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西睁大了眼，缓缓倒地。
“哦天哪，我做了什么……”萨莉跌坐在地，掩面大哭。
姚月挣扎着爬起来，模糊地听见一连串“＋1”、“1”的声音，还有一声重重的“叮”。不过，她已经没时间去关心系统君说了些什么，下意识地抓起餐刀，在游轮中疯狂地奔跑。
她要去找到第三个亡灵，干掉她。
这是支撑她的唯一念头。
姚月觉得，她也有些不太正常了。
船舱外头，维克多捂着后脑，倒在了地上。
大片海鸟飞过，发出沉重的哀鸣声。
一层，没有。
两层，没有。
三层，没有……
姚月背靠着围栏，紧紧捂着小腹，神情开始恍惚。
透过窗弦，她看见杰西跪坐在地上，面前堆满了废弃的纸张。
每一张纸上，都有着同一句话：IF They BoaRd； kILL Them（如果他们上船，杀了他们）。
姚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看着杰西精神崩溃，看着她从柜子里拿出黑色的紧身衣和枪支，看着她奔跑到船舷上，神情呆滞。
不，不对。
依照剧情，她应该在船舷上杀死第三个亡灵，然后把所有人都引到TheaTeR，然后……
姚月用尽全身最大的力气，走下舷梯，来到杰西身边。
杰西转过身来，满脸是泪。突然之间，她的表情变得分外狰狞，顺手抓起一把消防斧，狠狠砍向了姚月。
姚月扑到了杰西身上，两人双双坠落大海。
在那一瞬间，姚月分明看见，静止不动的游轮开始启航。
4恐怖游轮三
结束了吗？
姚月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十厘米高的系统君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的鼻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宿主！药丸呢？”
“什么药丸？”姚月有气无力地问。
“上一个奖励，生命药丸！”系统君开始跳脚。
姚月在自己的衣兜里搜了一会，果然发现了一颗白色的药丸。她想也没想，一口吞了下去。腹部的绞痛感渐渐减轻，精神也开始恢复。系统君啧啧两声：“总算还没有笨到底。”
“任务结束了吗？”姚月有气无力地问。
“没有。”
系统君再次变成钮扣，别在姚月的衣领上：“仅此一次，下不为例。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真是个笨蛋。”
姚月才要反驳，突然看见杰西躺在不远处的沙滩上，忍不住开始叹气。
她果然是个笨蛋。
杰西跳了海，可不就又回到循环的起点了么？
她记得，格雷格和唐尼已经被杰西杀死，维克多和萨莉也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也就是说，游轮上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杰西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看姚月，又看看周围的海滩，一下字跳了起来，发足狂奔。
她要回家，要去看她的儿子。
姚月穷追不舍。
循环还没有结束，杰西会杀死过去的自己，然后出车祸……
等等，车祸！
难道说，这个死亡循环的起点，其实是那场车祸吗？
真正的杰西在车祸中变成了亡灵，却牵挂着出航的约定，来到码头与朋友们告别，却不知怎么的，没有回去……
姚月隐约觉得，她触摸到了问题的关键。
一开始她无法进入车祸现场，是因为她已经错过了循环的起点，无法回到过去。
那么现在，无论如何也要阻止杰西。
杰西的速度很快。即便姚月用尽全力，也无法追赶上她。
她远远看见杰西敲开了自家的房门，看见她提起了斧头。
她看见另一个杰西——活着的杰西——打开了房门，却被亡灵状态的杰西杀死。
姚月挫败地靠在树干上，指甲将手心掐出了血。
还是无法阻止吗？
不，不行。
无论如何，她也要试一试。
姚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趁着亡灵杰西回屋收拾尸体、安抚儿子，偷偷钻进了她的汽车底下，像章鱼一样死死攀住。
她听到杰西将一个沉重的大包丢进车里，抱着儿子上车。
汽车开始发动，朝海边驶去。
海鸟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分外碜人。
一只海鸟撞上了车窗。
杰西剧烈地刹车，打开门，提着海鸟的尸体离开。
姚月瞬间从车子地下滚出来，迅速上车，关上车门，一踩油门，朝前方驶去。
死亡循环的起点和终点是杰西母子的死亡。
如今车子里装着杰西的尸体，还有她不停哭闹的儿子。
通过后视镜，姚月可以看见杰西在疯狂地追赶着车子。
她将油门踩得更狠了。
一辆轿车迎面开来。
姚月最后一次猛踩油门，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清晰的喀嚓声过后，她的小臂和腿都疼得不行，估计是脱臼了。
两车相撞，母子两人都飞了出去。
杰西哭喊着飞奔而来，想要抱自己的儿子，却触摸不到任何东西。
地面上躺着两具尸体，一大一小。而尸体的手腕上，表的指针永远停留在了八点二十。
姚月扶着路边的垃圾桶站了起来，看着杰西一点一点地消失。她知道死神已经来接她走，可她却不知道杰西是否执意要去码头。
