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青墨没有步步紧逼,这让聂天然松了一口气,她侧着头莞尔一笑:“的确有点突然,我现在正在发愁。”
“愁什么?”纪青墨有些愕然。
“发愁你的粉丝会不会往我家里寄恐怖炸弹。”聂天然一本正经地说。
两个人几乎同时轻声笑了出来,气氛重新回到了那种轻松欢快的节奏,正好菜也上来了,服务生为他们倒上了红酒,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嫣红的酒缓缓流入唇中,满室芬芳,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纪青墨原本就是电台主播,善于带动气氛,学识渊博,而聂天然从小一路学霸,又喜爱文学和历史,两个人聊得出奇得投机,就连这春风楼招牌菜的典故两个人都信手拈来,津津有味。
“哐”的一声,包厢门被用力地推开了,撞在墙上又反弹了开来,纪青墨和聂天然一下子回过头去看着门口,只见解磊大马金刀地站在门口,怀里搂着一个美女,脸上的笑容阴测测的。
“你来干什么?”纪青墨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沉声问道。
解磊盯着聂天然,只见她薄施脂粉,双颊透着几许粉色,双眸明亮动人,唇边的笑容还没散去……从一开始知道聂天然和纪青墨在春风楼约会开始积聚在胸口的闷气骤然发酵,他冷笑了一声说:“相请不如偶遇,大家都认识,不如就两桌并一桌,省得浪费,天然呆你说是不是?”
还没等纪青墨同意,他就大咧咧地走到桌旁,站在聂天然身旁,毫不客气地说:“往里面坐进去一个,不然我坐你腿上了。”
聂天然深知这变态说得出做得到,慌忙往里面让了一个座,解磊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菜单,打了个响指:“waiter!再加几个菜!”
服务生小跑了过来,看着他在菜单上指点了几下,又看看聂天然,见她没有反对,又一路小跑出去了。
那个美女尴尬地站在纪青墨的身旁,纪青墨一动不动,只是冷冷地说:“解磊,你别太过分,我和天然想要单独用餐,麻烦你出去。”
“天然?”解磊的眼睛眯了起来,仰视着纪青墨,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叫得这么亲热?”
两个人四目交接,聂天然仿佛能看到火星四溅,她觉得有点滑稽,伸手拽了拽纪青墨的衣服,笑容灿烂:“青墨,别为了他败坏了自己的好心情。”
这一声“青墨”叫得解磊胸口的浊气更甚,他们俩认识了这么多年,聂天然客气的时候连名带姓地叫解磊,漠然的时候叫他一声解总,发怒的时候直接就叫他臭石头,什么时候这么亲昵过!他盯着聂天然的笑颜,不怒反笑:“好啊,聂天然,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被他骗了别跑到我这里来哭!”
“奇怪了,我到你这来哭做什么?”聂天然扬了扬眉,一脸的惊诧,“你是我的什么人?不就是高中同学和总裁下属的关系吗?我找穆冉哭也不会找你哭啊。”
解磊噎了一下,傲然抬起了下巴:“你也不去打听打听,他纪青墨的风流往事有多少,上回弄大了别人的肚子还不认账,骗骗你这种无知女人正合适。”
聂天然吃了一惊,情不自禁地看向纪青墨,只见他握着酒杯的指尖微微颤抖,原本就白的脸更是惨白,一双眸子却越见幽深,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半晌,他才轻声问:“天然,他的话,你信不信?”
纪青墨这句话几不可闻地带着一丝颤音,听得聂天然的心脏也跟着颤了颤,她怎么能让自己的男神在宿敌面前落了下风,脑中一转,笑着说:“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算有,我觉得肯定其中也有什么纠葛和误会。”
纪青墨半晌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半晌,他垂下眼眸,淡淡地说:“你听到了吧?赶紧走吧,别再枉费心机离间我和天然了。”
解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聂天然你疯了?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得连脸面都不要了?”
聂天然不甘示弱地看着他:“你说的那么难听,太没风度了,我觉得青墨挺好,最起码,比你好,你瞧这是你第几个女人了?没有个十个也有八个了,说起花心滥情,我觉得谁都比不上你。”
解磊气结,他有女人又怎么了,那不都是逢场作戏嘛!再说了,自从和眼前这个女人重逢后,每天被折腾得鸡飞狗跳,他有什么心思去找其他女人!
纪青墨讥讽的目光若有似无落在他身上,聂天然嘲弄的口吻更让他青筋暴跳,他一拍桌子,霍地一下站了起来:“聂天然你不要没良心,你喜欢谁不好去喜欢他!他这是拿你报复我呢!要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接近你!你也不用你脑子想想,你这模样,有人会喜欢你吗?”
聂天然气乐了:“拿我报复你?我是你谁啊?是你老婆还是你情人啊?解磊你简直是无理取闹,我的模样我自己清楚,我爱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今天就是喜欢纪青墨了你拿我怎么的!我就是他女朋友了你拿我怎么的!”
