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嘻,我知道你一定给我准备了最好的礼物,你每年送我的礼物都是我最喜欢的!16岁的时候你送我一双很漂亮的舞鞋,上面还有朵好别致的小雏菊,18岁你送我一台画满雏菊的小甲壳虫,20岁那年你带我去阿姆斯特丹看最美丽的雏菊花田…………”
16岁的舞鞋是他专门找英国皇家御用鞋匠为她手工定制的舞鞋,据说伊利莎白女王的第一双舞鞋就出自那里,就连上面那朵小雏菊也是手工制作的,栩栩如生,她正是穿着那双舞鞋跟他跳了她人生里的第一支华尔兹;18岁的甲壳虫是她第一辆小车,上面的小雏菊全部是他亲手画的,现在也许很多人不知道,当年的顾天奕其实是位文艺小资;20岁那年那片雏菊花海她永生难忘,她迷恋阿姆斯特丹的雏菊花海,在那个不是雏菊开花的季节,她看见一大片雏菊花海仿佛只为她一人盛开。
听着她兴高采烈的如数家珍,他笑了。他从来没问过她为什么喜欢雏菊,疯了般的喜欢,雏菊在他眼中有点像小野花,只开在山野间,不是大家闺秀们会喜欢的花,他清楚的记得杜思语喜欢百合,他曾经以为她就像百合一样圣洁高贵,也许正是因为高贵,所以她只能养在温室里,受不得半点挫折,哪怕是与他一起也不愿。
“都记着呢?你还记着我的好?我以为你都只记得我教训你的样子!”
“才没有,我都记着你的好,你训我也是为我好,我都是知道的。我就想你这辈子都为我好。”
所以我不听话,所以我唱反调,这样你才能一辈子都为我好!
换他沉默了,面对这样直接的表白,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她的表白,但不知为何今天的他会紧张,握着电话的手心兹兹的冒起汗珠。
她又躺下来,翻来覆去地滚着,心中冒着泡泡,“顾天奕,你今年要送我什么礼物?先告诉我呗!不然我今晚上会睡不着的!”
“你要想知道,现在就去好好睡觉,如果明天给我看见你的残样儿,我就把那玩意儿给退了,你这辈子也甭想知道。”
“别呀,别呀!哪有买了还退了的道理,这多有损您顾大总裁的面子啊,传出去要叫别人笑话了。我听话还不行吗?我这就睡觉去。”
收线的时候,顾天奕椅子一转,从玻璃的倒影中才看家按自己高高扬起的嘴角,竟有些发愣,也忘了收起那抹笑。
苏眉笑握着微微发烫是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小心脏还在雀跃的跳动,这是他们第一次这样打电话,像普通情侣那样抱着电话说不听,说着乱七八糟不着边际的事儿,原来甜蜜是这种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顾某人也是会宠人的,好歹曾经也是风花雪月当头的文艺青年嘛!这是后话,以后会说哈!
、29
第二天;在约定的时间;约定的地点,顾天奕并没有看见苏眉笑,就连在医院里绕了一大圈儿也没找着她的人影。
“电话不接;人影不见;这小丫头翅膀硬了,学会放鸽子了?”
顾天奕直接来到妇产科;姜婉婉一脸无辜地看着突然而至的不速之客,“嘿;我还真没注意今儿个的太阳打哪边起来的;顾大总裁怎么想起我来了?”
顾天奕知道来找姜婉婉免不了要受她一番冷嘲热讽,但除了她还有谁会知道苏眉笑的下落;“她人呢?”
“谁人呢?您这话说得是没前没后的;我的语文不好,敢情您的语文也……”
“少废话,她人去哪了?”
姜婉婉没见过这样的顾天奕,声音冷冷的,嘴角却还在笑,跟停尸房里的死尸也没啥区别,看得她背脊冷汗直冒,终于知道苏眉笑为什么那么怕他了。她不是苏眉笑,她可不怕他,“我不知道啊,一早看见她下班就走了呀!指不定被男二号接走的吧,嗨,你知道的,这年头男二都想转正…………哎哎哎,你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不带你这样没礼貌的!”望着顾天奕冷然远去的背影,姜婉婉得瑟地撩了撩袖子,“小样儿,让你装,看你能装到啥时候?”
另一边,苏眉笑在天台上呆了整整半天,她坐在围栏上,风很大,把她的短发吹乱,挡在眼前,迷了眼。隔着几层楼,脚下的所有都变得如此渺小,就像人的生命,又或者爱情,如同尘埃。
“坐在风口上就不怕被吹下去?”
“你来啦?”
无须问,苏眉笑也能猜到是姜婉婉告诉他的。
他爬上来,跨过围栏,跟她并肩坐在一起,俯视着脚下,若恐高的人看着都晕了,别说是坐着,这丫头的胆子还真挺大。“不上来还真不知道这里风景这么好,你倒真会选地方。”
“图的就是这里风凉人静。”
“很抱歉,我没能救下她。”
“师父说过,医生是人,不是神,你已经尽力了。”
薛姨妈今天早上走了,当所有人以为她康复就要出院的时候,她却突然走,走得很安静,很慈祥。众人为之震惊、惋惜,苏眉笑却是最伤心的那一位,在这风口上坐了那么久,脸上的泪痕还未尽然干去。
“Trista,我们是医生,我们的工作要面对许多生老病死,有人说医生多冷情,不是我们冷情,是经不起那么多的多愁善感。”
是啊,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很坦然的面对生老病死,是自己高估自己了。
“Bryon,你说什么是爱情?”