片刻之后，她看见杰西红着双眼，长出了长长的指甲，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你杀了我的儿子。”
“所以，你得替他偿命！”
杰西咆哮着向姚月扑来，尖利的指甲深深扎进了她的肉里。姚月忍着痛问她：“见过司机了么？”
“什么？”
“这是一个死亡循环，杰西。你已经死了，可是你挂念着与朋友的约定，你想改变儿子死亡的结局，所以你一遍又一遍地经历着这一切。还记得那堆积成山的纸和项链吗？还记得游轮上，那一具又一具萨莉的尸体吗？还记得你在帆船上做的恶梦吗？还记得死神说过，‘我会开着计价器’吗？”
不知为什么，此时姚月的脑子分外清晰，竟将之前模糊的细节一一回忆起来，然后连成了一串。
杰西僵了一下。
她突然想起来，无数海鸟在天空中盘旋。游轮突然出现在平静的大海上，阴森的长廊上沾满了血迹，房间里还留着滴血的“go To TheaTeR”……
她想起来，她杀死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她徒劳而无助地重复着一切，只希望能改变过去的悲剧，却如同西西弗斯一般，陷入了无尽的惩罚。
一个男人从空气中走了出来，仔细打量着姚月：“海瑟？……不，你不是海瑟，我从未创造出这样的灵魂……在整个游戏盒子里，没有你的存在……”
姚月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杰西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被死神带走。
出租车驶向远方，亡灵却再也没有上船。
“噢！医生！这里有个女孩受伤了！”有人跑过来扶起姚月，大喊大叫。
护士们匆忙跑来，将姚月抬上了救护车。她们在姚月身上找到了一部手机，拨通了第一个电话。片刻之后，萨莉匆匆跑来，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天哪，海瑟，你竟然出车祸了！……我要通知你，三角号取消了这次航海计划，因为杰西也出车祸了……哦，你还记得杰西吗？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很讨人厌的女人。对了，我要给你介绍格雷格，我觉得你们真的很般配……”
真是个唠叨的女人。
不过，这时听萨莉的唠叨，竟然觉得无比贴心。
“叮！”
熟悉的声音从衣领上传来，姚月紧张地低头看着系统君。
“宿主完成分解任务三……”
“宿主获得随机奖励：三次提问的机会。”
“任务结束了吗？”姚月忍不住问道。
“没有。系统提示，剩余提问数：2。”
“什么是分解任务？”
“由于宿主资质过低，系统自动调整任务难度，将整个任务随机分解成小任务，并在任务完成后随机提供奖励。系统提示，剩余提问数：1。”
姚月沉默片刻，问道：“我会不会因此变成杀人机器？”
“理论上说，不会。剩余提问数：o，系统自动休眠中……”
姚月盯着手脚上厚厚的石膏，又将《恐怖游轮》的剧情回想了一遍。
死亡循环已经破解，为什么任务还没有结束？
“海瑟……海瑟？……”
萨莉一连叫了好几声，姚月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等你出院，我们一起去杰西的墓碑前祷告吧。哦，对了，我们还可以计划新一轮的航行……”
萨莉絮絮叨叨地说着，又将话题扯到了格雷格身上。姚月突然想起来，系统君说过，每一个世界既是虚拟，又是现实。
所以，她不仅仅是在做任务，而是在生活。
“好，我知道了。”姚月微微一笑，“现在我饿了，能不能替我叫个午饭？”
***
帆船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航行。
格雷格颓唐地转着方向舵，胡子拉渣。显然杰西母子的去世，对他有相当大的打击。
姚月衣领上的钮扣突然掉了下来，变成一个十厘米高的小人，严肃地推了推眼镜。
“理论上说，你并不成熟，也并不完善，ax539923，你距离‘完美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姚月微微一笑，仰头吹着海风，惬意无比：“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调整计划，取消你休假的时间。”
“休假？”
“每完成一个任务，系统自动奖励三天的假期——但是！！ax539923，我认为，你不具备享受假期的资格。”
姚月忍不住笑了：“我觉得，我现在就是在享受假期。”
平滑如镜的海，迎面吹来的风，还有成天唠唠叨叨的闺蜜。
系统君噎了一下，镜片上开始出现螺旋线，似乎是死机了。
三角号开始返航。
系统君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推了推眼镜，姚月听到了熟悉的“叮”、“叮”声。
“宿主顺利完成计划任务一，系统赠送新手大礼包：操作面板。”
还有操作面板？
姚月好奇地看着系统君，系统君严肃地在她的左眼上点了点。片刻之后，姚月眼前果然出现一个虚拟的操作面板。一个十厘米高的姚月站在面板正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过，除了虚拟姚月之外，面板上所有东西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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