了鬼。
“苍园湖御宅C栋1807室,殷虹,点餐披萨,九吋的,双份芝士。什么馅料的?”对方憋住笑的声音一字一顿,将她打电话时候的语气学了个十成十:“倪群馅的,剁碎点,把硬骨头剔了,我牙口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坐在宽敞明亮的餐厅,殷虹目光呆滞的捧着热水杯,低着头恨不能把自己缩成负数。
还有比她更丢人的存在吗?
喝醉酒耍酒疯,拨了倪群的电话要快餐……指不定人家猜她是怎样故意为之的呢。
“饿了吧,先吃饭。”倪群麻利的打开披萨的盒子。他动作快,几乎是一路急行军的速度过来的,披萨还冒着热气:“真遗憾你要的馅料品种我们不生产,将就一下奥尔良鸡肉风味的行吗?”
殷虹的头埋得更低了,从倪群的角度,只能看到她一截白皙的脖颈,纤瘦的顶出一块颈骨,自有一番别样的风情万种。
“喝了多少酒啊,这么大酒气?”倪群皱着眉四下一打量,很快发现目标:“喝了一瓶红酒?什么事这么过不去,非要借酒浇愁?”
殷虹猛的抬头,咬牙切齿的样子吓住了倪群。
“怎么了?”
“倪群你故意的是不是?!”殷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动作很大的放下水杯,像是豁出去的拼命三郎绕过桌子走过来。
“我什么故意的?”倪群是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你让我来我就来了,披萨也带了,你不能真把我剁吧剁吧烤馅饼吧。”
站定他身前两步之遥,酒意让殷虹丢开了那些顾虑和矜持,伸出手指用力的戳着他的胸口:“你好样的啊,左一个姐姐右一个姐姐,进展神速嘛。亏我还觉得对不起你,发了好几天的高烧……”
“你生病了?”倪群的大手覆在她额头,带着令人舒服到喟叹的温热:“怎么不早点打我电话?去看医生了吗?”
殷虹委屈的像个孩子:“没有。谁知道你会不会来?走的那么决绝,一看就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我哪敢自讨没趣……”
“这可是你一厢情愿的看法,不是我说的。”倪群没辙的叹息:“就算你拒绝我,我也不会气量那么小吧,哪能一辈子陌路啊,那是爷们儿会做的事儿吗?行了,别说那些没用的,体温计呢?我试着你好像还有点烧,要不去医院?”
“不去。”任性的感觉极端奇妙,发酵出被宠爱的错觉:“我不信,你得发誓。”
“发什么誓啊?烧糊涂了吧。”倪群哑然,想要收回手却被她抓住了胳膊并毫不避讳的抱在了怀里。
“姐,你别闹……”
“以后不许叫别人姐!”殷虹凶巴巴的瞪他:“我说一句你说一句,一个字都不许错,发誓……错了就罚你做俯卧撑。”
“那是我嫂子,我叫姐叫习惯了。”倪群总算抓住了她的重点,哭笑不得:“袁队加班,我陪他们娘俩儿去玩具城买东西,你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殷虹郑重其事的抓着他的手举起来:“我发誓,我倪群这辈子都不会不理殷虹,对她好,不叫第二个女人姐,这个称呼只对殷虹一个人有效。还有,”殷虹努力想的样子很可爱,脸蛋红扑扑的,诱人遐思:“还有不许惹我生气,不许让我哭,不许让我伤心,一个人喝闷酒……”
“殷虹。”倪群弯下腰,视线与她平齐,黝黑的瞳眸带着克制的隐忍:“你喝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殷虹扬起下巴答的毫不犹豫,努力聚焦眼前的重影:“要你发誓对我好嘛。”
倪群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发紧:“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要知道就算是喝多了,每个人也得对自己的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负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面前的男人那么近,甚至浓密的眉毛都看到根根分明。
累计了多日的委屈濒临爆发的边缘,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倪群你真狠啊,说走就走,连多争取一下都不肯,怎么好意思说喜欢我的?你的喜欢就那么浅一点?我伸手一推你顺势就放弃?”
“别哭别哭。”倪群慌了,刚刚的成熟冷静都不见了,伸手笨拙的代她擦眼泪:“再哭眼睛就肿了……”
“就哭!肿了拉倒!”殷虹难得有胡搅蛮缠的时候,只是酒精作祟,真是半点不由人。
“肿了就不漂亮了。”倪群挖空心思哄她。只可怜他单纯一介小生活了二十六年,还没有过哄女人的经历,连窍门和关键词都找不着。
“不漂亮就不漂亮!我都要变成老太太了,还漂亮个屁啊!”殷虹揉着鼻子,软软糯糯的哭腔,听的人心疼。
倪群没憋住,扑哧失笑,然后又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欠妥,连忙咳嗽两声板起脸:“谁敢说我姐是老太太?我跟他拼命。你见过这么漂亮的老太太吗?起码我没见过。”
“你笑话我!”醉酒的人根本不讲理,殷虹一边哭一边伸手捶在他胸口:“那么好笑吗?呜呜……”
“别哭了,”倪群也不躲,任由她小手抓痒痒似的捶打自己:“再哭我就——”
“就怎么着?!”殷虹挑衅的抬起脸,红润的嘴唇微启,像是无声的邀约:“你身手了得,你打我呀?”
