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这些年的销金窝、温柔乡的生活早让你忘了以前在顾家的所有,忘了顾家所有人。原来你还记得啊?你竟然还敢记得?你的良心不早就叫迟萃芯那只狐狸给吃了吗?别拿你那颗肮脏的心来记着我父亲,那是对他的亵渎。”
当年的严彬是特种兵里最精锐的部队,但是有次实弹演习中,不行失手打死一名队友,很不巧的那名死亡的特种兵有些背景,家里人不依不饶的险些就将严彬送上了军事法庭,这出来不是死刑也得是终身监禁。最后是顾弘剑念在当年他曾是他排里的兵,救了他。帮他办了转业,他也一直就在顾氏里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年。从小小的保安到保安部经理,再到后来的市场营运总监,是顾弘剑一步一步的提拔他,成了顾弘剑的亲信,谁曾想,正是这样一个本该对他忠心耿耿的人,最后几乎亲手毁了顾弘剑和顾氏。
“奕子,我对不起老师……我对不起你啊………”
面对地上这位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叔叔跪在自己面前老泪众横,顾天奕硬逼着也逼不出半点恻隐之心,只有心寒。
“为了一个女人,董炳辉的女人,你出卖了我父亲,让他身陷囹圄,背着走私古董的罪名在狱中死去,然后你带着美人和财富远走高飞,准备在不丹过完你遇上的幸福人生,这就是你的良知?对不起?”顾天奕仰天长笑,室内寒如冰窖,“你担得起‘对不起’这三个字?你知道什么叫杀人偿命吗?”
顾天奕从腰间抽出一把枪,冰冷的枪管顶着严彬的头,“严彬,你知道吗?你比董炳辉还要该死。父亲曾经说过,坚固的堡垒若有一天崩塌了,那问题只会出现在内部,只有内部出现了蛀虫,才会让一切土崩瓦解。所以他对身边人很好,对你尤其好,没想到,你就是那只蛀虫,哪怕是被人利用了,那也是罪大恶极。”
都说好人有好报,像父亲那样的好人最后竟然被自己救过的人给害死了,这是什么天理?这是什么公理?
“咔嚓”手枪上膛的声音,顾天奕的枪又往前顶了顶,严彬没有躲,“是,我罪大恶极,我应该被千刀万剐。我们到了不丹,我和她的账户就被董家给冻结了,只靠着她母亲账户上那一点点钱生存,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因为一场小小的感冒得了心肌炎,最后老得心漏这个毛病。我们罪该万死,这也许就是我们应得的报应。”他头顶着枪,跪着朝前走了几步,“奕子,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留我一条狗命,我只想看着她做完手术,一切安好,到时候我一定把这条贱命还给顾家。”
“还?你拿什么还?你这条贱命也配?不过,我不会杀你!”
这时候远远传来的车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几乎是确定停在门口后,顾天奕冷笑地收了枪,“董炳辉我尚且不会亲手杀了他,更别说你这样猪狗不如的畜生。不过你睡了别人的老婆,也许死人不找你算账,活人就不知道会不会放过你了。”
顾天奕转身从后面出去,全然不理会后头慌乱的严彬,关上门的那一刹那,顾天奕听到里面人仍在苦苦哀求,“奕子,我求你,我只求你放了她。”
一分钟后,漆黑的夜里传来连串的枪响,小农舍被打成了蚂蜂窝,紧接着火光冲天,映红了龙远山的整个天空。
钻进农舍后头的小树林的顾天奕,走在寒冷的风里,头也不回地离开。
哀求?人最无力无能的就是哀求声,当年他求过多少人,帮帮他父亲,帮帮他们家,不惜给他们下跪,就为了能留住父亲的命。但无奈谁也不愿惹当时只手遮天的董炳辉,他们对他从袖手旁观到避而不见。
父亲下葬的那天,母亲刚从看守所里放出来,重病住进了ICU,是他一个人张罗父亲的葬礼,葬礼那天来吊唁的人,除了苏眉笑,再无第二个人。
记得那天,他一滴泪也没落下,而是她跪在墓碑前,哭得泪如雨下,上气不接下气的好不可怜。他蹲下来搂着她的肩膀,突然觉得很温暖,“别哭了,不知道的人该弄不清楚究竟是谁家在办丧事了。”
“天奕哥哥,你要坚强,你不能哭,让我替你哭,顾伯伯在泉下有知也不会觉得太冷清了。”
然后他抱着她,咬牙忍着,她就死命的哭,哭尽两个人的眼泪。
“哥,你打算放过迟萃芯吗?”
坐在车里,顾天奕闭目养神,听到陶毅臣的问题,眉心紧蹙,良久,才睁开眼睛,鹰眼放着光。
“明天,让龙远山农舍着火的消息成为各大报刊的头版头条。”
上午,苏眉笑才进科室,就听见惊天大消息。
“听说没有,董家四太太今早上死在ICU里了。”
“不会吧,不是昨天才送进来的吗?怎么就死了?”
“谁知道啊?这进得了ICU的人也不是人人都能出得来的。”
苏眉笑拨开人群上来就问,“怎么死的?”
说话的人被苏眉笑吓得有点发憷,“好……好像……是突发心脏病!但护士说有可能是自杀!”
