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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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寇-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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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枫闭目深思,老神在在,须臾之后忽然睁眼开口:

“童二虎。”

“小的在!”

“你说那千户是从被窝里拽出来的?”

“千真万确!”

“床上有女人吗?你杀了没有?”

“啊!?”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蓝明旭一方皆露狂喜之色,蒋楚成等人瞬间脸色惨白,冷汗淋漓而下。

是的,千户柯克儿的阖府上下确实斩尽杀绝了,可唯独他的女人是不会杀的,那可是属于“家产”之列的。试问堂堂千户就寝,身边会没有女人暖被窝么?如果有,那就是活生生的人证,人到底是谁杀的,一问可知。

“有!有!有两个小娘么!左一个右一个,都见过我脸!我没杀,没杀!哈哈哈……善恶有报,只在今日!——王八羔子,你们死定了!”童二虎狂笑而起,状若疯虎。柱子也痴笑流泪。

忽然,蓝明旭冷着脸拽住两人,连退三步,手已按住腰刀。

原来眼见罪行即将败露,蒋楚成一方的三十多人都面带惶恐地望向自己的队正,不约而同地往他身边靠去,而蒋楚成本人脸色狰狞,目光中透着绝望和疯狂,他的手也放在了刀柄上。

不好!他要狗急跳墙!

见此一幕,堂下众胖子登时呼啦一下散开两边,惊恐万状。原本事不关己的严大麻子也吓得一蹦三尺高,连忙按刀挡在刘枫面前。与此同时,罗冠虎、常朝阳,以及刘枫身边的两名亲兵已然拔刀出鞘。

他们知道,一旦真相大白,蒋楚成必死无疑,唯一的生路,就是当场擒住刘枫,要挟全军,或可逃得一命。此刻堂上蒋楚成手下足有三十九人,虽然没有兵器,可却人多势众,而刘枫这边只有七个人……

想到这里,严大麻子等人不由面如土色,蓝明旭更是有些后悔,不该当场揭发此案,弄得如今不好收拾。

众人各怀心思,可他们忘了,刘枫真是那么好擒的么?

“殿下,是你逼我的……”蒋楚成咬牙切齿地说了半句,后半句却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就他说话这功夫,衙外突然冲进来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兵士,呼啦把他们围了,刀枪并举,步步进逼,顿时将这三十多个手无寸铁的绿营兵裹了个里三圈外三圈。带头的正是那名叫秦昆的亲兵。

“蒋楚成,你认罪么?”刘枫冷眼逼视,凛然动问。

噗通一声,蒋楚成跪下了,磕头如捣蒜,“殿下,殿下,饶命啊,小人一时糊涂……”余者尽皆跪地乞活,嚎啕满堂。兵士们毫不客气,不须吩咐便一拥而上,两个服侍一个,尽皆擒了,上了绑绳。

“杀人可恕,天理难容!”刘枫缓慢而凝重地站了起来,并指如刀,猛然一挥,“——拉下去,车裂!”

“遵命!”

一声令下,兵士们轰然应命,拖人就走。他们都是忠武营老兵,从前做山贼时便将兄弟义气看得比命还重,如今成了逐寇军更是秉承同生共死的誓言,最恨这种在袍泽背后捅刀子的不义之辈,因此不管他们如何求告,也不管他们怎样挣扎,冷面冷心,拉扯踢踹,死狗一般拖下堂去。

同样是死,可死法天差地远。车裂之刑,乃是春秋战国时的一种极致死刑,以战车牵拉死囚的手脚头部,将整个人扯成五块,极为残酷血腥,多用于叛国谋反等重罪。在战车被历史淘汰后,改用马或者牛,故而又称“五马分尸”或者“五牛分尸”。在古代载入官方律典的正规刑罚中,与腰斩、炮烙、凌迟并称四大终极酷刑。

此刑太过残忍毒辣,前朝立国时已明文废止,可刘枫认为乱世用重典,故而复启此刑,专惩争功私并之罪,震慑之意不言而喻。今日,终于有人以身试法了。

蒋楚成此案,是刘枫建军至今的第一桩争功私并案,自然要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烈日下,县城外,万头攒动,人山人海。

上午,逐寇军刚处斩了三百多祸害百姓的罪兵,未及拍手称快,不想尸未冷,血未干,没过中午又要杀人,还是传说中的车裂之刑,由不得人们不惊怪。

此时此刻,龙川全县上下,凡是走得动路的,全都赶出城来观刑,恍如庙会一般热闹。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唧唧喳喳的嚣闹声,被踩了脚的叫骂声,亲人中暑的求救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锅粥。可不管怎么混乱,却也难掩百姓们心中的一丝兴奋与喜慰。

与上午不同,这次处决的是犯了军内禁令的罪兵,与百姓们的切身利益并没有关系。可是,无论是非对错,军法森严意味着军纪严明,这样的军队总是老百姓更愿意看到的。

另一边,三万将士凝立如山,纹丝不动,静如无人。放眼望去,一水儿的大红披风,真如一片火海一般。中间铁盔铁甲的是忠武营老兵,两翼穿戴杂甲的都是新入麾下的绿营降兵。可是此刻,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一个个儿的全都抬头挺胸,鸽立如松,精神抖擞,军容极盛。

他们知道,一会儿的酷刑,就是杀给他们看的,试问在这个时候,谁敢稀拉散漫,真不知死字怎么写了。

黑压压的人群中央留了一大块空地,蒋楚成为首的四十名罪兵五花大绑,跪成三排,静静等待报应降临,隐隐可闻压抑的哀哭声。

这时,忽听马蹄声响,却是城门洞里赶出了两百来匹健马,后面跟了一彪高大魁梧、肌肉健硕的袒胸大汉,在领头的黑狼背后叉腰站定,面目狰狞,凶神恶煞。

观刑的人群登时亢奋起来,对着中央的人、马、罪兵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黑狼独目闪出凶光,把大手一挥,“上刑!”

