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含着笑,一躬身一抬手,“胡头领请上楼,大首领在书房相侯!”
“好好!”
胡宗纪深深吸一口气,心里猛念清心寡欲咒,迈着沉重的步子踏阶上楼。
上得楼来又是一惊!
但见古玩堆枕,珠宝狼藉,铜钱铺地,金银遍洒,只耀得他睁不开眼。
“这……这是……。”
“胡头领!如此布置可气派么?”
“气派!太他娘气派啦!”
“呵呵呵……胡头领请进!”
左右拉开书房大门,但闻喧闹之声传出,人还未及进门,嗖地一下飞出一张矮凳,擦着鼻尖儿就过去了,他登时惊出一身冷汗。
“这……这是……。”
“胡头领莫惊!这是大首领正和新夫人练武呢!”
“哦!无妨无妨……”他嘴里应承着,可脚却不敢跨进去,站在门外便喊:“清风寨胡宗纪求见大首领!”
喧闹渐止,沉稳的声音道:“请进!”
胡宗纪掸了掸风尘,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唱了声诺,抬脚进门。
进得门里,把眼一抬,心里叫苦不迭——
这大首领高大英俊,气宇轩昂也就罢了,那个劳什子新夫人,不正是大小姐杜寒玉么?
人都已经收了房了,第二个任务……拉倒吧!
边行礼边细看,这大首领国字脸,白面皮,眉目英挺,样貌俊美,朗朗星目含情脉脉,确是一表人才!
再看杜寒玉,眉带喜,眼含春,嘴角蕴笑,俏脸飞晕。
胡宗纪暗暗摇头,这才几天功夫?好一对郎情妾意的狗男女!此番只怕是真的没戏了……
方欲寒暄,屋外喧哗又起,脚踏楼梯的噔噔声急响,竟是有人狂奔上楼。
“杨头领,你不能进去!大首领正在会见……”
“狗屁大首领!滚开!”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和滚下楼的咕噜声。
咣铛一声,书房门被整个踹飞,冲进来一个块头不大但相貌极其丑恶的汉子。
一套铁甲风尘仆仆,双拳紧握凶神恶煞。
古铜色的脸膛,两道浓眉黑如墨,形如剑,一双眼珠瞪得溜圆,仿佛要喷出火来,一条足有三寸长的伤疤横在右脸上,随着面目肌肉微微皱起,既狰狞又可怖。
这位“杨首领”狞眉厉目,炸雷般怒吼:“刘枫狗贼!你竟敢趁我巡山强抢我媳妇儿!?”
胡宗纪听了一愣,强抢?可方才杜寒玉一脸幸福甜蜜的模样,哪儿有半点强抢的味道?
忍不住转眼一看,倒抽一口凉气,只见杜寒玉眉低垂,眼含泪,朱唇轻咬,满面哀戚,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再看那刘大首领,表情尴尬,神色紧张,眼神慌乱,手足无措……
美人计!一道惊雷自脑海中炸响,胡宗纪明白了,这个大小姐,端的好手段!不简单呐!
※※※※※※※
黄昏时分,胡宗纪走了,带着草草写就的盟书和折磨得不成人形的铁头一起走了,行色匆匆甚至没有发现盟书的措辞有些问题。
书房里凌乱不堪,三排书架倒了俩,八张椅子碎了三,另有四张在楼下,书桌断腿,茶几倒翻,两盆万年青碎了一地,好似刚刚打过仗,又像遭了强贼洗劫似的。
两男一女衣衫不整,满头大汗,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相顾无言,抚掌大笑。
“主公!寒玉演得可还好么?”杜寒玉毕竟只有十四岁,正是贪玩调皮的年纪,对于这次特殊的任务积极踊跃的不行,一旦刘枫喊停,立刻跳将出来像个孩子似地讨表扬。
“好好好!眼神复杂深邃!神态变幻莫测!演技娴熟自然!看不出来,你是天生的演员!记你一功!”
杜寒玉欢叫一声,坐在地上连连拍手。
“主公,那…那我呢?”杨胜飞也是一脸期待。
“你?”刘枫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表情呆滞,动作生硬,毫无演技,勉勉强强只能算本色演出!”
原本没打算搞什么角色反串,只是要委屈杜寒玉演一回亲密戏而已,小姑娘本人没啥意见,杨胜飞也是一脸酸相的点头,可几回彩排,杨胜飞的演技实在是一塌糊涂,怒不像怒,恨不像恨,吼一嗓子先扬后抑,一看就没底气。
无奈之下,自编自导自演的刘枫提出换位演出,不料这一换之下,竟有奇效,杨胜飞只要表现出尴尬心虚的模样就够了,而他最擅长的就是尴尬的表情,此刻也是心虚的紧,真真是本色出演。
忽闻一声鸣镝尖啸,那是事先约好的暗号,意思是胡宗纪已经下山了。
“来人!”刘枫双掌一拍:“传令!开饭!”
传令兵不及下楼,几步奔至凭栏,扯开嗓子便望楼下吼:“主公有令!开饭喽!”
声音远远传去,平台下欢呼之声冲霄而起。
——为求逼真,刘枫已经强令卧龙岗所有青壮民众饿了一天一夜了……
※※※※※※※
山路上,胡宗纪向护送的三十骑拱手道别。
望见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一抹冷笑浮上嘴角。
袖子里掏出一张小纸条,这是有人借着他上茅房的功夫,从底下塞给他的。
小心的摊开扫了一眼,猛地捏紧了手掌,嘴角的笑意愈发阴冷,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寒光闪烁。
他望着卧龙岗的方向,默默重复着字条上的四个字:缺粮是假!