“自杀?”
这话一出,哗声一片。
“可不是吗?怀疑是她自己拔了管子和仪器。”
苏眉笑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匆匆往ICU去。
病房前,很热闹,李博然跟几位医生正在交代这什么,神色凝重。可不是吗,这曾经红透卫城的董家四太太突然死在医院里,就算董家今日已不复存在,但也不失为一件轰动全城的事儿。
李博然抬眼看见她,打发走其他人,朝她走来,“很高兴?还是很伤心?”
“伤心?笑话,你不是不知道最想她死的人是谁。哼,死有余辜,中国人管这种叫报应。”
“Trista,你真觉得世上有报应这回事儿?”
“你们基督徒不信?”
李博然笑笑,没接话,只是默默地从身后拿出一张报纸,“这是从她病床头地上找到的。与其说是因果报应,不如说是顺应人意了。”
说完这话,他笑笑地离开,经过苏眉笑身边到时候,留了一句话,“是有人替你动了手?还是你原来打算替谁动手?”
苏眉笑盯着手上的《卫城时报》的头版头条:龙远山脚下农舍引发大火消防员从废墟中搬出一具男尸。
一切就都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说笑笑这次起杀心有点过了,但是悠想说的是,遇上顾天奕的事儿,笑笑从来不是好姑娘!
、47
顾氏集团办公室的超大高清屏幕上311医院门前记者蜂拥而至;院长被堵在大门前,面对记者尖锐的问题,应接不暇。
“院长,是谁将前董家四太太送到医院的?为什么她在入院不到24小时后突然死亡?医院是不是该负上玩忽职守的责任?”
“各位媒体朋友,对于迟小姐的骤然离世;我们也感到非常遗憾!迟小姐入院时病情已经很严重;直接住进ICU病房;医院也组织了最精锐的医疗团队为其诊治;给予她最好的医疗环境;但很不幸;她仍旧因心脏病突然离世。”
“院长,那经尸检结果,会不会是自杀或者他杀呢?”
“非常抱歉;对于这个问题,院方实在无法解答,此事已经移交警方处理,一切结论应以警方发布的为准。谢谢大家!”
“院长……院长……她住院期间有没有什么人来探望她?院长……”
顾天奕摁掉纷乱嘈杂的电视,嘴边的笑意让人捉摸不定。
李曦则是无限唏嘘,“迟小姐,她这辈子跟过两个男人,终究死了也只是个“小姐”的名称,何其讽刺。”
“哼,就算今日董家不倒,她也只是董四太太,不过是外界给脸董炳辉的一个称呼罢了,终究也是无名无分,死了也进不了董家祖坟,有何区别?”
陶毅臣对这个漂亮的女人有那也是么一点点同情,但同情并不能抹杀她对顾家做的一切。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董炳辉口口声声说爱她,不但不给她名分,最后还不是让她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上,以达成自己的阴谋。严彬又何尝不是说爱她,最后连名分也不给她,她却还为他去死,这女人怎么就那么轻贱,那么笨呢?”毕竟是女人,李曦对迟萃芯很是同情。
迟萃芯的确是个可怜人,她20岁那年大学还没毕业就跟了年过半百的董炳辉,成为董四太太,在卫城里也曾荣宠一时,也曾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曾经宠爱又如何?董炳辉这样的男人爱上的只是她的青春美丽,又怎会是真心待她?最后为了自己的阴谋,还不是将她推上别的男人的床。
董炳辉算尽千般,独独算漏了一样,女人的心。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爱上严彬,最后还讹了他的钱跟野男人私奔了。盛怒之下的董炳辉冻结了他们的账户,原为赶尽杀绝他们,没想到,他死了,他们还活着,活到今天,也终究逃不过偿还的命运。
“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同情的?她跟了董炳辉是为了钱,至于严彬,也不过是她逃出董家的一个跳板,说爱,倒不如也是利用。”
“可是……”
李曦还想争辩下,被一直沉默的顾天奕打断,“一只棋子爱上另一只棋子,没有比这更绝配的组合。”
“老板,我不明白,都到这份上了,您为何不能放过她?”李曦转而将怨气撒在顾天奕身上。
“当年,他们有没有想过放过顾家?你出去吧!”
李曦有点闷闷的出去,关上门,陶毅臣看着闭上眼睛的顾天奕,才缓缓的说,“哥,你也想放过她的吧!”
严彬毕竟是看着顾天奕长大的,就算再怎么罪大恶极,这是他临死前的最后一个请求,他的确曾经心软了,就想遂了了他的愿,放过这个命运多舛的女人。
“我不能放过她,因为她不会放过她。与其让她乱来,倒不如我出手,绝了这个后患。”
苏眉笑那样认死理的个性,他怎么会不了解?李博然说那晚上差一点点,她就……想想都后怕,她是这样不顾后果,前途都不要了。
“你让人把报纸无意间给她,也想留她一条生路吧,如果她对严彬不是真情,就还有一线生机。”
连严彬顾天奕都能轻松将其除去,要杀无寸铁的迟萃芯更是易如反掌。但他只是吩咐了人将报纸带给她,于心不忍,想放她一条生路,没想到她如此刚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