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宥絶~~姐姐对不住你呀!”
小铃儿被她唬得一愣愣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再抬起时小脸已然垮了,急急跪行两步,握住小姐双手,眼儿泪汪汪地哀求:“小姐!我…我不去了,你行行好,让周大哥派人送我回去,好不好?”
周雨婷尚未开口,外边儿周大哥的声音响起,“公子!咱们到了!”
铃儿手儿一甩,拍地哀哭,惨叫道:“我就说我不来嘛,可小姐你偏拉着我,这…这可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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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多辆大车要排队通过寨门,加上守门兵士检查放行,至少需要一个时辰,如今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
“什么?你再说一遍!”周雨婷瞪大了眼睛,厉声喝问。
周武蹲身半跪在车厢门口,神色肃然,沉声道:“公子没听错,属下已经打听清楚,殿下于二十日前,率军三千出征清风寨了!”
周雨婷一屁股坐倒在软垫堆上,酥胸起伏,目光闪烁不定。
隆冬之时!灭清风寨!——他真的去了!
周雨婷只觉胸中翻腾,心绪不宁,这个无赖,拖延胡人也好,攻打清风寨也罢,他说的每一句大话居然都真的去做了,清风寨可有一万五千名贼兵,他才带了三千人去,大部分还是新兵?他哪来那么大把握?
她心里斗得一团乱麻,既盼他越来越强,家族藉此存续,可他若是真的强大了,那自己的婚事……
焦躁许久方才定下神来,“如今战事如何?可有消息传回来么?”周雨婷随口问完,一把抓起个软枕嗖一下丢到车厢一角,恨恨道:“这个丑鬼!过个年都不安生!”
铃儿不敢作声,悄悄过去拾回软枕,默默给她重新垫上。多年相处,何时扮演何种角色,小丫头清楚得很。
“没有!二十天来没有半点消息!”周武话音刚落,骤闻马蹄声响,由远及近,来得甚急。
周雨婷猛然坐直了身子,与周武对视一眼,俱是瞳仁急收。
“属下去看看!”周武一掀门帘迈步下车,一股寒风趁势而入,激得周雨婷娇躯一抖。
一盏茶的功夫,周武再次蹬车,脸色有些涨红,分不出是激动还是天冷冻得。
“如何?”周雨婷有些沉不住气了,感觉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起来。
周武深吸一口气,“赢了!清风寨归他了!”
仿佛是配合他这句话似地,寨墙内骤然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似乎想把天都给掀翻了。
周雨婷呼吸愈发急促,手指深深扣入软枕,发出一阵布帛扯裂的嘎嘎声,充耳未闻。
周武告退后,周雨婷依旧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一炷香的时间动也不动,把一旁的铃儿吓得不轻。
良久,周雨婷长叹一声,“铃儿,过来罢,我没事了,吓坏了吧?”
铃儿乖巧浅笑,不急不忙地斟了一杯茶水,款款跪倒,轻轻巧巧地递过去,柔声道:“小姐说哪里话,铃儿知道小姐心里苦!铃儿只恨自己太笨,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周雨婷捏着小杯浅浅抿了一口,“谁说你帮不上忙?只有看到你,我才知道,自己还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和你说说笑笑,顶得上谈成十笔大生意!”
铃儿格格娇笑道:“铃儿今日方知,原来自己这么值钱呀?”
周雨婷被她一逗,心中乌云渐开,展颜笑道:“是呀是呀,本小姐正琢磨着啥时候把你给卖了,好攒点私房钱呢!”
铃儿调皮一笑,打趣道:“私房钱?莫不是嫁妆吧?”
“吧嗒!”茶杯落地,半杯茶水洒在车垫上,周雨婷脸色阴晴不定,眼角一跳一跳的。
“小姐!对不起,铃儿说错话了,你…你…别生气!”
铃儿扑下身子手忙脚乱地收拾,半晌听不见动静,她抬头一看,只见小姐眼圈通红,目中泪珠滚来滚去,终于忍耐不住,落下了两滴,双手捧面,无声哽咽。
第077章 【你多虑了】
这一回,周雨婷的待遇好了很多,不仅章中奇笑脸相迎,更配了一栋带院子的两层小楼,位于第三层平台,与帅府一墙之隔。
傍晚时分,周雨婷独坐床沿。透过窗子,帅府楼阁赫然眼前,隐隐可闻女子低声窃语,不时射来一串串欢快的笑声,料想是刘枫的姬妾们闻捷而庆,心中不免更加郁郁。
幽幽叹息,眼帘低垂,连日车马劳顿,方才又曾哭过,整个人儿格外透着疲惫……
浑浑噩噩睁开眼,通红一片,仿佛遮了一层红布,隐约可见人影晃动,周雨婷吓了一跳,急急抬手揭去,入眼之处却是个头戴金花的健壮男人。铁甲狰狞,血迹斑斑,双目如炬,长疤横面,不是刘枫是谁?
这一惊非同小可,周雨婷失声尖叫:“你如何在此?你…你快快出去!”
刘枫狞笑,刀疤皱成了蚯蚓:“娘子如何这般心焦?这大红盖头该有为夫揭去才是!”言罢抖出一条红绸,肩上一挎,背后一系,胸前恰好一朵大红花。
周雨婷骇得花容失色,连连摆手,“你做甚么?不!不要过来!”,急急蹬脚往后躲去。
忽然惊觉,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袖子,丝质红底,金绣镶边,不对啊!她分明记得穿了一领素白公子袍啊!
