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唐苏瑾忽然说道:“楚殇……”
“楚殇?”林商怔了一下,旋即笑道,“唐苏瑾你喝高了吧,我还离骚呢。”
唐苏瑾一口酒喝呛了,烈酒入腹,喉咙划过长长的一道辛辣,辣的眼泪都蹦出来了,“林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我唐苏瑾要真有那意思天打雷劈。”
“得,我知道你,菩萨心肠。”林商递过来一瓶红茶让唐苏瑾顺了顺嗓子,“想起来真是讽刺,我几乎都忘了我原来还有两个名字呢。”
这是梗在林商心里的一根刺,一根像是玫瑰花一样娇艳欲滴却扎手的刺。
唐苏瑾灌了一口冰红茶,“说实在的,林商你别干了,不是什么好事儿,那钱也够你下半辈子活的了……”
“金盆洗手?”林商眼角勾起一抹嘲讽,“苏瑾,你把这个圈子想象的还是太干净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
进了夜店这种场合,第一改变你的审美,第二粉碎你的梦想。人生最悲哀的事情,就是二十岁的时候,用四十岁的心态过了,林商就是这种人。
“扯远了,说说你。”林商晃了晃杯中的红酒。
唐苏瑾抹了一把辣出来的眼泪,“我?我好得很,等我离了婚,跟他丫的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这一年,我也挥霍够了。”
林商搁下了酒杯,神色凝重,只是这样的神色,被橘黄色妖艳的灯光一打就消失了原本的作用力,“那你说你去年结婚是为了什么?”
唐苏瑾愣了愣,透过颜色纯粹的可怜的酒杯,看着迷离的舞池。
“为了在围城里头走一遭然后挂上个二婚?”林商说得郑重其事,喝了一口果汁,“陈在瑜没道理给你养孩子,唐苏瑾,为了那个没爹的没成形的孩子报复陈在瑜,那人死也死了,给一个死人还人情真不值当,别拿你的青春不当回事儿。”
唐苏瑾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那林商你说我还要谢谢陈在瑜制造了一场爆炸帮我打掉了那个孩子是不是?免得我离异女人上面再加上个单亲妈妈来的狗血?真不值当,不值当也这么做了……”
一旦一些事情发生,人们总是想要为这件事情找复杂的理由,却忽略了最简单的那种可能性。
关乎生命的事情,从来都简单到一个字“死”字。
“嘴上厉害了,啊?不过陈在瑜确实做得过了点儿,不想要就直说,人命上的事儿他也真敢,不怕遭报应,不过陈老爷子开出的条件着实诱人……”林商啧啧唇,凑过来,用尖尖的手指戳了戳唐苏瑾脸颊颧骨处的烧伤印记。
唐苏瑾疼的呲牙咧嘴的就要扑过来,“林商你成心是不?”
林商笑笑,“都一年了,还不见淡多少……我认识一个很好的整容科医生,明儿个让他给你瞧瞧。”
“用不着,”唐苏瑾说着仰头灌下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从嘴角流下,烧灼的疼痛,“我不在乎。”
女人说完全不在乎那一张脸是假的,就像男人一边色咪咪地揉你浑圆的胸脯向你大腿内侧探去,一边说喜欢最有内涵的女人一样,都是扯淡。
“得得,你不在乎,是我在乎成不?”林商扯了一把唐苏瑾的胳膊,“这回听姐的,你怎么进的陈家门,就怎么光鲜亮丽地出。”
……………………
喝的差不多了,唐苏瑾虽然在饭局上练就了一身的钢筋铁骨,有着一套推杯换盏虚与委蛇的本领,千杯不倒,但是这样一杯白的一杯红的灌下去任是酒仙来了也得醉。
林商接了一个大主顾的电话,这边也顾不上唐苏瑾,便叫了一个手下的小兄弟开车过来送唐苏瑾回家。
“苏瑾你先回去……翔子你给我小心着点儿,金锦苑公寓,到了给我电话。”
“林姐你放心,这点子事儿我再办不好就甭你手底下混了。”这小伙子唇红齿白,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特别讨喜。
林商笑了笑,拿了包就上楼去了。
一个男人在浮雕的走廊拐弯处截住了林商,拍了拍她肩膀,“林姐,忙完了?”
林商这个时候正想着应酬的事儿,心思恍惚最不经吓,晃了晃神,映着迷离的灯光才瞧清了面前这男人,是在国外渡了金年前刚刚回国的荣家七公子叶琢。
“哟,叶公子,方芳不满意?”叶琢摇头。“那您再挑挑,挑好了我给你免单。”林商一笑,眉眼之间都流露出一股子妖媚的气质。
“当然挑着了,”叶琢的五官异常俊秀,身材颀长,一身简单的休闲夹克,狭长的丹凤眼一挑,愣是将浑身的撒旦气质给勾了出来。他拉了一把林商向一面单向的玻璃窗,指了指已经走到旋转玻璃门的花厅的唐苏瑾,“就看看林姐开个什么价钱了?”