他愣了下,一下子没跟上她不着边际的思绪。
“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
她不爱看令人肉麻的爱情小说,却也知道张爱玲手中那句经典的爱情解读,原来爱情不过是一颗尘埃。
“这段话道尽了薛姨妈毕生的爱情。”
那天在阳光普照的花园里,她就坐在薛姨妈身边,听她说着相册里一张张照片背后的故事…………
薛姨妈一页页的翻,手抚过一张张照片,好像对着稀世珍宝般的宝贝,“这是我17岁,才认识他的时候,他给我拍的,应该说是我非缠着他给我拍的。那时候他是我的老师,可我偏偏喜欢上他,在那个年代这是见礼教不可饶恕的罪恶,不想连累他,就偷偷的喜欢,总想着长大了告诉他。没想到,我长大了,他也已经结婚了。他的太太很漂亮,给他生了一对漂亮的儿女,我就在远远的看着,遥不可及。”
照片里的女孩对着镜头笑得神采飞扬,青春灵动,原来是因为镜头背后那个她爱着的男人。
“您年轻的时候可真是个大美女呢,追你的男生一定很多吧!”
“那又如何?他就是我心头的那颗朱砂,旁的再好也只能是墙上的蚊子血。”
这话听起来有些自嘲,有些悲凉,落在苏眉笑心间久久不可平复。
“这张照片是我嫁给他后替他照的,我的照相技术是他教的,却怎么也不及他。”
苏眉笑看来并非如此,薛姨妈把薛姨父拍得很帅,按照姜婉婉的话说,这就是有感情和没感情的区别。以前听着是句玩笑话,现在回想是这么悲伤。
“我一直没嫁人,也不是为了等他,就是没办法嫁给别人了。再后来他妻子病逝,我用尽了所有办法嫁给他,终于嫁给他。他不喜欢我,从来就不喜欢,但是我喜欢他,一直都喜欢。”
“所以你也没生孩子,却替他拉巴大他所有的孩子,后来是孙子?”
苏眉笑见过薛姨妈的那些继子继女,对她很孝顺,很好,有此可想她以前对他们该是有多好,才换来老年的子孝床前。
“丫头,别把我想得太伟大了,我不是不想生,是没发生,嫁给他那年我39岁,怀了好几次都没能生下来,是我自己身子不争气,与人无尤。”
薛姨妈是好运的,以那个年代的医疗条件,高龄产妇的难产死亡率是很高的,也许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看得出来薛姨父对你很好,我们都很羡慕你们!”
“是啊,他对我好得没话说,无微不至,体贴入微,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也不让我操劳,我安安心心地替他照顾孩子,打理家事,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我们成了众人眼中白头偕老的典范。但是,笑笑,只有我知道,他从没爱过我。”
苏眉笑的心像被人突然吹胀后又用力捏小,瞬间窒息,疼得就像传说中心脏病人的心肌痉挛,原来这种疼真是可以要人命的。
“怎么会?他对你这么好怎么会不爱你?”
“他对我有感情,很深的感情,许是源于感激,许是源于愧疚,又或者是日久生情,但这些都不是爱情。爱情从来就是件很奇妙的东西,你薛姨妈我也是过了这几十年才悟出来。”
想明白后,已是白头。
“您后悔了?”
薛姨妈微笑地摇摇头,“没有。看明白的事儿,就没啥可后悔的。我有些姐妹嫁了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后来却是拳脚相向;有些姐妹嫁了个说要爱她到白头的男人,外头却乱七八糟;还有些原本相爱,后来相怨,最后形同陌路。至少他从没骗过我,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很简单的道理,却有那么多人做不到。认识他,我认准了是自己这辈子的幸运,所以我比她们都幸福。”
说着说着,不知从哪句话开始,苏眉笑把头靠在李博然肩上,只为寻求个依靠。“我刚才在花园里看见薛姨父,手里我这份东西,眼泪巴巴的往下掉。”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痛哭已属罕见,若是看见位年逾七旬的老人痛苦落泪,是种震撼,也是种揪心。
“薛姨父说,薛姨妈临终前什么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份东西,签好的离婚协议书。”
“这又是为何?既然认定了是幸福的,为何却又在临终前舍得放手?”
这也是苏眉笑的问题,爱了一辈子,临死前却不爱了吗?
薛姨父抱着那叠被泪水浸湿的纸张,哽咽着半天才说出话来,“以前,我总说让她跟我离婚,我不想拖累她,她说什么也不愿意。今天她跟我说,‘老师,我放了你吧!’她很多年没再叫我老师,总叫我老伴,老伴,我已经忘了我们曾经的关系,真把她当成老伴的时候,她却放手了。小洁,你好狠啊!”
苏眉笑说完一身冰凉,微微颤抖,李博然把自己身上的风衣脱下来披在她身上,把她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