低头急看,手摸头面,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换上了凤冠霞帔、锦衫红裙,抬头再看屋内,龙凤红烛相对燃,大红喜字遍窗贴。
这…这是洞房!
一念及此,周雨婷惊骇欲死,目眦欲裂,只是一个劲儿哭叫哀求,奈何刘枫不管不顾,哈哈大笑直扑过来,张开大手便撕她衣裳,可怜她一位弱女子如何挡得住打虎将?
一时间,红布纷飞,木床摇响,淫笑刺耳,惨呼凄厉……
“不要!”周雨婷一声尖叫,翻身坐起。俏脸如白纸,香汗透衣襟,气喘似鼓风,身抖胜筛糠。
“小姐!小姐!你怎么啦?被噩梦魇着了么?”视野渐渐清晰,入眼之处却是铃儿焦急的小脸。
周雨婷惊魂未定,慌乱四看,屋子还是那屋子,身上也还是那领公子袍,真是噩梦!好好!只是噩梦就好!
伪装瞬间崩溃,她猛地抱住铃儿,脑袋深埋肩上,呜呜咽咽哭泣起来。
铃儿轻轻拍她肩背,柔声安慰,“小姐别怕!铃儿在呢,只是噩梦而已!不是真的!不怕不怕……”
心下惊疑,两人自幼相伴,自懂事以来就从未见过小姐哭,为何一到这卧龙岗,还不满半日竟哭了两回了。
门外传来周武的声音:“公子!何事惊慌?”
“没事儿!”铃儿颇为机灵,高声抢答道:“是我失手打翻东西,惊吓了公子,周大哥自去忙便是!”
“是!”屋外再无声息。
足有一盏茶的功夫,周雨婷才恢复过来,想到自己在小姐妹面前如此失态,难免无地自容,不禁俏脸滚烫,将两道泪痕儿都蒸干了,耷拉着脑袋不敢看她,更不敢吱声。
铃儿是个百伶百俐的姑娘,如何不晓得她的顾虑,故作轻松地道:“这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可把铃儿颠惨了,几天都没睡好,一闭眼就天旋地转的,每晚都要惊醒个三四次呢,小姐这才头一回,铃儿心里可佩服了!”
周雨婷轻轻嗯了一声,尴尬渐退,心里稍感安慰,仍不敢抬头,却见一只银盘伸到眼前。
“小姐,你晚饭也没吃,用一些糕点吧,是我刚做的,还热的呢!”铃儿端着银盘,上面搁着四色糕点,还有一杯热茶,微微冒着热气。
尽管没胃口,可周雨婷不想辜负她一番好意,随手取了块绿豆糕,就着嘴边咬了一小口,嚼了半晌,既没咽下去,也没吃出味儿来。
见她情绪渐稳,铃儿小心地问:“小姐!卧龙岗不是咱们自己人么?为何打了胜战,你好像不怎么高兴呢?”
“胡说!我哪有不高兴?”周雨婷心虚嘴硬地狡辩,可一对上铃儿会说话的大眼睛,不由叹了口气,“好吧,我是有一点点不高兴。”
“往日里小姐若是遇上不高兴的事儿,都会告诉铃儿,如今埋在心里,想必是有大麻烦了,对么?”
周雨婷下意识点了点头,长声叹息:“很大的麻烦!”
铃儿将银盘一搁,盈盈跪倒床前,轻轻握她双手,“铃儿虽是你的丫鬟,可心里却当你是亲姐姐,小姐若是心中有事儿,纵使铃儿帮不上忙,却愿意陪小姐一起难过!”顿了顿又道:“若是家族生意上的事儿,铃儿绝不会打听!可是这次……”
铃儿双手稍稍攥紧,明亮地眸子望她,“小姐!你口中的大麻烦,可是你的终身大事么?”
“你…你怎么知道?”丹凤眼瞪成了杏眼,语气略显慌乱。
“小姐不必瞒我!铃儿已经猜到了……”铃儿浅笑嫣然,握住的手不放,柔声道:“今儿个来的路上,小姐两回失神,恰是铃儿提及小姐婚事之时,方才小姐梦中惊呼‘丑鬼走开’‘我不嫁’,两相一合,岂不是正解么?”
周雨婷再次泪盈于睫,既被猜破,索性也就不再隐瞒,于是一股脑儿说了。
“联姻!”铃儿大吃一惊,原来所谓的丑鬼,就是此间的刘大丑鬼!
想起小姐路上对这位殿下的介绍,心中暗暗叹息:小姐兰心惠质,国色天香,姿色才华,具是万中无一,天仙般的佳人,竟要委身相事一个丑陋粗鄙的好色之徒,难怪如此伤心难过,这可怎生是好?。
铃儿眉头紧皱,也是唉声叹气,“这可就难了,家主历来说一不二,既有此意,那是万万没有转圜余地的!此事,只怕惟有在殿下身上想办法!”
周雨婷素手无情,一下下揪着锦被,“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可越是如此就越是苦恼,既盼他赢又怕他赢,左也不好,右也不是,进退维谷,苦不堪言!”
“关心则乱!小姐你糊涂啊!”铃儿重重拍了拍床板,语重心长地道:“小姐平日里聪明绝顶,如何遇上了自己的事儿,反倒看不明白了呢?”
周雨婷被丫鬟数落,却丝毫不见着恼,听她口气竟似有了对策,惊喜之下将她一把拉起,按到床沿坐好,连连问道:“是是是!我看不明白!铃儿你…你可看明白了?”
“看明白了!小姐你多虑了!”铃儿一本正经点点头,周雨婷眼睛都亮了,