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皮有些发胀,做了次深呼吸,滤去心头的不安。
视线陡然模糊起来。她看见父亲安排的司机从车内出来,迎向自己,却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砰,真见鬼!她竟一头撞上了电线杆!而她一秒前非常肯定自己看见了它并绕开了它!
捂住鼻子,她祈祷千万别在这时候癫痫发作。
身体一轻,被人抱了起来。
司机绝对不敢这样大胆,程诺定睛看去——
“那边有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她揪住他毛衣领子晃。
“为了躲我拿自己的脸撞电线杆?小四啊,掩耳盗铃的故事又被你发扬光大了哈。手拿开,让
哥看看小脸有没有撞变形?”过隆冬揶揄中不乏亲昵之意。
“放我下来!”程诺看出了他的险恶用心——成心制造风言风语——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东西!
过隆冬箍紧她不让她乱动,一路抱过去,然后塞到副驾驶座上。
“我坐后排!”
“再闹别扭你自己开车。被交警拦住也请自己想办法,别打任何人电话。”过隆冬摁住她肩膀半警告半奉劝。近两年这丫头不知中了什么邪,开车动不动就蹭上别人的车屁股,还是减速缓慢行驶的状况下!说出来都没人信。弄的全城的交警都认得她,深以为这位大小姐定是日子过得太无聊才对玩“碰碰车”的游戏乐此不彼。
“才不要开这破车,丢身份!”程诺不服气地挣扎。但过隆冬是谁,既然出手了就不会容她反抗。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兼保镖。继父批准的。”他靠近她的脸,狂狷一笑。正是那位多次警告过他不要对程程抱奢望的唐庭威最近换了个人似的,不再反对他接近程程。
可喜的转变。他能不欣喜若狂么?但他不是傻子,知道唐庭威做任何事都不是漫无目的的,走一步往往已经算到百步之外。
他还不清楚唐庭威的具体盘算,只是这只老狐狸发出的信号——曾求实不可靠——于自己十分有利。
不妨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没聘用你,老唐再批准也没用。”程诺腾出一只手扯了张纸巾捂住鼻子,用力擤。还好,没出血。
“所有开支我自行解决,你不必考虑。”过隆冬莞尔,合上车门,转到另一侧。
“我没工夫跟你扯淡,送我去机场!”
“行,我陪你一道登机。打算去哪儿散心呐?”
“我……回家休息。”脑袋炸开了一般疼。还是保命要紧。
“行,我陪你回家休息。”
“……你发什么疯?”
“爱情疯。”
“豆豆今天小提琴考级,你——”
“有我妈在,我陪她显得多余。”
“有敏姨在,你陪我也显得多余。”
“多余哉?不多也。”过隆冬耸耸肩,笑得风骚。
“三哥,你这样让我神经紧张知道吗?我不想和你翻脸,别逼我!”
“我也很紧张。程程,你太强势了,女孩子不能这样知道吗?你得给男人一点活路。”
“求活路就别当兔子呀,老在自家窝边转悠什么劲儿?”
“你承认跟我是一家子的了?”过隆冬开怀大笑,油门踩得更欢。
程诺在发动机的轰响声中捂住耳朵尖叫,缓解头痛,顺带发泄:“你这是钻死胡同——是自寻短见!”
两人针锋相对数个来回,凯迪拉克已经平稳快速地滑行了数百米远。
41疯狂少爷
星巴克内;程诺拿细长勺慢条斯理地搅动摩卡咖啡;咖啡香气四溢,她却没有喝的**。她让过隆冬带自己来这里,只想给他发热的大脑降降温。
“老唐不可能这么慷慨。三哥;我肯定你要栽跟头;栽大跟头。”
“此话怎讲?”过隆冬背靠沙发,双臂摊成“一”字;悠哉地看着她。
“我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我跟曾求实订婚并非自愿;确实是被老唐逼的。为了把二哥早点弄出来;他拿宗扬的前程威胁我;说总有办法毁了他,我跟宗扬关系好归好;并非男女之情,可老唐他不不信,隔三差五的提醒我别犯浑,别欺负曾求实。”
“呵呵,你想说老唐费尽心机把你跟曾求实凑成一对,他不可能再让我插手?”过隆冬笑着问,他就知道这丫头不可能看上曾求实那种男人。
“聪明,不愧是读过大学的!”程诺竖起大拇指。“但是严格说来你算第三者插足。”
过隆冬“切”了一声,不自在地直起腰:谁不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个不读大学也能成才的天才?而他,花了五年才大学毕业。
“第二件呢?”