第15章 〔治老抽)
这简直是个糟心透顶的晚餐,好好的气氛被解磊毁得一干二净,解磊气得浑身发抖,一把夺过聂天然面前的红酒杯一饮而尽,酒杯扔在了地上碎成碎片,随后扬长而去。
两个人没有心情再吃,聂天然叫了服务生买单,纪青墨想要付账,聂天然眼疾手快,按在账单上不放:“说好了今天是我请客,你和我抢我和你急!”
纪青墨只好松开了手,聂天然如愿以偿拿到了账单,瞟了一眼,从皮夹里数了五张出来递给了服务生:“两块不用找了。”
服务生捏着人民币为难地看着她:“小姐,不好意思,是四千九百九十八。”
聂天然全身的血往脑袋上冲,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说:“刚才那位先生点了日本进口的吉品三头鲍和澳洲龙虾,还为您点了一盅血燕,您可以看看账单。”
聂天然风中凌乱地盯着账单,好半天才分辨出来那小数点在哪里,挣扎着说:“那菜呢?没上过能不能退?”
服务生歉然地指了指门口隐藏的上菜台:“已经上了,请问是要打包还是端上来?”
聂天然把“解磊”这两个字在齿缝中嚼碎了,一点一点地吞进肚子里,最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打包,谢谢。”
一路上,纪青墨很沉默,聂天然也一声不吭,她的身心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省吃俭用了这么多日子,这顿饭够得上她一年的伙食费。
到了公寓,聂天然向纪青墨道了谢,有点心不在焉地下了车。
纪青墨叫了一声她的名字,三步两步走到她身旁:“时间还早,不如在这附近逛一下?”
聂天然急着想回家舔伤口,下意识地想要拒绝,纪青墨盯着她低声说:“陪我走一会儿行吗?我的心里有点乱。”
温柔似水的月光,隽秀优雅的男神,清澈动听的恳求,聂天然一阵恍惚,不由自主地就点了点头。
小区前面是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冬日的草木稀疏,幸好鹅卵石铺就的小道旁种着矮冬青,边上围着几丛修竹,看起来还算茂密。
“天然,对不起,今天让你不愉快了,”纪青墨略带歉意地说,“我不知道他怎么会找到包厢里来,这是太意外了。”
聂天然也很奇怪,包括上回那个听友会,她都不知道解磊怎么就查到了那个CC号码和时间。
“没事,他一直都是这样,自恋自大,野蛮无耻外加不要脸,这么多年了都没长进。”她咬着牙说,“对了,你怎么和他结怨了?”
纪青墨叹了一口气:“上一辈留下来的恩怨,我原本一直避着他,是他太咄咄逼人。”
聂天然同情地看着他,一个电台主播,一个豪门少爷,一个斯文,一个无赖,纪青墨和解磊对上,简直没有胜算:“你离他远点吧。”
纪青墨笑了笑,随手摘了一片冬青叶,放在手中拗成两半,语声平淡:“我有分寸的。”
聂天然也顺手摘了一片竹叶,放在唇边,闭上眼睛一吸气,立刻,清亮的声音从她嘴角逸出,回荡在幽静的夜空中,煞是好听。
柔和的灯光洒在聂天然的脸上,她的眉眼舒展,神情飞扬,清冷的空气中无来由地便浮起一层暖意,纪青墨有点恍惚。
“小时候我一个人,我父母都不搭理我,我那时候很内向,总觉得天都是灰的,吹树叶就是那时候琢磨出来的。”聂天然冲着他赧然一笑。
纪青墨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她。
“那时候觉得天要塌下来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不值一提,”聂天然凝视着他,“所以,别太在意了,做好自己,所有的一切终究会过去。”
纪青墨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安慰他,他怔了片刻,笑着说:“被你看出来了,看他这样嚣张,其实我心里很在意的。”
聂天然耸了耸肩:“回家洗个澡睡一觉,第二天心情就会好了,不行的话给我打电话,我说两个笑话给你听。”
纪青墨笑着说:“不用,只要你能耐心听完我的解释,我的心情就会很好。”
“解释?”聂天然有点纳闷,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解磊说的那个被搞大肚子的女的。
纪青墨看起来有点郁闷:“那个女孩是我家长辈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家世很好,长辈很想促成我们俩,可我不喜欢她,她太娇纵,有一次她算计我,把我灌醉了,然后第二天硬要栽赃到我头上缠着我不放,过了一个月索性说自己怀孕了,让我娶她,她家里就是开医院的,说什么都好,我被逼得大半年没回家。”
这简直可以媲美一部言情小说,聂天然饶有兴趣地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没有,可她说她打掉了,因为我不肯负责。”纪青墨叹了一口气。
聂天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我蛮佩服她的,为爱不顾一切。”
纪青墨心有余悸地说:“拜托,那是你没碰到,真的太偏执了,我的确不喜欢她。”
“狠心的男人,”聂天然笑意盎然,斜睨了他一眼,“怪不得要被人误解。”
纪青墨定定地看着她,她笑到一半,终于觉察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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