第071章 【双面骗局】
刘枫一再挽留,杜寒玉和杨胜飞盛情难,只得在帅府蹭了顿饭,两人有幸品尝了明月的手艺,赞不绝口。
酒足饭饱,小情侣踏着落落余晖心满意足地漫步而回,朱红的晚霞映照着两人,直暖到心窝里。
说来也怪,先前两人相识日浅,说过的话儿数不出一只手来,却能不计生死彼此相护。
帅府事发后,杜寒玉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衣不解带,小意伺候着,让杨胜飞十足过了一把大老爷们的瘾,心中只恨当初打得太轻,如今好得太快!短短十日,两人已是如胶似漆,难舍难分。
可惜杨胜飞毕竟不是刘枫,私底下搂搂抱抱自然少不了,可这大庭广众的,哪敢拉着姑娘的手满山岗的跑,此刻,两人虽是并排而行,却也离着两尺远,循规蹈矩跟道学先生似的,惹得杜寒玉一颗芳心好不埋怨。
走到半道,忽见一人狂奔而来,口中大呼小叫:“大小姐!不好啦!”
两人一惊,定睛看时,却是杜寒玉的护卫越小刀。今日两人演对手戏,既没危险更不想他碍眼,因此不曾带在身边。况且自从两天前杨胜飞将养好了,两人便形影不离,有他这个大高手充当情人保镖,越小刀已经游离在下岗边缘。
如今见他神色慌张,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满头大汗,两人不由心头一紧,彼此对视一眼,极为默契的同时加速迎上前去。
“小刀,何事慌张?”
越小刀一口气冲上山岗,此刻上气不接下气,喘着道:“狼…狼哥…要…要杀虎头!”
“什么!?”两人相顾大惊。
这李虎头也是一员小头目,平日里最是忠心不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竟要喊打喊杀么?
当下不及细问,两人拔腿飞奔而去,只留了越小刀定在这儿,双手撑着膝盖牛喘不已。
………
两人冲进院子,并没有想象中一人跪地,大刀下落的惊险画面,黑狼和李虎头等几个头目都好端端地坐在石屋里。
“狼叔!到底怎么回事?”杜寒玉焦急发问,连额头的汗珠都顾不得抹去。
黑狼不答,独眼瞄了瞄杨胜飞,冷淡地道:“咱们兄弟有话要向大小姐交代,杨兄弟请回避一下……”
杨胜飞一肚子的不高兴,自被刘枫打发到这儿,别的弟兄都对他这个未来的新姑爷客客气气的,唯独黑狼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针对他,看他时眸中带刺,一开口便话里夹棒,有事没事地挤兑他,这次又是如此!
可他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心虽不忿,却也做不出死赖着不走这种掉价的事儿,二话不说转身就去,杜寒玉连喊三声都没喊住。
眼见情郎不理不睬,脚下生风,转眼便走得没影儿,杜寒玉气急败坏地一跺脚,微怒嗔道:“狼叔!你这是什么意思?杨大哥是我亲口向主公要来的大将,你怎可如此对他?”
黑狼还是不答,转向边上使个眼色,两名小头目点头起身走出屋外,领着十来个弟兄,远开五丈距离排成一排,面朝外按刀而立。
一见这架势,杜寒玉心中惊疑,只听黑狼沉声道:“大小姐,你是否……还存着反意?”
“住口!”杜寒玉又惊又怒,可又不敢伸张,只得压低了声音,“你胡说八道什么?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么?”
黑狼不动声色,“大小姐何必瞒我,只要是你的决定,我等死都不会皱一皱眉头,莫非大小姐信不过我们么?”
杜寒玉听了更是疑惑,“你们在说什么?我当然信得过你们,可是人生在世,受恩当报,主公待我恩重如山,我早已誓死相报,如何会存反意!?”
黑狼闻言脸色微变,“那你为何派虎头拆卧龙岗的台?”
“虎头?拆台?没有啊?我何时派过?”杜寒玉眨着大眼睛左右瞧瞧,一脸茫然。
见她眼神清澈,神态自然,语气平稳缓和,确实不似作伪。屋内众人尽皆色变,黑狼和李虎头霍然站起,面面相觑,冷汗淋漓。
杜寒玉一惊,瞬间反应过来,“拆卧龙岗的台!?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我!”人高马大的李虎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地,哭丧着脸,低着头道:“今儿个早上,有人在我桌上留了张纸和一卷字条,纸上吩咐我设法将那卷字条秘密交给清风寨的使者,上边儿还压着大小姐的印记,所以我就……”
黑狼垂头丧气道:“我一早就瞧见虎头神色不对,形迹可疑,悄悄跟着他,见他私通外敌,我原本便要动手,可一看虎头出示的印记,我也理所当然地当成是大小姐你的意思,我们都以为你是被那杨…杨兄弟给盯住了,不便下令这才留书传信……我们就这么…这么…照办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由于刘枫命令保密,众人虽知杜寒玉与杨胜飞关系暧昧,可却不知内情,在他们看来,杨胜飞即使与大小姐关系再好,他的到来,也只是刘枫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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