壮汉们赶马上前,在惊慌失措的哀嚎惨呼中,把四十名罪兵的手脚脖颈套上绳索,另一头牵于健马之上,撒开手,人便腾空起来,摆出一个个“大”字。

全都服侍好了,壮汉们翻身上马,拉缰待命。整套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除了马匹呼出的鼻哼声、待死罪兵哭爹喊娘的呼嚎声,没有一丝多余的声响。

人群立时被这前所未见的场景镇住了。方才还闹哄哄的,一瞬间就静了下来,谁都不敢动,谁也不敢说,万众寂默,全场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孤城旷野,数万人默然静立,一股肃杀之气立刻蔓延开来,偶而传来一声孩子的哭啼,乍一响起便被掐断,更增加了气氛的凝重。

在这碜人的静默中,马蹄踏踏,由远及近,仿佛跺在人们的心头上。把眼望去,只见刘枫骑着乌云踏雪,从城门内缓缓踱了而出。

“咔!”地一声齐响,全军将士屈膝半跪。数万百姓不由自主的跟着伏下身去,同时又忍不住偷眼窥望。

九殿下金冠束发,一身厚重的银黑铁甲,斜跨一领金绣螭纹的猩红战袍,神情冷然,单骑缓行,顾盼之间威仪四射,显得既从容又冷傲。样貌虽望不真切,可即使远开百步也能看见,一对炯炯有神的眸子绽露寒光,一条三寸长疤横贯右颊,为年轻的殿下更添几分英悍之气。

人们的心跳登时加快起来。他们知道,动刑的时刻,到了。

第173章 【瞒报密信】

行至中央,刘枫驻马而立,没有说话,马鞭轻轻一指。

黑狼跨前一步,高声喝道:“军民人等听了,本县绿营降将蒋楚成,及党羽三十九人,目无军法,丧尽天良,贪图尺寸之功,悍然杀害袍泽一十八人,罪犯《杀夺三律》,依律当处车裂极刑!”言罢转向刘枫,躬身行礼道:“禀殿下,宣罪完毕,请示下!”

百姓们终于等到这不同寻常的时刻,也在等着听九殿下的训示。可是,刘枫却只是轻轻说了两个字:“行刑!”

人们尚未反应过来,黑狼已大声应诺,锵然转身厉声喝道:“殿下有令,行刑!”

随着他拖长的尾音,皮鞭连珠炸响,呼喝催马之声大作。两百匹健马嘶鸣着放蹄冲奔,只听噗噗连价儿响,包括蒋楚成在内,四十名罪兵连惨叫都未及发出,便被扯成了无数碎块。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时当正午,毒辣的阳光照耀下,空地上洒满了殷红的鲜血,入眼处尽是一堆堆花花绿绿的内脏。阵风乍起,浓烈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呛人口鼻。呼喝声中,两百匹健马牵着尸块绕场飞奔,直拖出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路。

顷刻间,小小县城门前,竟是一片修罗地狱般的景象。车裂之刑,惨绝人寰,惨不忍睹。

此情此景,别说百姓们从未见过,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们也看呆了。如此大规模的车裂当真是前所未有,四十个大活人,一转眼成了两百块碎肉,这样的视觉和感官刺激,比起他们脑海中想象的场景何止强烈百倍,已远远超过了上午三百罪兵齐授首时的惨烈。

如果说,上午九殿下传令厚恤受难百姓,甚至亲口向百姓们表达歉意,让人觉得他是个慈悲宽厚的仁主,那么,眼前的这一幕,让百姓们和军人们认识了九殿下的另一面:杀伐果决,心狠手辣。

三圈过后,奔马远去,全场依然寂静。观刑军民鸦雀无声,全都惊成了愣鸡呆鹅,无不因惊恐而颤抖。

刘枫轻扣马镫,乌云踏雪踢踢踏踏向前行去,最后停驻血海中央。九殿下端坐马上,睥睨四顾,未及开言数万军民早已心惊肉跳,手脚冰凉,轰地一声全都跪倒在地,匍匐不起。

“本王治军御民,上秉天理,下遵律法,有功者重赏不吝,有罪者重罚不赦,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谨遵大王钧令!”十万众一齐磕头,同声呼喊。

“好!”刘枫满意一笑,忽然伸手一指,“你,全队出列!”

被点中的是一名绿营什长,正是蒋楚成的标下。他慌忙带领手下的九名绿营兵奔将出来,跪倒在刘枫马前,“参……参见大王!”

刘枫淡然说道:“背诵《杀夺三律》。”

“是……是……”那什长惶恐万状,结结巴巴地背了起来,“一、凡混血之民,自视为汉者,以汉人视之……视之……视之……”

刘枫平静地看着他,足有一盏茶的时间,那什长憋得满头大汗,却始终背不下去。

突然,刘枫风轻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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