“大哥当初拒绝省交通厅厅长女儿的追求,娶了家世背景极为普通的银河嫂子,老唐气得住进了医院,这事你还记得吧。”
“嗯。记忆犹新。”
唐庭威除了心脏不大好,一年四季都难得生一回病,能把他弄进医院去,可见气到何种地步了。
“他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大哥从副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还要把大哥调去海外部,是你全力阻拦,老唐才没那么做。”
“所以呢?”过隆冬沉醉的目光中乍现一丝清明。
程诺朝他招招手,待他脑袋靠近,说:“说明你翅膀硬了。但比起老唐来……还是不够。”声音轻柔,但一对杏眸寒星四射。
过隆冬倒吸一口凉气,后背又靠上沙发,沉默。以他目前的财力势力,确实难以向树大根深的唐庭威叫板,最乐观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但一定是他伤得重。
“你一定听过捧杀这词,我不希望三哥被捧得太高,因为摔下来一定很疼。”程诺将摩卡咖啡推到他面前。“味道太苦,你帮我喝了吧,别浪费。”
过隆冬没谦让,端起咖啡呷了一口,并不苦啊,他纳闷了,突然意识到她根本没喝一口,何来味道太苦之说?
沉吟片刻,才又张嘴:“老唐去年起陆续接纳刑满释放人员进入工程队,我还以为他善心大发了……竟是为了对付我。”
“你不动歪脑筋,老唐绝不会对付你,你在唐家这么些年,他动过你一根汗毛么?他担心什么,三哥再清楚不过。”程诺觉得过隆冬已经清醒了,既然清醒了便会权衡利弊,做出明智的选择,而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因为父亲是绝不会放弃曾家这棵大树的,曾求实对她兴趣正浓,也不会因为过隆冬的挑衅就放弃她。
被放弃的只能是过隆冬了,也就是说倘若他一意孤行,唐庭威将有理由借“整顿门风”之名削弱他在董事局的势力甚至将他踢出董事局。
见过隆冬浓眉渐锁,程诺倒是轻松起来,很狗腿的说:“三哥年纪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
“这事不用你管!”正要放下咖啡杯的过隆冬指尖一紧,不快地打断程诺。
“好吧好吧,算我狗拿耗子!”
两人各自想各自的心事,一时无语。
设定在13:45分的午休闹铃在包内响得欢,程诺叹了口气,塌下肩膀,换上哀求的表情:“下午的应酬我实在不想参加,三哥,你帮我跟老唐请个假呗。”
“不行!”过隆冬条件反射似的回她,“老唐发话了,离春节只有不到二十天,谁也不得请假。”
“我又没领你们公司薪水,凭什么你们搞活动都把我拉去当花瓶?我困死了,站着都能睡着。”程诺抚着额头悻悻地说。
“就凭你身体里流着老唐的血!”过隆冬倏地起身,恼火地越过餐桌,抓起程诺的外套。“必须去!”
“露出真面目了吧。”程诺扁着嘴、斜着眼说,“以为有利可图呢就对人家那样,一看没戏了呢,又对人家这样。”
过隆冬给她气得笑了起来:“什么这样那样的,我就是被你嫌弃的命!”
“不是的,三哥。”程诺倒是认真起来,“是我自己心里有疙瘩,好多年了。”
过隆冬愣了愣,将外套给她披上肩时轻声问:“那个制造疙瘩的人我认识么?”他愿意用一生疼惜她,呵护她,但她不接受他。
程诺呼吸一窒,眼睛看向别处。“走吧,老唐最讨厌人迟到。”
****
新药停了之后,不良反应便少了,程诺这才明白开药时专家为何一再强调“人与人之间具有很大的差异性,对药物的承受能力也有强有弱,过度治疗将造成病情急剧恶化,缩短寿命。”
她急于缓解症状,延长生命,反而掉进了治疗过度的深渊。
有些事,缓不得,也急不得,要的就是恰到好处。
***
谢敏元旦伊始便将推拿诊所交由几个跟了自己多年的弟子打理,进一步研究脑癌患者的食疗方法,以便增强程诺的体质,提高她的生存质量。
程诺撑到现在,除了得益于自己顽强的意志力,积极乐观的心态,中药和谢敏的食疗法也功不可没。几乎天天吃鲍鱼,鳕鱼等高级食物的程诺,常被谢敏私底下叫做“鳕鱼美人”,“鲍鱼帝”,作为医药世家出来的医生,她对绝症有着自己的独特见解,即“战略上藐视之,战术上重视之。”
没错,病人与绝症之间本身就在进行一场特殊的战争。
程诺为供应春节市场的保鲜橙做推广宣传,谢敏便跟随左右,无微不至地照顾她,程诺回大陇村给工人们发年终奖,她也跟着一道下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程诺高薪聘请的助理,兼司机,保健师,营养师等于一身。
但程诺清楚,谢敏根本不图回报,唯一跟她提过的条件便是:“敏姨想看到你的宝宝和善善的宝宝一起长大,成为像你们一样的死党。”
她含着泪笑着说:“敏姨,我一定努力让你看到……”
*****
曾求实自元旦家宴后没再联络程诺,这让程诺颇感意外和不正常,于是一种叫忐忑不安的东西像小虫子在她心里爬啊爬,挠啊挠,两周后,大哥的一个紧急电话让程诺突然间明白曾求实对自己说那番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唐氏股票元旦后一开盘便开始阴跌,一路下行,短短十个交易日,总市值已蒸发了十九亿元,期间连起码的技术反弹都没有。唐氏公司董事会向广大投资者声明不存在应披露而未披露的重大信息,目前生产经营情况正常,内外部经营环境未发生重大变化等等……股票还是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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