说:
楠竹出场(*^__^*)
林商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然后眼神立即冷下来,“叶公子,那可是我亲妹妹。您高抬贵手,明儿个我陪着叶公子喝几杯?”“那倒是长脸,能让林姐陪酒,林姐你去忙吧。”叶琢瞧着四色光影下林商走上楼梯,嘴角带着一缕似笑非笑,“亲妹妹啊,那是得悠着点儿。”
虽然说他回到堇城场时间不长,但在十年前在林商不知道他这号人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那个时候还叫“宛宛”的林商,怎么会不知道林商除了同母异父的弟弟就是同父异母的弟弟,哪里还有亲妹妹。其实叶琢也就是心思上来看的新鲜,那女人长得漂亮又是素颜,显得皮肤嫩白好像剥了壳的熟鸡蛋清,身形又格外出挑,又因为和林商在一块儿,也就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在楼上看她一杯一杯白酒配着红酒灌下去,一副无敌女金刚的样儿。白的兑上红的一起喝,当然醉的快,只不过她的极限倒超过了叶琢的估计范围。
叶琢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去洗手间抽了支烟,回到包厢里,仍然漆黑一片,顺手将墙上的灯打开。
包厢上头五盏水晶吊灯大亮,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情‘欲未散的味道,男女荷尔蒙疯狂地扩散着爆发着,好像是经久不见光明的房间里那幽暗滋生的霉味,叶琢不禁皱了皱眉。沙发上,窗帘里,地毯上,女人慌乱地收拾身上衣服,男人舔着唇角,意犹未尽。
黑暗中的粉饰太平,放到明面上,都成了一些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勾当,夜晚,这里萎靡着多少纸醉金迷,白天就放出来多少道貌岸然着的衣冠禽兽。叶琢嘴角露出一丝不屑,但是旋即就以笑容掩盖,目光投向仍然与一个女人在沙发上缠绵的男人身上,“祝总真是好兴致。”
叶琢此次带着工商管理硕士和金融学双硕士学位的高学历回到荣家,荣家老爷子给他出的第一道难题就是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祝氏手下的太方建材,荣老爷子的原话是这么说的:“不多,让利百分之八。”
这是说的叶琢的三舅荣彦北与太方建材谈的那个案子,最后也只是稳定在百分之三这个利润点上,但是现在荣老爷子开口就是百分之八。
这其实摆明了就是刁难,或者说,摆明了就不是想要通过正常手段。
太方建材,掌权人的祝董在界内是出了名的铁公鸡,从来不做赔本生意,宰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叶琢明里暗里打探过许多,又多次大摆筵席,可无奈这人一不爱财二不爱色三不跟权贵交好,好像真是泼水不进的铜墙铁壁。
但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这看似坚固的铜墙铁壁的蛀虫,就是祝董唯一的儿子祝凌。这个公子哥他老爹半分好没学着,倒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在圈子里头玩的通转。
叶琢打听到前些日子这个祝凌看上了林商手下的方芳,只是林商和祝凌年前因为一件事情闹得很僵,现在也拉不下脸去向林商要人,只是看着,愣是没吃上。叶琢便趁着这么一个例行玩乐,借着关灯的时候,让方芳摸黑进去,缠上了那看得心痒痒的祝凌。
祝凌由着贴在身上的女人为他整理着衬衫,一副食足饭饱的样子,斜眼瞧了一眼叶琢,“七少这回出去久了吧?”“看错了时间,是我的错,我认罚,”叶琢笑了笑,先走到桌边到了一杯酒,仰头灌下,杯底一照,然后从裤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搁在祝凌面前的茶几上,“美人就得配香车,滨水两岸的夜景可是不错,今天市政还有烟花表演。”
祝凌眸光一闪,没说收下也没说不收,只是搂紧了身边的柔软无骨的女人,“叶少有事儿尽管找我。”“祝总这话说的,非得有事儿才能找你?”祝凌愣了一下,旋即大笑,一手揽着身边女人柔软的腰肢,一手端起酒杯,“兄弟,先干为敬。”
叶琢也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叶琢自然不会因为这么一句玩乐时候的话就当做了通关令箭,这一点小恩小惠确实不算什么,顶多算是玩乐场上的一次人情,但是倘若是施舍的多了,就像铜墙铁壁上被虫蛀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至多一桶硫酸,任是坚不可摧的壁垒,也会统统腐蚀倒塌。欠人情是可怕的,因为终究要还,而且有时候需要翻倍的还。
一个穿着黑色蕾丝的女人忽然走过来,贴着叶琢勾住他的脖子,“七少,下一轮要玩么?”
叶琢余光扫着那边几个豪门的公子哥青年权贵,伸出手在女人胸前掐了一把,然后游移到她挺翘的臀部,“要啊,要不就你陪我吧?”
女人眸中晶亮,一只手已经扣上了叶琢的皮带扣,叶琢眸中一暗,贴着女人柔弱无骨的身形,凑在她耳畔,“去给我唱首歌儿。”
女人也混过多年的夜场,懂得这个时候碰见大主顾不要给脸不要脸的道理,于是乖顺地走到点歌台,认真地翻找着。
……………………
陈在瑜白天飞S市开了一个会,晚上回来了就直奔双道场,还没有走到包厢门口,电话就响了,是唐苏瑾。他皱了皱眉,按断,却又响起来。“什么事儿?”
唐苏瑾冷到冰点的声音,“陈在瑜你听着,我要离婚。”
陈在瑜靠上精雕细刻的墙面,手指间的黑色打火机啪嗒啪嗒,火苗蹿起熄灭,循环着一个往复,蓝莹莹的在玫红色的水晶灯下有一种诡异的色彩。“小瑾,你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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