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付出的代价会是损失的数倍,那样该多辛苦。就好像刚学走路的孩子,摔倒了,因为痛的深刻,从新爬起来后,才会懂得怎样绕开障碍,从而走的更稳,因为吃亏,才学会面对这处处都是陷阱的社会,在我还可以帮助他的时候,让他懂得这些,没什么不好的。”
莫黛又上了火气,不觉拔高音量:“好?你脑壳子被那小畜生玩坏了吧,就看他今晚这副欠揍模样,哪里好了?”
易安依然平静:“家道中落,背上重债,上当受骗,失去爱人……所以他得了心病,总觉得自己一无是处,这些负面情绪如果不发泄出来,将会严重的干扰他今后的生活,我对他来说,象征着无力反抗的现实生活,哪怕是让我不快活,也能让他感觉到,他是能够战胜我的,往更深层次去说,就是能够战胜这不公的命运。”
莫黛摇头:“我看你脑壳子真坏掉了,这算什么,诱发潜在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可你忘了心理学上也说过:怨恨是一种尝试,企图通过将我们的失败解释成不公正待遇,失去了公平,从而让自己心安理得,但是,作为失败的一副安慰剂,怨恨是一种比疾病本身更糟糕的疗法。”
易安摸着空了的无名指:“对,但你也知道,针对同一病症不同体质的病人,治疗方案也会因人而异,所以等他出院后,我会带他去疗伤。”
“要去哪,天涯海角?”
“世外桃源。”
莫黛冲易安竖中指。
易安却一脸轻松的笑起来:“其实换个角度想想看,现在的人和人相处时,会给自己裹上厚厚的保护色,只有在面对自己最亲近的人,才会肆无忌惮的还原自我,他完全不设防的表现出对我的厌恶,或许也是下意识的信任着我,不把我当外人了呢!”
莫黛嗤之以鼻:“你这是阿Q的自我安慰,我看今后也不必叫你安安了,直接喊你Q姐好了。”
“Q姐啊,蛮萌。”
莫黛臭着脸:“你病入膏肓,没得救了。”长叹一声:“安安,这样不累么,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又何必煞费苦心的去扶植一个问题少年?”
“不,这样很好。”
短短几分钟,脱线的莫黛就从质问跳转成抱打不平:“好屁好,这不公平,他没道理这么对你,要知道,当初是他欠了你,而不是你欠了他。”
易安却说:“我对他又能公平到哪儿去呢?”
莫黛瞪着易安:“他当那么多人的面那么说你,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易安将手轻轻捂在心口上:“这里会生出微微的刺痛感”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不过还能体会到这种感觉,真亲切呢!”最后极小声的补了一句:“会痛,代表我还活着。”
莫黛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易安的决定,干脆放任自流,不过还是有点不甘心,长吁短叹:“问我能有几多愁,恰似你在他的人生打酱油。”
“最近怎么阴阳怪气的,更年期了?”她们配合的一直很好,莫黛打哈哈,易安就跟着开玩笑。
莫黛尖叫:“开什么玩笑,我才三十出头,比你更鲜嫩多汁。”
“嗯,你不用强调了,我知道你是灌汤包。”
“啊——呸!”莫黛怒目圆睁。
易安却转了话茬:“不过恭喜你。”
莫黛没反应过来:“什么?”
“不用很久之后,你将一语成谶,成为乌鸦嘴的典范。”
莫黛拖出了长长的尾音:“啥?”
易安嫣然一笑:“我确实是挤进他人生打酱油的。”笑容一点点从脸上散去:“也只能算是个打酱油的。”
第二天,给原祈做了个系统检查,没发现什么大问题,易安松了口气。
清醒后的原祈,脸色苍白,淡淡的笑着:“你还真狠啊,不知道揪掉了我多少头发,那个时候我还以为终于惹怒了你,你下定决心要把我彻底解决掉,那样,是不是我就不欠你了?”
易安一边削苹果一边说:“你看我像那种冲动的笨蛋,一时痛快干掉你,然后落得个人财两空,把牢底坐穿的悲惨下场?”
原祈自嘲的笑笑:“我是笨蛋,你不是。”
“恩,知道就好,好好休养,然后陪我去个地方。”
“去哪?”
易安定定的看着他:“假如我说地狱,你敢不敢?”
原祈回望易安:“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敢的呢?”
趁着贺久彬和小五他们来探望原祈,易安回家打包一些必要的日用品,忽然听到音乐铃声,是原祈丢在茶几上的手机,易安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囡囡。
易安不接,它就响个不停,好像跟她较着劲,到底接通,刚说了个“喂”就被对方不耐烦的打断:“你谁呀?”