“我哪儿敢啊。”心脏一记重跳,倪群心虚的别开眼睛,咽了下口水:“就是……就是……你哭的我心里不得劲儿。”
“你看着我,倪群。”抓住他胸口的衣襟,软软的身体几乎靠近他怀里:“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喜欢我。”
“姐你喝多了,就别招我了。”倪群几乎要痛苦的呻…吟了。
她到底有没有男女之防的意识啊,刚才是抱着他的手臂,绵软的胸口就那么压着他。
这会儿更是整个身子都要挨上来了……
他是个男人哎,血气方刚需求旺盛的男人哎,真是要废了~
“就招你!”甜甜的酒气喷到脸上,连空气都染了色泽一般:“你能把我怎么着?”
嘴角抽搐了两下,倪群豁出去了:“你再这样,我可耍流氓了!”
话说完,倪群自个先气短了。
听不到她的答复或是干脆的大耳刮子,心虚的某人连正眼都不敢去看人家。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殷虹低着头看不到表情,可是挨着的身体颤颤的,是笑到失控的表现:“倪群你可真是个活宝……”
倪群心神一荡,某种陌生的情愫仿佛受到了鼓舞,一路横冲直撞的直奔脑门,顶的他大脑嗡嗡作响,神思不做主。
“抬头,姐你抬头。”
“不。”某人耍赖,不仅不抬头,反而更深的依偎向他怀里,最后干脆的伸手抱住了他劲瘦的腰:“说不抬就不抬。”
倪群急的冒汗,想拉开她又不得其法。
殷虹个子本就小,这样窝在他怀里几乎是被包起来的样子。何况这种姿势就是倪群想使坏也是莫可奈何。
僵持了几分钟,倪群开始说话哄她。
“姐你抬头,我看看你眼睛肿的厉害不。”
没反应。
“姐,屋里太热了,你让我先把外套脱了。”
依然没反应。
“你再不出声,我就当你默许当我女朋友了啊。”
照旧不动。
倪群又急又热,浑身都汗涔涔的。这简直就是老虎咬王八,无处下口嘛~
也不知道是他哪根筋突然开了窍,灵光一闪,倪群蓦地就记起了赵全教他左手格斗时候的一个动作。
若是被敌人抱住了腰……
他不敢把殷虹摔出去,可是他可以收起八成力,再把动作变变形……
在心底演习了三遍,确定不会伤到怀里娇滴滴的女人,倪群伸手穿过她的臂弯,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的拉开了牛皮糖样的殷虹。
只是这样一看之下他傻了眼。
什么荡漾的心思都化成了泡影,欲哭无泪。
这女人竟然合了眼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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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殷虹闭着眼睛伸手去摸手机。
几点了?今天约了什么人谈事?
手指摸索着从床头柜到枕边。
手机没摸着,划过床沿的时候竟然碰到了一个毛茸茸有点刺手的球状物体。
殷虹一下被吓醒了。堪堪憋住要出口的尖叫,慌乱的爬坐了起来。
什么东西?!
“姐你醒了?”睡眼惺忪的倪群抬起头,浑然无防的样子可爱到爆。
殷虹眨眨眼又眨眨眼,完全没法消化这么惊悚的场面。
为毛倪群趴在她床边睡了一晚上?!
“头疼吗?我摸摸发不发烧。”倪群自己还没醒透,却执意伸手要探向她的额头:“昨晚睡前有点热。”
记忆一点点回笼,殷虹磕磕巴巴的,耳朵染了绯色:“你怎么,怎么……趴在这儿睡觉啊?隔壁就是客房。”
“我没事,当兵的时候比这苦多了。”倪群抹了把脸,再抬头又是精神抖擞的神气活现样:“怕你夜里醒了……昨晚醉酒了嘴干,喝水吗?我帮你倒水。”
“谢谢,不用。”殷虹不敢看他眼睛,昨天晚上自己任性妄为做的那些出格的事儿说的那些出格的话……天哪,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她吧。
世上没卖后悔药的,其实某些时候,换成敌敌畏也是通用的~
“哎你不是在琢磨什么醉酒忘事一推三六五的借口呢吧。”倪群说的话封死了她的路,恨得人牙痒痒却无话可说。
“哦,”殷虹趁势揉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