易安平和的回答:“我是易安。”
“易安?”对方喃喃重复了一遍,突然尖锐的喊出声来:“你们果然在一起了。”
易安将手机拿远一些,揉揉耳朵,不等她回话,原梦又问了一句:“原祈去哪了,你让他接电话。”
“他在……”
不等说完,又被原梦打断:“行了,我也懒得管他去哪儿了,劳请你转告他一声,我跟池澈约好了,春节和他一起去国外玩。”
这是原祈和原梦两个人的事,易安没插嘴的必要,所以十分平常的应道:“好,我会转告他。”
听她这么说,原梦不吱一声,直接挂了电话。
易安回来医院,把原梦的话跟原祈重复了一边,然后递上手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直接问她吧。”
原祈却只是攥紧手机,视线飘到窗外,很久以后,笑了笑:“这样——也好。”
在医院躺了五天后,原祈康复了。
从医院出来,易安带他去了趟商场,挑最保暖的,给他从头换到脚,又采买了一些容易保存的食材装进大旅行包,最后问他想吃什么。
原祈咕哝一句:“吃完好上路?”
易安点头:“吃完好上路。”
虽然这么说,可原祈一点胃口都没有,易安点了几样他平常喜欢吃的,逼着他吃下。
吃完后,他们两个一人背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旅行包登上了公交大巴。
一个多小时后,易安带着原祈下了大巴,接着上了辆载客的三轮车,又颠簸了半个小时后,原祈下来一看,竟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大山沟,前面没路了,三轮车收了钱掉头就走,这里只剩下他和她。
易安把他武装的很严实,但原祈还是觉得小风一刮,凉飕飕的,忍不住裹了裹围巾:“这是哪儿?”
“摇车岭。”
“我们现在要干嘛?”
易安简明扼要:“上山。”
上……山?原祈环顾一圈,旁边好像有条山路,虽然这山不算太陡,可那山路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一看就知道不容易爬上去。
原祈指着那路:“你确定我们背着这么多东西,可以从那里爬上去?”
大概是被白雪映衬的,易安的眼睛亮晶晶的:“虽然我是女人,但我可以肯定我能爬上去,至于你,虽然是个男的,但三天两头的住医院,能不能爬上去我还真不确定,不过你要是真的爬不动了,我可以帮你分担一些。”
原祈红了脸,气鼓鼓的说:“不用了,我完全可以自己爬上去,就怕你半路不中用了,拖我后腿。”说完之后,头也不回,抢在易安前走向山路。
易安笑着跟上去。
刚开始原祈爬得还是很有劲的,但一个小时后,体力渐渐不够,路却越来越陡。
跟在后面的易安语调平和:“歇一会儿再走吧。”
原祈喘着粗气:“女人就是没用,才走这么一会儿就吵着要休息。”
“哦,那就继续吧。”
“算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万一你累瘫了,坐地上耍赖不走,我还得再多背你一个。”
易安但笑不语。
刚好前头就是一处山坳,原祈快走几步,把背后大旅行包一卸,往雪地上一躺就不动了。
易安跟过来,也卸下背后旅行包,却没有坐下,而是掏出手机看时间:“休息五分钟就走,不然天黑之前到不了。”
原祈猛地坐起来:“啥,天黑之前到不了——还有多远啊?”
易安睨视原祈:“以你的脚程,估计还得一个半小时。”
原祈呲牙咧嘴:“易安,你玩我呢?”
易安点头:“对,我就是在玩你。”
原祈:“……”
又一个半小时后,天已擦黑,原祈终于看见了三间矮趴趴的简易房,突然觉得有点想哭——估计当初劳苦大众盼来1949年也就这个感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五章 包养
再看易安,她竟脸不红气不喘,潇洒利落的放下肩上的大旅行包,翻一翻,掏出个单反,专业架势十足,对准他,拍、拍、拍……
原祈低头看看自己,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是故意给他添堵吧?
“你想干什么?”
易安擎着相机走过来,眉目间蕴着真诚笑意:“做一些影像记录,证明你我在一起的时光,是客观存在过的。”
原祈没想到易安会这样说,心底翻涌出一丝说不出的滋味,但他习惯性的冷嘲她:“原来是在保留我这孬种不堪回首的被包养经历的证据,你放心,虽说我是个软骨头,但这买卖是你情我愿。”冷哼一声:“生意人诚信为本,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不管你怎么祸害我,我都不会反咬你一口,再怎么说,九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我保证一定伺候到你满意,只要你不说厌倦我了,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易安笑容不变:“既然你这么说,那好,就再来几张脸贴脸的大头照吧。”
“喂,易安,你都一把年纪了还稀罕这些小姑娘的游戏恶心不恶心啊?”
“别拍,这姿势丑死了,让你别拍听到没有啊?”
“易安,你压到我那里了,疼、疼死了,下去下去,赶紧下去,再不下去我就废了。”
“易安,我警告你,你别太过分了。”
“汪——汪汪……”
扭成一团的两人同时抬头,看见一条狗飞奔而来。
躺在下面的原祈木然的问:“这是什么?”
趴在他身上的易安平静的回:“中华田园犬,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土狗。”
眼瞅着就要扑上易安,一声高呼及时叫停了它:“赛虎,趴下。”
它“呜”了一声,服服帖帖趴在他二人咫尺之遥,不过还是一脸警惕的盯着他们。
易安站起来,伸出手想拉原祈一把,却被他挥手扫开,她也不在意,转身去看尾随赛虎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